在我有记忆以来,我便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我被一群乞丐管着,每天逼着我去讨饭,却从来没有饱饭吃。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垃圾。他们说,我就是一个被他们捡回来的垃圾,如果没有他们,我才不会活下来。我不敢抱怨,甚至我自己也认为,我就是个垃圾,不然,我的父母为什么不要我。
转眼入冬,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我不幸染上了风寒,得到的却是一顿毒打。
“你个垃圾,养你来有什么用。冻点都受不了,死了算了!”带头的乞丐不停地对我拳打脚踢,一开始很疼,我想反击,又有什么用,我打不过他们。打死我吧,我不过是一个垃圾而已。渐渐地,我失去了知觉。他们也打累了,把我扔到街上。是还想让在帮他们掏点钱吧。我已经没有力气多想,只想一直睡下去,我能解脱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你为什么笑?”这是我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我睁开眼,只见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盯着我看,他是来带我走的么?
“因为我终于可以死了。”我回答。
“哈哈哈……”那个老头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这孩子很有趣啊,以后跟着我吧。”
我又睡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我才发现,原来我还活着,身上敷着药。
这次,老头对我说,“你当我的徒弟吧。”
我点头答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起码比做乞丐好吧。
“你叫什么名字?”
“垃圾。”我脱口而出。
“不,这可不行,我的徒弟怎么可以叫垃圾呢?我看中的徒弟可是比玛瑙还珍贵啊。你这么不喜欢说话,默瑙,就叫穆瑙好了。”
我点点头,没有回话。我马上喜欢上了这个老头,这世上只有他不当我是垃圾了。
他开始教我武功,医术。每当人请他治病的时候,我则在旁边观摩。他不收银子,却总是会要一些奇异的东西。渐渐地,我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他是怪医。
有一天,他突然带着一个女婴回来了。他说这是他的诊金。我对这个孩子感到很悲哀,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了救自己一命,就把自己给了别人。觉得她跟我很像,自从那天起,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对她好。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落瑚。
她开始学说话了,对着我喊“哥哥,哥哥”。我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觉得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我要好好地保护她。
渐渐地,她长大了。我教她武功,让她可以好好保护自己。她一开始还不愿意,嫌累,我绞尽脑汁地哄她,她才说:“既然你求我了,我就勉强接受吧。”
结果第一天,她就摔破了衣服。她可怜巴巴地抱着衣服:“哥哥~~我不会补衣服。”我有些无奈,我也不会,但却不好拒绝,只好默默地收下。
晚上,师父回来了。“哟呵,我家小瑙还会补衣服呢。这衣服这么小,哦~是给小宝贝补衣服是吧。”他在隔壁窃笑。我懒得搭理他。自从他把小瑚带回来后,他就没有带过她。甚至见都不见她一面,这些年来,都是我带着她,小瑚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每日都跟她活在同一屋檐下。这是我第一次补衣服,也因为这样,以后的衣服都是我补了。不知怎么,我觉得很愿意。
到了小瑚十岁,师父突然对我说,让我四处游历一下。我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他说,时机到了,你自然会回来。
于是我带着小瑚四处游历。某日晚上,我遇到了我的死敌,鼠。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这种东西我就浑身动不了。每次,小瑚都会笑我:“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哥哥居然怕老鼠!哈哈~”每次,她都会用她软软的小手捂住我的眼睛,“这样你就看不到了吧。”每次,我的心都会加快跳动,涌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我不明白这是什么,但是却很让我舒心。
我们就这样游历了五年,经过了很多风雨,她已经成我的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我以为,我也是她的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直到遇到了晁浼涌。
自从遇到晁浼涌,小瑚的目光只停留在他身上。他的病其实不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小瑚如此照顾他,我的心就像被针戳似的,很不舒服,很难受,我便不想治他。我骗小瑚,我不会治,他有了很重的病,很快就要死了。结果小瑚居然说要带去找怪医,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我,我不忍心拒绝她,只好带着她去找怪医,我的师父。
师父见到我,他对我说:“你回来了啊,我也觉得差不多了。”我求师父,不要治他。怎想到师父竟然答应了小瑚,还说条件是要我!
