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远赴塞北的雷飞终于回来了,如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傅府后花园,看到在凉亭上坐着的傅清玉微微怔了一下:“你在等我?”
傅清玉笑着点点头:“我的克制瘟疫的药里就缺你手头上的那一昧药了,我心里着急呢,想你也快到了,所以在这里等着,。”
雷飞笑了笑:“八百里加急,我用到了极致,跑死了五匹马,终于赶回了京城。这昧药,不算来得太迟吧?”
“不迟。”傅清玉摇摇头,“我把出发的日子定在后天,但是救人如救火,灾区的那些深受瘟疫的人们可等不了那么久。”
“傅小姐果然与大将军一般的心思。”雷飞难得地露出笑脸,“我拿到药材的时候,大将军就一直催我赶回京城来,说是多耽搁一天,那些百姓就多遭一天罪。”
“药呢?”傅清玉直接问道。
雷飞从身后取出一个大大的袋子来,递给傅清玉手上,“都是从高原上采来的,风得挺干,份量绝对足了吧?”
傅清玉掂了一下那个大袋子。风干的雪莲是很轻的,但是这个袋子却沉重得很,可想而知,要采多少朵雪莲才能够塞满这一大袋子。而且,一般而言,雪莲是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要采摘并非易事,而要采这么多,那更加困难重重了。
雷飞瞧着傅清玉道:“傅小姐,大将军说,如果小姐觉得不够的话,尽管开口,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会满足药品的需求的。”
傅清玉攥紧那个大袋子,仿佛感受到赵子宣那温暖而沉甸甸的心意。她感动道:“这些足够了,这冰天雪地的,还要让子宣到峭壁上采雪莲。真是为难他了。”
“大将军还有一封信要给小姐。”雷飞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
傅清玉接过,一看到牛皮纸封面上那苍劲的笔迹时,心里的思念便不由自主喷薄欲出,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洁白的信笺里,。同样是苍劲的字迹,仅仅只有一行:“雪莲为证,佳人何时归来?”
傅清玉垂下眼眸,禁不住笑意渲染了明艳的脸。
“大将军吩咐属下跟随傅小姐,远赴河北。”雷飞又道,“傅小姐打算后天出发吗?那属下先去准备。”
傅清玉点点头:“原定日期不变,这些雪莲要装入每袋药包之中。需要一些时间。而且,好几百车的药草,装车也需要一定的时间。雷大哥可先行回去,到时候我会……”
傅清玉正想说“到时候我会派人到你的住处通知。”这时她才想起,这个雷飞神出鬼没的,根本就没有知道他的真正住处。
“不用。”雷飞摆摆手,“我哪里也不住,这两天就宿在府上。”
傅清玉愕然地望着他。他拿眼睛瞟了一下附近几株老榕树。傅清玉忽然笑了起来。她都差点忘了,像雷飞这样的绝世高手,宿在哪里又有谁会知晓呢?说不定啊。那些高手都喜欢睡在树上的!
“那我就不通知你了。”傅清玉好笑道,“到时候可别掉了队,本小姐可是不习惯等人的。”
雷飞嘿嘿一笑:“大将军给属下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尽心尽责,维护傅小姐的周全,绝对不容许有半分差池。属下不宿在府上,又怎么能够无时不刻保护着小姐呢?”
这回轮到傅清玉讶然了:“子宣真的如此吩咐?”
