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是红瑾与绿裳二人预定的,今天太后所用药膳汤的配方,七色花炖雪蛤,是傅清玉在休假之前就拟定好了的。
七色花没有问题,雪蛤也没有问题,问题就是今天晚膳的主菜系是鲍鱼。
七色花性微凉,与鲍鱼的服食时间一定要超过五个时辰,不然的话,其药性就会与鲍鱼起冲突,形同巴豆的功效,会使人腹泻如注。对于像太后这样年事已高的人来说,这样的急症是根本承受不住的。
今天怎么那么巧,在太后的药膳汤订好的的时候,钱贵妃就发话下来,说是要用鲍鱼作主菜呢?
更让傅清玉感到奇怪的是,这鲍鱼会与七色花起冲突,这还是傅清玉熟读了“医通”之后,才记下来的一些避忌。常人是不会知道有这样的药效冲突的,但是如果住在海边的人就另当别论。
由于鲍鱼产自海边,而七色花也倚着海边成生,所以,久居沿海的人,当然知道这两种东西是绝不能够混在一起食用的。
如果天的情况万一她没有发现的话,那么,出了事情的话,责任会落在谁的头上?
傅清玉不由眯起眼睛,钱贵妃一向不理御膳房的事情,如今却突然插手管了起来,这说明什么?
这样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似乎也太明显了一些。
傅清玉低头微微一笑,看来那位钱贵妃真的把自己当成是赵家的人,跟自己杠上了。
旁边的那名小宫女有些奇怪地看看傅清玉,忍不住问道:“傅司药,这个,有问题吗?太后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傅清玉笑着摇头:“这能有什么问题?这可是我精心为太后挑选出来的一味滋补汤,七色花性凉,而雪蛤是暖的,冷暖中和,对太后的身子最发不过。”
小宫女似乎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见傅清玉这么一说,这才高兴起来:“这个方子是一大早的时候,红瑾姐姐交与我的,那个彩梅一个劲地催我快交到太后那边去·免得太后那边要催了。我本来就打算让司药先看看,可彩梅偏偏说我一点也不怜惜司药,司药刚回来,就让司药劳神……”那名小宫女抬起眼睛,有些害怕地看了傅清玉一眼,“傅司药不会怪我吧?”
“你这个小丫头别看年纪小小的,这责任心倒挺强的·我哪会怪你呢。反之,我还要嘉奖你呢。”傅清玉笑道,心里却寻思着,彩梅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应该是她司药房的人吧?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司药房里设有的两个典药之中的一个。
“多谢傅司药夸奖。”那个小宫女可能是入宫不久,思想比较单纯,受了夸奖·整张脸顿时绽开笑容,看着傅清玉笑得眉眼弯弯的。
傅清玉想了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莺。”那名小宫女笑眯眯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小莺·你这样做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傅清玉肯定了她的行为,“要知道皇太后的凤体的安康可是牵扯到国家社的事情。如果太后凤体欠安的话,那么皇上必定无心朝政,国家就会动荡。这样一来,就给外敌以可趁之机,所以,我要嘉奖于你,你到后边账房那边去领二十两银子的奖银吧。”
“这个······”小莺吓了一大跳,忙摆手道,“傅司药·小莺只是做了自己本份的事情,实在不劳司药大人赏赐······”
傅清玉不由笑了:“真是一个老实本份的孩子。这样吧,本司药既然话已经说出口,就不打算收回来。这笔钱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看到小莺一脸为难的样子,傅清玉不由露出笑意:“这区区二十两银子真的让你如此为难吗?那这样好了·本司药自入宫以来,也没有请你们吃过什么好东西。你既然不想领赏银的话,那本司药就出三十两银子,合着你那二十两银子,到外面采购些鲍鱼回来,请你们大吃一顿如何?”
小莺马上眼睛里露出了惊喜的目光,她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因为家里曾经采过药,懂得一些药理,所以才被调到司药房里来。至于鲍鱼的滋味,不要说吃过,那是见都没有见过的。
不过,她毕竟是老实的孩子,看到傅清玉似乎忘记了今天晚上的晚膳,便提醒道:“傅司药,奴婢听说今天晚上宫里的晚膳是鲍鱼…….”
傅清玉看着她笑道:“小莺,你入宫没多久,可能不太懂这宫里的规矩。虽说宫里大宴宾客,把冰库哩的鲍鱼全部取出来供大家品尝。但是,宫里这么多人,每人杯羹,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人呢?所以啊,我们自己买些回来,好好吃它一顿,岂不更好?”
