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扭了扭被摔得生疼的脖子,挥起双手握成拳状准备迎敌,至于流到嘴角的血他根本不当回事。
从西北军营中出来的汉子哪个不是刀口舔血,踩着敌人尸骨走到今天的他张虎也是建威营出来的响当当的汉子,哪受过这种窝囊气?他倒要看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敢把他踹下楼他非把这家伙的皮剥下来点天灯不可
随着楼梯发出吱吱的踩踏声,张虎不由得眯起眼睛,当被木雕楼柱遮挡的面孔出现在张虎视线中,他震撼得张大了嘴……这个少年修长却不单薄,一身玄色衬得他皎若明月,鸦翎般乌亮可鉴的长发极随意的用只玉簪挽住,眼中的闪烁着的冷光让他想起西北野狼那冷森森的尖牙。
这个少年是与韩向雪完全不同的类型,如果说韩向雪是只小白兔,柔软怯懦,让人有冲动狠狠抱在怀中怜惜或者残忍的蹂躏一番。那这个美得霸气凌厉的少年就像只黑豹,凶残矫健,像是随时会扑上来一口咬断你的喉咙一般。这种野性十足更能激起男人征服的,想象把这样强悍骄傲的少年压在身下,张虎不由得浑身兴奋地战栗起来……
萧赫风捏着指骨发出咔咔的声音,说:“本大爷教训教训你什么是礼貌”
他的气息沉稳,步伐轻快一看就知道是有武功底子的,不过毕竟还只是个少年,长得细皮嫩肉,会点功夫对张虎来讲根本不算什么。那些江湖教头教的花把式中看不中吃,实战根本没有用。对于久经沙场的张虎来说,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用刀割断敌人喉咙,体会鲜血喷溅在脸上的感觉就不算真正的男人
张虎舔着干涸的嘴唇,眯着眼睛说:“俺不知道啥是礼貌,就知道谁拳头硬谁才有说话权”
听到张虎一口西北腔萧赫风眉头一紧,连说都懒得多说,直接抡起拳头早扑了过来。张虎闪身避过他的攻击,虽然喝多了脚步有些踉跄,可毕竟是血泊里滚出来经过真刀真枪玩过命的,他的功夫一点也不弱。
两人在大厅动起武来,周围人早已四散奔逃,韩向雪却坐在楼梯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一袭白衣如梨花落在幽暗的楼梯间,他像只小兔子般抓起旁边侍者吓得掉落在地的一包桂花酥糖,捧在手中咯吱咯吱的吃了起来。
“雪老板,你怎么还在吃?快想想办法,再打下去整个楼都要被拆了”一边的清秀少年急得团团转。
“好吃……能再来一包么?”韩向雪伸出手,脸上沾着桂花酥的残渣,一双大眼睛格外明亮。
清秀少年看了韩向雪三秒,纯净的目光几乎让他觉得自己在“虐待”小动物……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耷拉着头说:“好,我去拿”
真不明白,六爷为何要把这么贵重的场子交给这个白痴打理,除了比猪都能吃还长不胖,他真没发现这个京城第一红倌人到底有什么优点。
而一楼的战斗也愈加激烈,张虎是实战型的,一招一式都含着杀机且威力十足。而萧赫风虽然在对战中处于下风,不过他很善于利用场地和物品来做攻击和阻挡,下手还很阴狠。
张虎边打边郁闷:这小子哪里是师傅教出来的?分明是市井混混,专打流氓神拳
一只琵琶砸过来,张虎用铁拳打碎,另一只手已袭向萧赫风的软肋。萧赫风被他这记重拳打得闷哼一声,张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脚把他踹倒,用膝盖顶在他腰间,把他按在地上。
张虎以轻薄暧昧的姿势压住萧赫风,低下头边喘着粗气边靠近萧赫风:“服不服?老子还真他娘的喜欢烈脾气的小驹子”
萧赫风趴在地上没有反抗,等张虎渐渐靠近他时,他的头猛地向后一磕,正好磕在张虎的鼻子上,鲜血一下窜了出来,鼻梁骨被撞折了,疼得他差点晕过去。
紧接着萧赫风后腿一蹬,一记“倒踢紫金冠”踹在张虎的后背上把他掀下来,随后跃起,手中的琵琶弦已勒在张虎的项间,原来刚才趁着张虎的蛮力砸碎琵琶时他已经把琵琶弦攥在手中了。
细细的琵琶弦紧紧勒在张虎的脖子上,脖子顿时被勒出一道血痕。
“我输了,杀剐存留悉听尊便”张虎呼哧呼哧地喘着,鼻血顺着衣襟淌了一地,在这点上他还算个爷们。
“别拿西北的军痞气在这撒疯,这里是京城滚”萧赫风手一松,张虎趴在了地上。
张虎的下人忙搀扶着他出了大厅,等张虎走了,萧赫风才捂住受伤的肩膀咬牙切齿……看来伤口又绷开了
都这个时辰了,他也不打算再等六王爷了。刚转身要走,却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揪住了衣袖。萧赫风回头望去,是那个面如美玉的白衣少年。
他自然没什么好气,问道:“你要干嘛?”
