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里忽然传出一阵响动声。傅清玉心下一动,低头去看自己骑的马儿。
马儿木木地望着前方的密林,一点反应都没有。
傅清玉这才想起,现在她骑的并不是赤兔。如果换作是赤兔的话,看到这片密林就会兴奋起来,低嘶着,迈开马蹄“达达”地直奔密林而去。
因为,那里面有一个很熟悉的人,还有“旋风”。
“去,到密林里去。”傅清玉催动着马儿。并不是说这马儿没有反应,密林里就没有那个人,那匹马。那个林子,在他们的心里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位置。她相信,如果他也来到这个马场的话,一定会在这片林子里等着她的到来。
沿着熟悉的密林小径蜿蜒而行,看到一路的马蹄印,傅清玉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还有一种迫切的期待。
他会在这里吗?
近了,在他们曾经逗留过的地方,果然有一个人影,那人背对着她,坐在草地上。身上穿着一身靛蓝长袍,一样颀长的身姿,一亲友俊雅的背影。傅清玉屏住呼吸,轻声呼道:“子……”
那人转过头来,傅清玉忽然泄了气,垂下头,闷闷地问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耶律齐南依然半坐在草地上,只是转了身子,回过头来,微微扬了一下眉毛,看向傅清玉的眼神全是探究:“怎么,我不可以来这里?还是……”他顿了一下,语气里带了一些试探,“傅小姐在等人吗?”
“没有。”傅清玉泄气道。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马匹的影子。难道。这位耶律公子是自个儿偷偷越墙到马场来的?
“偷偷进入皇家马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傅清玉跳下马来,拉着缰绳缓缓朝他走去。“不过,我怎么觉得,耶律公子总是喜欢做这样一些平常人不做的事情呢?”
他一个外国使臣,居然还干这种近似于偷盗的事情,的确有失斯文。
“你在说我吗?”耶律齐南一点也不生气,含笑道,“我们草原的儿女,爱煞了草原的风景,看到城郊竟然有如此好看的草原。便忍不住进来瞧瞧。”
他自嘲一笑,仰面躺倒在浓密的草丛中,身后压倒一大片茵茵绿草,随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就那样随意地咬在嘴里。
傅清玉一时怔住。那样的动作,竟然与她熟悉的那个人如此相似。
“坐。”耶律齐南转头看了傅清玉一眼,指了指他身边的草地。
傅清玉放开缰绳。让马儿在附近的草地上吃草,看看耶律齐南所指的位置,犹豫了一下。
“怎么,我又不是老虎,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耶律齐南微侧了一下身子,看向傅清玉的目光含着些许戏谑的笑意。
都是这个人的错!害得她以为是熟悉的那个人来了。空欢喜了一场!
闷闷地在他身旁不远处的草丛坐了下来,傅清玉不看他。只盯着面前的草地发呆。
赵明珠在她的授意下,肯定会把自己要来赛马的消息传递给他的,为什么他不来呢?换作平日里,只要她有一丁点的状况发生,他都紧张得不得了,何况这一次,她受了伤,身子还没有复元。就算是她存心让他安心,让赵明珠告诉他,她已经大好了,难道他真的就信了赵明珠的话,一点也不担心吗?
真是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他……
忽然之间,傅清玉觉得心情烦闷之极,随意抓了块石头扔了出去。石头砸落在草丛里,把里面一只草蜢惊得跳了出来,蹦蹦跳跳地跳远了。
“傅小姐心情如此糟糕,难道是为了那个人吗?”耶律齐南好笑地望着她。
傅清玉回头瞪他:“我们之间很熟吗?我好像认识你不太久啊,你了解我多少?什么那个人那个人的,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傅小姐欲盖弥彰的本事倒是挺高的,但是你可别忽略了我是谁,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我未必会不知道。”耶律齐南吐掉了嘴里含着的狗尾巴草,瞅着傅清玉笑道。
傅清玉没好气道:“我知道你很本事,你是什么高丽的使臣,还有,是那个什么草原民族的格鲁王子。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她皱了一下眉,“我倒觉得你像是一个专门偷别人隐私的小贼。”
“偷窥别人的隐私?小贼?”耶律齐南不由失笑起来,“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说过我,你是第一个。”
“那是别人没有发现你这一优点,而我运气不好,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吐不快。”傅清玉翻了翻白眼道。
她的动作十分可爱,耶律齐南从心里面轻笑出声:“我在你的眼里,真的如此不堪吗?”