我以为她会选择不治他,不让我离开她。而我等到的却是她哭着跟我说对不起。我心如刀绞,不知是因为她哭,还是因为她没有选择我,也许两个都有。我不忍看她哭下去,我答应了她,我会留下。
师父很快就治好了晁浼涌,还对他们说,以后不准踏入药灵谷半步,否则就收回他的命。我不明白为什么师父要这样,是不想让我再见到她么?
我没有送他们出谷,我第一次这么怕,我怕看到小瑚的离开,我整个人就像被抽调了灵魂,只剩个空壳。我觉得我又被抛弃了,这次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就是个垃圾,不是么?算了吧。
师父看着这样的我,叹了口气,“徒弟,我知道你有一情劫,但必须你自己度过。她便是你的劫,我便把她要回来,让你看着她长大,让你把她当成妹妹,却没想你仍动了情,哎,我当初就不该把她给要回来!”
原来,这就是情。自从小瑚走后,我将我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医术、习武中,没日没夜地学、练。我十几年如一日地度过,一日,师父对我说,他要去散散心,药灵谷就交给我了,让我收几个弟子,不要太寂寞了。我就接了他的衣钵,他也放心地游历去了。我觉得,我也该休息下了。突然想起,小瑚说过她要一片花田,一望无际的花田,我开始种花,我固执地觉得,她一定会再次回来的,她看到一定会喜欢,这次她一定会留下。
不知不觉,我收了十八个弟子。师父突然回来了,说是想家了回家看看呢。与此同时,小瑚居然来找我了。我欣喜若狂,她真的来找我了。师父却不让我去,扬言说我去见她他就杀了她。我怕,我真的怕师父会这样做,我强抑着自己不去看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停地种花。结果,我们还是遇见了。只是当我见到她时,她倒在地上,前面还有一个面容肿胀的孩子,是他把小瑚弄成这样的?!我差点杀了那孩子。
师父及时出现,把那孩子弄晕了,制止了我,告诉我,这是小瑚的孩子,让我冷静点。这就是小瑚和那个书生的孩子吗?我多想杀了她,却想到,她身上流着的是小瑚的血,若她死了,小瑚一定会伤心吧?我不想她伤心。
这次依旧是治病,是那个孩子。师父问我:“你说我治不治好呢?”
如果不治,那孩子必死无疑,我不想小瑚伤心,“治。”我回答。
师父这次却是一脸惊奇的样子,“我以为你会说不治呢。”
治完就离开吧,我们还是不要见吧。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留下。
小瑚再次走了,我想,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吧。结果,师父说他把她女儿留下了,让我教导她。告诉我,她叫晁荏。他说他易容了我的样子,把她骗了下来,让她女扮男装。
师命难违,我只好接受。当我再次见到她时,她全身已经干了一层皮,她那双明眸让我心里难受,她有着小瑚的眼睛。我不敢对她倾注太多的感情,但她的举动又是跟以前的小瑚那么相像,我忍不住地想对她好。
她总能想出许多奇怪的点子,让人啼笑皆非。但是却让我那班互不关心的弟子热络起来。
转眼,她已经呆了七年了。这七年,我让我最称心的弟子去教授她,她有着极高的医术天分,却是个习武的白痴,已经七年了,连轻功都不会用,还是靠着其他师兄拉着她到处去。我只能无奈。
除夕之夜,她上台唱的歌,就像是我对小瑚的感情,让我感慨万千。她下台后,用着她那张极像小瑚的脸问我是否唱得好,我不敢露出太多的情绪,淡淡地回答她。怎想到我又遇到了我的死敌,她也像小瑚一样笑我这个毛病,她居然也像小瑚一样,捂住我的眼睛,说着同样的话。我的心被抨击了,为了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我不停地喝酒。我怕我对小瑚的情感会从埋藏了十几年的心底迸出。怎想到,我居然醉了。
等我清醒过来已经是早上,想起昨晚我的所作所为,我为自己感到可耻,我想去看看她,不知她是否被我吓到了。到了她屋内,却见到她蜷缩在床上。小瑚!不,她不是。等缓解了她的疼痛后,我想,我该让她走了。别再激起我心中任何的涟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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