“给钱……损物费”韩向雪伸出白皙的小手,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萧赫风脸一红,摸了摸身上,根本没带银票。今天是说好六王爷请客,他哪里想到会出这种事。“明天,我派人送来”
“你留下,我派人到府上取”韩向雪摇摇头,依旧牵着他的衣袖不放。
“你这个臭兔子,当本大爷是什么人啊还能赖帐不成?”萧赫风一把揪住韩向雪的衣襟……突然,他看到韩向雪项上带着一条西域风格的绿松石项链,上面刻着一串西域文字。
他心中一惊,不由得猛地撕开韩向雪的衣襟,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出来,那条项链更加清楚的映入眼帘。
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这个小软兔,然后……在众人的惊呼中,他挟起小软兔奔上三楼的包间。
“说,这项链哪来的?”萧赫风把他按倒在床上,一只手紧攥住他纤细的脖子,似乎稍微一用力就能把他捏死。
“世子大人真的很难见啊,你就要出京了,我想再不见你,也许就要等上好几年才能见到”床上的小白兔蜷了一下身子,在柔软的被子上蹭了蹭,看样子在找最舒服的躺姿。
萧赫风一头暴汗,不由得鄙视这家伙……躺得这么诱惑,难道是职业病?
“把老头子的东西交出来”萧赫风抓住他脖子上的项链用力一扯,把它攥在手中。
“唔……”韩向雪的脖子马上就红了,细嫩的肌肤经不起一丝凌虐。
他委屈地瞪着眼睛道:“世子您太粗爆了,向雪胆小,可能在惊吓过度的状况下失忆什么也想不起来”
萧赫风松开他,缓缓坐起。尽量柔声问道:“老头子跟你说过什么?告诉我”
韩向雪咳了一声,拉起衣襟端坐于萧赫风面前。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有个条件……”
还没等韩向雪说完,门被砰的踹开,只见六王爷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见到两人端端正正在坐在床上说话,他才顿住脚步,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冲萧赫风微笑道:“原来萧公子在这里,方才听闻萧公子与人口角,真是吓我一跳”
其实你是来找这只软兔的吧萧赫风在心里鄙视了他一下,不过面上还是笑得文雅得体:“请六爷见谅,赫风性格暴躁,又坏了这场盛宴。”
“都怪我不好,让萧公子久等。方才刚要出门赴宴却被父亲那里的人叫去,你也知道他老人家训起来人可是没时没晌的……哎,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在这里为了掩人耳目,俩人自然不能提到皇上啊,皇宫之类的词,彼此会意而已。
萧赫风看六王爷一副惨样,也知道他一定是在出远门之前被皇上训个狗血淋头,因为他也快二十了,五皇子封王之后马上就会轮到他,按规矩他也得去戍边。就算边疆风景再美也比不上京城繁华啊,六王爷悲惨的心情萧赫风可以理解。
更何况六王爷不像那几个成年的皇子,是出生在战风纷飞的年代,从小就跟随武帝南争北战,见惯了千军万马血流成河的恢宏场面,骨子里流淌着尚武的精神。六王爷出年时武帝已然夺得半壁江山,他是在安逸的后方长大的,没有经历过父兄们铁甲冰河的残酷,自然也不能像父亲兄长那样把争战杀伐当成一种享乐。所以就藩对于他来讲就是酷刑,他撒泼打滚耍赖皮想躲避就藩,不被皇上训才怪
重整酒宴,两人对饮小酌,清风明月,朱帐暖帘,道不尽人间风月。
看着六王爷清俊的脸庞,萧赫风不禁想:皇上不相信臣子,却相信儿子。如今是他在皇位上,自然能震住那些手握重兵的藩王,可有朝一日皇上龙御归天,那些藩王会服从体弱多病的太子和还在幼年的皇太孙吗?万一又是一场“八王之乱”,蒙兀借机而起,到时内忧外患,刚刚复苏的国家又会怎样?
这些想法就连萧赫风能想到,其他朝中重臣又岂会想不到?不过他们却没有一人敢开口。曾有前车之鉴难道还不怕吗?朝中著名的大才子王津恃才傲物,敢于直言,曾经上万言书直陈立藩之弊端。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