雷飞苦笑点点头:“军令如山,属下也只好遵从,希望傅小姐不要为难在下。”
“这样啊。”傅清玉歪着头想了想道,“我这个人啊。其实很好伺候的。比如晚上三四更的时候呢,我睡醒了,就很想吃一碗热汤圆。可这个时候呢,府上的厨娘又已经睡下了,到外面去买嘛,又不太安全,。所以,劳烦雷大哥帮忙做一碗……”
傅清玉的话没说完,只听得一声悲哀的叹息响起,雷飞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清玉嘿嘿一笑:“真小气,跑得还真快。”
谁喜欢一直被人跟着,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啊?那跟被人监视有什么区别?傅清玉不喜欢这样,尤其是被一个大男人盯梢着。
当然,适度范围内的保护,她没有意见。
不过,赵子宣也太小心吧,如今的她,正是无官一身轻的时候,有谁还会以为她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提着一大袋子的雪莲,傅清玉第一时间把冬梅与绿裳叫过来,吩咐她们连夜到农庄去,召集附近村子里的所有村民,把这些雪莲分到各个药包里。并且提高人工,尽量把这项工作做好,以免耽误了出发的时间。
冬梅与绿裳从傅清玉的神色中,看出这袋雪莲的重要性,二人二话不说,马上分头行事了。
傅清玉在院子里静静地站了一会,便回转到房间里,开始收拾起自己要带去河北的包裹来。
打开橱柜,把里面的装着各种药粉的玉瓶一个个装入一个早就裁好的简易的袋子中。毕竟出门在外,用来备用的药品是要带一些的。
傅清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她马上走了出来,朝清波阁奔去。清波阁里,桔黄色的灯笼的光亮投射到前面的墙壁上,而在巨大的墙壁上,她的生母一脸祥和地看着她。
傅清玉给自己的生母见了礼,口中说道:“母亲,女儿此去千里迢迢,祈求母亲保佑女儿一路平安,保佑二哥及家里的人身体康健,一切平安。”
壁画上的那名年轻的女子含着笑,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似乎听懂了女儿说的话似的,。
“母亲,得罪了。”傅清玉站起身来,朝着壁画左侧的一个角落走去。她走到墙角处,伸出手来,左弄两下,右弄三下,居然从墙壁上取下一块砖来,露出了一个深深的洞。
傅清玉狡猾地笑了,这个可以藏东西的洞,可是连傅二公子都发现不了的地方呢。
她伸手进去,不一会儿,就掏出一只瓷缸来。打开盖子,一枚硕大的奇特的扳戒就到了她的手心上。
傅清玉轻轻地叹了口气,目不转眼地望着这枚戒指,脑海中浮起一个人的模样来。
不同于中原人的模样,棱角欲加分明,轮廓如刀刻,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深不可测,但是看向她的时候,却带着柔和。
这就是她的耶律齐南大哥,一次次出手相救,一次次拖着病重的躯体前来看望于她。而她,迫于现实的无奈,居然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如今,她终于自由了,出得皇宫后,天下之大,她怎么也得去看一下这位耶律大哥吧。生前没有见到,如今他带着遗憾走了,怎么说也得到他的坟前吊唁一番吧?
他对她,实在是太好,不计后果地付出,也没有提出让她有一次的回报。哪怕是走到生命的尽头,也没有提出让她过去看他最后一眼。
为只为不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傅清玉落下泪来,虽然她说过不哭的,但是睹物思人,想起过往他的种种好处,她又禁不住伤感起来。
她想了想,再从洞里拿出一封信来。那是他亲手交给她的,唯一的一封信,他还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传来傅二公子的声音:“清玉,是你在里吗?”
傅清玉忙擦干眼泪,迅速把信与扳戒藏到身上,然后把洞口堵好,。
傅二公子很快就踱进来了,看到亲生妹妹的眼睛红红的,不由讶然道:“清玉,你哭了?”
“没有。”傅清玉掩饰道,“我过两天就要走了,所以……过来看看母亲。”
“难得你这么有孝心。”傅二公子唏嘘道,“母亲如果知道你孤身一人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一定会怪我这个做哥哥的没能够照顾好你。”
“二哥。”傅清玉撒娇地挽起傅二公子的手,“二哥何须自责?我这次去也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啊。如果母亲知道她的女儿与儿子这么有作为的话,一定会替我们自豪的。”
“也许吧。”傅二公子低叹一声,“清玉,河北离京城远着呢。你一个女子实在太不安全,今天皇上已经下令,多派了一支禁卫军护送你们过去。有这么一支精锐之师路上照应着你们,我也就放心了。”
“二哥不必如此。”傅清玉笑着摇头,“我们是去赈灾的,一路上自有地方官员护送,怎么动用起禁卫军来了?”
“这可不是二哥我的意思,二哥我怎么也不能做这些假公济私的事情吧?”傅二公子看着捉狭地看着自家亲妹妹调侃道。
傅清玉不满地嘟起嘴:“二哥也真是的,假公济私一次又何妨?我又不是别人!再说了,我这一次可是正正当当去公干的!”
“别嘟嘴,嘟嘴可不好看哦!”傅二公子爱怜地望着自己的亲妹妹,“二哥有什么事情不可以为你去做的?!只是这一次,二哥还没有出手呢,就有人抢到二哥的前头去了。”他看着傅清玉,唇边的笑意更深,“丫头,你猜猜,这一次,是谁出的手?”(未完待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