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多心了,我可没有这么说。”四姨娘说道。话虽如此,脸上的神情,分是就是在指责大夫人。
张婆子的脸色变了一下。
大夫人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那妹妹说说该怎么办?”
四姨娘放下茶盏,盯着大夫人一字一句道:“我要搜查府里每个人的屋子。”
张婆子失声道:“四姨娘,这,这怎么使得……”
大夫人沉吟不语。
“谁不敢让我搜的话,谁就是偷窃藏赃的人”四姨娘恶狠狠道,大有借机扬眉吐气一番的架式。
“好了,既然是妹妹的贵重东西不见了,又怀疑是府里的人偷的,那就搜吧。”大夫人的神色十分凝重,“我作为在这个府里主持中馈的人,也不能避嫌,就从我屋里开始搜吧。”
说完,对张婆子道:“张妈妈,你让人把守府里各个后门,严禁府里的人外出。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还没那么快夹带出去。然后,你再去带几个仆妇过来,让她们搜仔细点,务必要把簪子找出来。”
大夫人转过头来,朝四姨娘道:“妹妹也一并跟去看看吧。”
四姨娘起身,脸上带了些得意的神色:“那就有劳姐姐了。”然后看看张婆子道:“张妈妈,你呆会去搜查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豹子胆,竟然连我的簪子也敢偷”
看着四姨娘得意洋洋扬长而去的身影,张婆子不由有些恼怒,她盯着四姨娘的背影,恨声道:“一支破簪子罢了,居然连整个后院都要搜查……夫人,你就这么纵着她?”
大夫人轻叹一声道:“不是我纵着她,反正她迟早都是要闹的,就让她闹去吧。清者自清,我们也不怕她怎么闹。”
张婆子点点头,下去寻人搜屋子。
“小姐,出大事情了。”冬蕊跑进屋子里,大叫起来。
傅清玉正把早上采来的露水倒在玉瓶里,准备做夏天的防晒霜,闻言不由抬起头来:“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大呼小叫的?”
冬梅也从一堆绣线中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冬蕊。
“今天一大早,四姨娘发现丢了一只贵重的簪子,好像叫做什么蜂恋花金顶簪,然后就跑到大夫人房里闹开了。”冬蕊喘了口气,道:“大夫人居然同意了,并且从她屋子开始搜起,四姨娘也跟在一旁看着。如今已经搜到了五小姐的院子里,很快就过我们这里来了。”
傅清玉看看手中的玉瓶,笑了一笑:“终于来了。”
冬梅问道:“现在是不是在搜五小姐的院子吗?五小姐什么反应?”
依着五小姐那么骄傲的性子,搜她的屋子本来就是一件侮辱她人格的事情,况且还是四姨娘在旁边监督着,她不闹翻天才怪呢。
冬蕊有
些纳闷地摇摇头:“没什么反应,就那么乖乖地让四姨娘搜了,我也觉得十分奇怪……”
傅清玉唇边噙了一丝笑意:“簪子又不是她偷的,她闹什么,指不定她还知道是谁偷的呢。”
冬梅点一下头:“六小姐的推测有些道理,这的确与她平日的性子不符。”
“那我们该怎么做?也让她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搜?”冬蕊也觉得有些不愤气,没有偷东西,却要接受搜查,换成谁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冬蕊你可以跟她们论理,反正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傅清玉笑嘻嘻地说道,说实在的,她也想看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好。”得到傅清玉的允许,冬蕊顿时觉得腰板也直了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响,院子的门被人很不客气地推开了。
冬蕊看看外面,对傅清玉道:“小姐,她们来了。”
傅清玉透过半开的窗子望出去,见张婆子带着几个仆妇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趾高气扬的四姨娘。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搜啊”四姨娘的高嗓门由外面传了进来。
冬梅皱皱眉,显然对四姨娘这样得势的样子很是反感:“四姨娘这个样子……平日里我们也没有开罪她……”
“她与我们没有什么交情,本该如此。如果突然对我们关照真起来,我才觉得怪异呢。”傅清玉无所谓地笑笑,“你们两个跟我出去看看。”
“四姨娘。”傅清玉叫道,神色平静。
“是六小姐呀。”四姨娘一见到傅清玉,原来紧绷着的脸上马上挤出一堆笑意,“六小姐别见怪,我房里不见了一枚贵重的簪子,夫人说了,即便是一个院子接一个院子地搜,也要把那枚簪子搜出来,所以我就……”四姨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睛却一直瞟着傅清玉。
张婆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个四姨娘这话说得……明明是她自己的主意,反倒把这一切都推到了大夫人的头上。傅清玉又怎会听不出她的意思?
