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得请高人来调教调教你了,这样下去,只会让那林依依踩着你们母女的肩膀往上爬!”
暮云兮又道。
“外婆,不要把这事告诉娘,我怕娘她会更伤心。”迟暮卿落寞了,还是头一遭这样无精打采。
“宝月说的不错,花公公回来之后和我说起来,也说这林依依有古怪。明明很丑,但却突生一股幽兰气息,令人的怒火转瞬消逝!你知道花公公可是看着你娘长大的,又看着你娘在迟家日夜对窗垂泪,他怎会对那林依依有过好感?看来问题的确是出在林依依身上了,这就好办了!”
“那是为什么?我昨晚和她吵架,她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几次,我都没能打断她。按理说,我的气势肯定压倒她,而且理在我这里,但就是没见有什么用!”
“莫非……”暮云兮眸子一恍惚,想到了什么,却又急急的摇了头,“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迟暮卿急道,“外婆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暮云兮迟疑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迟暮卿,道:“江湖上有三门奇术:千术、媚术、长生术。我是想这林依依是不是妖娆门内的弟子,能*人心。但妖娆门从不收面容丑陋的女徒弟,她绝不会是妖娆门中的人!”
“那她怎么能勾引爹的心?娘还说她性情温顺才得爹的心!”迟暮卿疑惑连连,昨夜耻辱,实乃平生最大最重最沉痛。
“花公公,去叫前日才进宫的那位师傅过来。”暮云兮吩咐道。
花公公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带了一个红衣墨发的妖精进来。那人一进来时,周身像夹杂了桃花花瓣儿纷飞熙攘。迟暮卿觉得眼前出现了幻觉,大如团扇的蝴蝶也好像在那人三尺开外追逐着。
狂发肆虐,流波浅尝,最是那一双摄人的黑眸,如青冥星辰灼灼北极。
“啊!”
迟暮卿急忙退到外婆身后,惊得眼珠子也掉出来。她虽然见过的美男不少,但这样出类拔萃鹤立鸡群的还是头一个。她那小小的心脏几乎停动,自来不曾见过这么美到极致的男子。
都说爹美,那这人岂不是美极?
“红莲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男子躬身行礼,一头丝绸般浓密滑腻的墨发登时披散了下来,衬托着红衣的张狂妩媚,像一只慵懒妖冶的豹王,弹指一挥就能号令天下,美得不可方物。
这年头,色当道,还真不是凭空说的。
“快出来,卿儿。见过红莲,他是我特意从长生门替你外公请来的高人。”
“长生门?”迟暮卿心头一动,外婆是不是糊涂了。她该学媚术,而不是什么长生术。
不过这红莲,倒真如红莲花那般妖冶妩媚,又有佛祖的慈祥自信,真的美啊。
“郡主这一双清眸,怕是天下再难找第二双了。”
“哪里,哪里……”迟暮卿心里乐开花儿,又奇怪怎么他的神情好像是知道自己刚刚在心里赞他美。
“红莲,你和皇上切磋布阵闲暇之余,就去君府教授卿儿《风尘录》吧。”
暮云兮看着不可方物的红莲连连点头,笑弯了眸子。
纵然谁心里都有一万种夸赞别人貌美的句子,但对症下药,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红莲善辩,心性已经修到无量境界。
“是,皇后娘娘。”
温文尔雅的红莲就彷如坠入迟暮卿心头的一颗红豆,满蘸相思,激起了豆蔻少女的稚子涟漪。
但红莲也只是适可而止,不敢造次。很快妖冶幻灭,迟暮卿只觉得他很美,但在没有了那种肌骨颤抖共鸣的战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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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师傅,你真的能长生不老吗?你多大了啊?五百岁有没有?”
马车从天香门驶出,迟暮卿伸出五根手指头好奇的询问绝美的红莲。
他怕是比母亲还要美,有了他,爹的第一美男实在不算什么。
红莲只是笑意盈盈的倾听着迟暮卿的幼稚提问,末了,略微点了点头。那一匹青丝便丝滑而下,落在前襟处,凌乱的凄美,妖冶天下。
“万物方圆,有始便有终。”
“对了,外婆说的《风尘录》是什么书?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风尘录》是天下第一奇书,以上古至今百万女子血泪写成,但却是一本无字之书。”红莲满口天机,听的迟暮卿云里雾里。
说到底,迟暮卿还是对世事懵懂若云的小女子。林依依以静制动,占据上风,乃是她几十年的沧桑历练而凝结成的一股浑然天成的淡定气质。
若说迟暮卿是强词夺理,那她便是胜之不武。
“无字之书?!那一定很厉害了!”