小莺一听,不由笑了,马上欢欢喜喜地答应了。于是傅清玉拿出尚宫局的玉牌,交与她到外面去采购东西。
临出门的时候,傅清玉叫住她:“小莺,你知不知道我们司药房里谁最懂得鲍鱼的烹饪之法?”
小莺马上笑道:“傅司药,这个您可问对人了。不瞒您说,彩梅的家乡可是南方沿海地区,那里海产可丰富了。彩梅刚才还对我们几个北地来的说,说她最会鲍鱼的烹饪之法了,所以,这个彩梅是最好的人选。”
傅清玉差点从心里面笑出来,她忍住笑道:“那好,你快去吧,顺便把这件事情跟彩梅说说,今天晚上就让她来掌勺,这样的话,我们整个司药房里的人可就有口福了。”
小莺高兴地应了。
傅清玉又笑着拿起那张洒金笺的纸张:“这个,就呈去给太后过目吧。看太后有什么意见没有?”
小莺高兴地接过纸张,带上尚宫局的玉牌,欢欢喜喜地去账房领银子去了。
傅清玉敛了笑容,看了小莺的背影良久,这才慢慢坐回到椅子
司药房有自己的小厨房,而且在尚宫局里,司药房也是独立一座院落。下午的时候,傅清玉亲自到小厨房里,给太后熬药。
新采摘下来的七色花果然娇嫩,傅清玉轻轻一碰,一股沁人的香气便迎面扑来。傅清玉亲自动手,把花瓣一片片清洗干净,这才加入雪蛤和糖片,放在灶上细火慢熬。
太后的药膳汤需要熬制整整三个时辰,按现在的时间推算的话,至少也要等到晚膳之后。再把药膳汤倒出来,摊凉一会的话,那也等不到晚膳之后五个时辰。
这个时候,小莺领着一个身形高挑的宫女走了进来,两人向傅清玉见礼。
傅清玉定睛看去,见那个宫女比小莺略长几岁,十五六岁的样子,俊秀的模样是宫里的宫女中算是姿色上乘的。鹅蛋脸,杏眼柳眉,粉面含春,兼之体态婀娜,果然是一个风流人物。
彩梅见傅清玉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于是装作羞涩地低下头来:“奴婢彩梅参司药大人。”
“不必多礼。”傅清玉含笑道。见这个丫头滴溜溜不停转动着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心思活络,喜欢攀炎附势的人,这种人,如果投靠了钱贵妃的话,那是极有可能的。
她一早就怀疑是自己司药局里的人泄露了太后今天的饮用的药膳汤的药方,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那就是面前这位彩梅去向钱贵妃通的风,报的信了。
“彩梅,听小莺说,你自小就有一手好厨艺,是这样的吗?”傅清玉含笑问道。
大概没有料到新来的司药会如此抬举自己,彩梅脸上的笑容愈发妩媚:“回傅司药的话,奴婢自小家境贫寒,家父开了一间小食坊,奴婢也从父亲那里习得一两手厨艺。”
傅清玉笑道:“彩梅姑娘,你太自谦了。听小莺说,在尚宫局,甚至在整个宫里,你的厨艺也是小有名气的。本司药还听说,你刚入宫的时候还想到司膳房去,是吗?”
彩梅有些讶然地望着面前这位新任的司药。她没有料到,面前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新任司药,入宫才没多久,竟然把自己的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不由心下微凛,连说话的语气也恭敬了几分:“回傅司药的话,奴婢刚入宫的时候,由于对烹饪膳食颇感兴趣,当初是想着到司膳房去的。不过,现在奴婢在司药房里也做得很好。”
“那就好。”傅清玉含笑道。心下却冷笑道,这个彩梅,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要她如此屈尊呆在她不喜欢的司药房里,真是太委屈她了。
“本司药自从入宫以来,还没有请你们吃过好吃的东西。如今趁这个机会,索性一并请了吧。还得劳烦彩梅大显身手,露几手绝活给我们看看,让我们一饱口福。
一听到是这位新上任的傅司药自己掏的腰包,吃的还是鲍鱼,彩梅哪还顾得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满口应承了下来:“傅司药请放心,今天晚上奴婢一定竭尽全力,不会让傅司药失望的。”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