“四姨娘不必客气,尽管搜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贵重值钱的东西……”傅清玉说得十分豁达轻松,“况且夫人与五姐姐的屋子都已经搜过,我一向对底下的丫头管束甚严,相信底下的丫头婆子们也不敢背着我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那是,那是。”张婆子干笑几声,眼睛却似随意般朝着院子边角瞟上一两眼。
傅清玉看在眼里,不露声色。这时,进到屋子里搜查的几个仆妇出来了。为首一个腰圆膀粗的,是赵富家的,朝张婆子摇摇头,表示没搜到。
四姨娘有些不甘心:“方才七小姐那边已经搜过了……如今夫人屋子,个个姨太太们的屋子,还有各个小姐们
的屋子里都搜过,竟然找不到我那支簪子,难不成真的这么快就转手出去了?”
张婆子似无意般道:“一般的人,会不会觉得簪子放在屋子里太显眼,就放到院子里去,比如藏在花盆里……”
话还未说完,赵富家的像得到提示般,肥硕的身子就朝院子边角上摆着的两盆秋海棠扑去。
这下冬蕊急了,这两盆秋海棠可是她的最爱……
赵富家的速度已经够快的了,但是冬蕊的速度比她更快。
“你要干什么?”赵富家的撞到了冬蕊身上,把冬蕊撞得差点跌倒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可是奉了夫人的命来办事的。你拦着我做事,就是跟夫人过不去。”赵富恶狠狠道,语气十分嚣张。
伸出手去推搡冬蕊:“死蹄子,走开一点。”
真是捡了鸡毛当令箭啊冬蕊也气了,站稳脚跟又拦住赵富家的:“不许你碰我的花,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什么破花”赵富家的看看院子墙角那两株半死不活的秋海棠,根本没有把这两株不起眼的花放在眼里,“这花外面有的是,碰坏了老娘赔你双倍”
说着又把冬蕊推开,冬蕊不依不饶,死命去拦着赵富家的,去保护那两盆花。
“冬蕊。”傅清玉叫道,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冬蕊这一怪异的动作引起了张婆子和四姨娘的注意。张婆子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而四姨娘则露出些欣喜的神色,仿佛觉得,她的簪子就在花盆里。
冬梅走过来,皱紧眉头道:“这两盆花是大小姐送过来的,冬蕊十分喜欢,后来被猫儿踩了几脚,这花也有些谢了。让人到外面换了些土,还是不太好。如果要把花挖出来,这花多半活不成了……这花盆这么小,也藏不下四姨娘的那枚大簪子,我看……就算了吧。”
冬梅这话是从护花的角度出发,听起来也算合情合理。但在今天这么个节骨眼上说出来,却有些不妥了。
因为,不光是张婆子,就连四姨娘也听出了另一番意思。
四姨娘看看张婆子,毕竟这两盆花是北承侯府送过来的东西。她有些犹豫道:“张妈妈,这是大小姐送过来的东西,你看……”
张婆子还未答腔,那个赵富家的已经抢着说了:“什么大小姐送过来的,这死蹄子分明是在诳我们的我看她是心里面有鬼”
说完,等不及请示张婆子,像怕被别人抢了头功一般,甩开纠缠不休的冬蕊,直直地朝那两盆放在墙角木架上的秋海要扑过去。
冬蕊被甩到了墙角,头撞到了墙角,顿时大哭起来。而那个赵富家的,也不知怎么搞的,似乎站立不稳一般,整个硕大的身子扑在了花架上。那个花架子不过是用几个纤细的木
头做成的,哪里承受得住这个仆妇将近两百斤的身躯?只听“劈啪”一阵巨响,花架子碎了,两盆秋海棠直直地从架子上砸下来,一时间,泥土飞扬,碎瓷片四溅,花盆也碎了。
四姨娘与张婆子大吃一惊,傅清玉与冬梅冬蕊的脸色瞬时变了。
“小姐,这个……”冬梅大惊失色。
傅清玉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子有些摇晃。
四姨娘一直拿眼睛暗中观察着傅清玉,如今见她花容失色,脸色惨白,不由有些疑惑:难道,她的那枚贵重的簪子,是这位六小姐偷的,或者,是这位六小姐指使人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