迟暮卿搓着手,眸子里闪闪发光。
红莲笑而不语,淡定觑着倒退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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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月,去!叫少爷今夜和我洞房!”
有了红莲作陪,迟暮卿便不再怕林依依铁齿铜牙,一回来,便喝命宝月去叫人。
宝月哪里敢去,只是为难笑道:“这……老爷下午才过来说了,二少爷身子不好,等腿好了再圆房……”
“哼!怕什么?他只残了两条腿,那东西不是还完好无损么!”
迟暮卿拍案而起,身为优雅至尊暮云兮的孙女儿,她的语言实在是有些粗俗,俗不可耐。但这些都是拜被林依依的所作所为激怒的龙暮心所赐,幽怨十六载,再优雅的美人儿也熬成了糟糠婆。迟暮卿有样学样,将龙幕心诅咒埋怨那对狗男女的词汇记了个遍。
红莲不以为然,只是微笑,对宝月道:“你只说二少爷如今已娶了亲,自然有少奶奶伺候养伤,君老爷不必担心。”
迟暮卿和宝月一听,的确是这个理。再没有听说过儿子娶了媳妇儿还和老娘一起睡的道理!
宝月堪堪一去,把话说了。果然,不到一盏茶功夫,林依依便带着君雪寒姗姗过来了。
林依依一进门,便冷眼环顾四周,挑刺道:“门槛儿太高,少爷将来进出不方便,要拆了!花草繁茂,容易招来蚊虫,要拔光!丫鬟太多,夜里不得安生,要减了!”
迟暮卿依照红莲的吩咐,林依依说什么,她便答应什么。一时丫鬟们忙来忙去,拆门拔草,一直闹到子时。
“这是寒儿自小到大看过的所有的诗书;这张单子上都是寒儿爱吃的饭菜;这张单子上是寒儿不爱吃的饭菜;这是寒儿最喜的梅城内几处酒家;这里是寒儿最爱逛的几间窑子;这是寒儿最喜欢的风月楼的几大花魁头牌;……”
林依依掏出半尺来厚的一沓纸,一一念着。
迟暮卿在心里翻着白眼儿,面上却若桃花一般鲜艳殷勤。
“你可都记住了?”林依依板着脸,见她总是在轻笑,遂及生硬问道。
“记住了,这些诗书我也都看过;夫君爱吃的我也都爱吃;夫君不爱吃我连我家的狗也都不肯喂;这几处酒家爹最喜欢去;这几间窑子的老鸨子还常常上门和我娘要我爹赊的账;这几个头牌都在我家过过夜,我连她们身上有几颗窒几根毛都和爹记得一样清楚……”
迟暮卿将回一军,得意非常。眼见林依依的丑脸变成了菜色儿,不由畅快淋漓。
“雪寒,你从今以后就睡在这里了。夜里冷暖饥渴都要叫你媳妇儿安排妥帖了。”
林依依说不出什么来,只觉得迟暮卿胸有成竹,像是有备而来。又依稀看到帷幔之后似乎有一个身影淡定而坐,十分眼熟。心下微讶,愁眉而去。
“夫君,从此我的娘就是你的娘;我的爹就是你的爹。我会照顾的你飘飘欲仙的。”
迟暮卿在院门外运筹帷幄,比昨夜机智伶俐了许多。
林依依落了下风,又失了儿子,临走时一脸惆怅愤懑。
“小依他娘,我饿了。”
林依依一走,君雪寒便坐在轮椅上扬着脑袋可怜巴巴的和迟暮卿要吃的。
迟暮卿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今天了,还记得那只死母鸡呢!”
“在这里等着!”
说完,迟暮卿打个呵欠,要进屋和红莲道谢。谁知道已经没了红莲的踪影,想是什么时候便已经走了。
高人么,出没不定,来无影无无踪。
就和美人一样,暗香浮动,美于无声无形之中,才是最高境界。
“乖乖,红莲师傅这一招以牙还牙还真是厉害!”
一边跳脚,一边张开双臂任由宝月给自己*裳。
“小姐,要不要给少爷弄点儿吃的呀?”
宝月忽然问。
迟暮卿往院子里一瞅,那傻子还呆坐着看星星呢,便拍手道:“给他吃的?你倒是给我弄些烧肉来才是!说了那么半天,饿死我了!”
宝月一笑,出门便吩咐人去后街那家梅城最有名的烤肉店买两只鸡一只鸭子回来。
迟暮卿兴高采烈的躺在被子里,隐约还听到君雪寒听到‘鸡鸭’拍手的响声。
心里暗暗攒了劲儿。
小鹌鹑,我先收拾了你,再收拾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