傅清玉怔了一下,不堪?她倒没有这般想过。以上不过是气话而已,他那么在意做什么呢?
“对不起,其实你这人挺好的,又极力帮着我的那间铺子,我是……我是心情不好。”傅清玉的脸上浮现出歉意来,“真的对不住。”
“我们之间还需要如此客套吗?”耶律公子忽然笑了。“来,跟我来。”他忽然站起身来,飞身骑上了旁边的那匹马,然后猛然拉过傅清玉的手,将她拉上马来,坐在了他的前面。然后,他一挥马鞭,那匹长嘶一声,“哒哒哒”地朝着密林深处奔去。
密林那一头,是蜿蜒而上的上山的山路。傅清玉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眼前险山峻岭,一侧峭壁一侧悬崖,稍有不慎便会坠落于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傅清玉紧张得心都快跳出叫喉咙,想要喝斥他停止的话也说不出来,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看面前的山路。
耻律齐南笑了一笑,这样的险境对于像他这样长年在马背上过生活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过了好一会,傅清玉觉得马儿停了下来,她觉得身子一下子平衡了,想必是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
“害怕了?”耳边传来耶律齐温和的声音。
傅清玉马上睁开眼睛,看看四周,果然到了山顶。这里是一处约有十平米的一块平地,四周皆是悬崖。
“你到底想干什么?”傅清玉觉得自己的耐心似乎快被面前这位奇怪的耶律公子磨尽了。
“你看不出来,我这是在把你掳走吗?”耶律齐南含笑道。
那副样子,就像一个山贼笑容可掬地在对你说:“你不知道我这是在打劫你吗?”
傅清玉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她想,如果不是她的耳朵失聪的话,就是面前这位耶律公子吃错药了。
抢掳?有哪个鬼会这样笑着对你说:“难道你看不出来,我这是在把你掳走?”
傅清玉被他气笑了:“我说耶律公子,有你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把我掳走,亏你想得出来!”
耶律公子忽然不笑了,如老鹰般犀利的眼睛盯着傅清玉:“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语气里竟然带了一丝负气。
傅清玉有些愕然地望着前面的耶律齐南。他是怎么了?怎么她自见到他的那时起,他就变得怪怪的……
现在又提到了什么“抢掳”,对她的抢掳,只有赵子宣一人做过。难道这位耶律公子也要这样做吗?
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傅清玉慢慢地思索着,忽然,她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耶律齐南,不可能……
耶律齐南已经转过头去,看着山底下的风景:“有没有人对你说,这里是俯瞰京城最佳的地方?”
傅清玉惊疑惑不止地摇摇头。
耶律齐南笑了一笑:“说实在,这个地方也是我刚刚发现的,这里可以看到京城,还可以看到草原……”
傅清玉俯身朝下望去,不错,底下便是葱葱郁郁的草地,一望无垠,还有星星点点的白点,想必是羊群了。
“喜欢草原吗?”耶律齐南柔声问道。
傅清玉点了一下头:“喜欢。”
无论什么时候,草原与大海,都是傅清玉的大爱。
“我也很喜欢,因为那是我的家。如今我就快要回家了。”说到这,耶律齐南忽然转过头来,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傅清玉,“跟我回到草原上去,做我格鲁的王妃好不好?”耶律齐南的声音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傅清玉看着耶律齐南,真正愕住了。
她来到这个时空也有几年的时光了,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一些情形,更不能不知道“石国”、“突厥”这些字眼所代表的意思。
这几年来,中原的边境屡屡遭到外夷蛮横之族的侵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商旅不敢经过,边关的老百姓无法安居乐业,怨声载道。
究其原因,是因为漠北的突厥长年生活在寒冷贫瘠的地区,对中原的富庶一直虎视眈眈。牛肥马壮之际,就想把铁蹄伸到中原来,侵入中原领地。一些凶狠残暴、蠢蠢欲动的草原贵族,更是对于边境抢掳滋事,就是想挑起与中原的战事。
而中原与突厥的战事,一直就没有停止过。自从十多年前,银沙江一役,赵家军一举击溃突厥主力,让他们十多年都不敢再动侵犯中原之心,这边境才安宁了十几年。
可是,最近这种平静却被无形地打破了。边境频频遭到骚扰,再然后就是赵世子的事件,这一切都说明,突厥早有再度侵犯中原的野心。
傅清玉微微摇头,这个请求她没有办法答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