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洛回答道:“当然不,在这里已经住了太久,汤圆,我们该回到我们应该在的位置上了。”
“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首先,我们要先去霍府大宅,然后一切我自有办法。”素洛自信的笑容在烛光中美得不可方物。
“可是小姐,我们有什么证据让他们相信你就是尹家嫡女呢?”汤圆有些担忧她们如果就那么随便的去到霍府,说出自己的身份,就算是真的,没有证据人家也不一定会相信的。
没准会把她们当成是江湖骗子,抓到官府就不好了。
素洛摇摇头,冷笑一声:“不,我们当然有证据,别忘了尹家是做什么的?”
汤圆恍然大悟,钦佩的说:“小姐,你真聪明,汤圆怎么没有想到,那就是我们最好的证据。”
“汤圆,你明天就去跟飞雪讨些绣线来。”
“恩,明儿一早汤圆就去,小姐,这天眼看就要亮了,你赶紧眯一会吧。”汤圆看了看窗外已经泛起了些许灰色。
素洛还真是有些困意了,汤圆就伺候着素洛躺下,盖好锦被,放下帷幔,吹熄了蜡烛,悄声走出了房间。
素洛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睡了一大觉的素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汤圆将刚泡好的茶放在桌上,听见床幔里面有轻微的响动,想必是小姐已经醒了,轻手轻脚的拉开帷幔,轻笑着说:“小姐醒了,这一觉睡得可舒服?”
素洛点点头,说:“看日头快晌午了,伺候我起身吧。”
穿衣服的当间素洛问道:“汤圆,绣线要来了么?”
“要来了,放在偏厅里了。”汤圆一边整理着素洛衣服的飘带,一边说:“小姐,昨晚就没吃东西,今天汤圆特意做了小姐最喜欢喝的笋尖牛腩汤,一会儿趁热喝点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饿了呢。”素洛笑着说道,起身就往外厅走。
吃过饭,素洛就去了偏厅,在绣架前做好,看了眼五颜六色的绣线,闭上眼想到底绣个什么花样,眼前浮现出一片宁静的荷塘月色,微风拂过,阵阵颤动,还真有朱自清笔下荷塘的韵味。
素洛心中早已成画,嘴角上扬,牵起一个好看的弧线,手捻绣花针,穿针引线,抬手,落下,动作利落却不失美感,不一会儿,一朵栩栩如生的荷花就跃然绣绢之上,仿佛为风一过,能送来几缕幽香。
汤圆在一旁看着,绣花时的小姐有着说不出的美,那种美是宁静的,优雅的,超脱世外的,就像小姐绣着的荷花,高洁,骄傲。
她不会太华丽,太文邹邹的词语形容小姐的美好,总之就是觉得,谁要是娶了小姐,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在绣架前做了整整一个下午,绣完了这幅荷塘月色,荷的姿态万千,栩栩如生,着实让人佩服这上等的绣技。
素洛将写好的信折好,与那副荷塘月色一并交给汤圆,叮嘱道:“仔细收好,明日一早,我们就去霍家大宅。”
汤圆仔细地将东西收好,素洛长长地舒了口气,晃了晃已经发酸的脖子,眼睛看向远方,一片冰凉。
江南尹家大宅。
尹晟坐在书房,眼睛看着近期的账簿,实则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素洛出嫁这些时日,也不见霍府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倒是陆陆续续有许多小道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尹家的大小姐在出嫁的路上被抢匪劫走了,做了压寨夫人。还有什么尹家大小姐半路上自己逃掉,下落不明的。
这尹晟近日来派了许多人去打听,一点可靠的消息都没有,还真是让人发愁,自己花了大价钱的棋子,还没发挥作用就消失了。
这不是尹素洛的风格,尹晟了解她,她从某种意义上与自己有些相像,做事理性,在江南尹府,她还有最放心不下的人,所以她一定不会半路放弃的,但是,到底是被什么事情绊了手脚就不得而知了。
愁眉不展之际,老管家进来恭敬的说:“老爷,京城霍府传来书信。”
尹晟赶紧放下手中的笔,接过信,看了起来,信是霍家老爷写来的,询问尹素洛的事情,为何这么久还没有到达京城,是不是中间出了纰漏,责备尹家不讲信用,想要终止原来的合作计划,如果,要继续的话,只有一个条件……
尹晟气愤的将信撕个粉碎,挥袖打落了桌上的青花茶盏,红色的茶水在地上氤氲开来,侍立在一旁的管家暗自心惊,这信上到底说了什么,能让老爷如此生气,是关于大小姐的事情么?
尹晟抿着嘴思忖了一会儿,跟管家吩咐道:“备轿,去清苑。”
尹晟这一路上都阴沉着脸,随行的小厮,轿夫都小心伺候着,丝毫不敢怠慢,就怕自己一不留神成了主子们的撒气桶,这老爷威严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清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大门都有些破旧,左边门上的门鼻还被人翘了去,空留下一个圆圆的木洞。
听见门有响动,上了些年纪,动作有些缓慢的清扫庭院的沈伯抬起头,隐约中看见一个魁梧的人影,待人影走近才瞧清是谁,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磕磕巴巴的说:“老……老爷……是老爷么?”
尹晟见到曾经对自己有功,十六年前主动来到清苑伺候的张伯脸色稍微有所缓和,低沉着嗓音说:“张伯,这些年身体可好?”
“岁数大了,身子骨大不如前啦……”张伯叹了口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您这是来找夫人的?”
尹晟点了点头:“我来是有些事情要与芸香商量。”
“老奴这就去禀报夫人,老爷请前厅稍等。”张伯很久没见老爷,一时间有些慌张,头发花白的他快跑着去了偏厅。
还没进屋就喊了起来:“夫人,夫人,夫人。”
尹阮氏由团圆扶着从屋中出来,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还没说话,先咳了几声,团圆轻轻的顺着尹阮氏的背拍了几下,尹阮氏喘了口气询问道:“张伯,怎么慌慌张张的,发生了何事?”
“夫人……老爷……老爷来了,现在就在前厅等候。”张伯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道。
尹阮氏愣在那里,那个人他来做什么?第一次他来,是将自己赶到这个僻静的地方,第二次他来,是要将自己的女儿像棋子一样嫁掉,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如了他的愿。
今天他来做什么?自己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换取利益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