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雅赶紧如获大赦般地点点头,让花好月圆搀着走了出去。
走了不出五六米左右,沁雅看准时机,拉着花好月圆一个闪身便进了假山后边。
“夫人,你不是……”月圆惊诧的看着沁雅,缓缓开口道。
“嘘。”沁雅不作任何解释,只是将一根修长的手指搭在了粉唇上,然后看向前方。
一开始,见着宁雅歌坐在原地,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芸豆卷,饮着茶盅里的残水。沁雅放心的拂拂胸口,换了一口气。就是,雅歌姐姐那么好,怎么可能想要杀我?
“雅歌。”接下来,一个黑衣人缓缓落下,刚缓了没多长时间的沁雅,不由得吓了一跳。心里一惊,浑身震了一震。然而,她很快便将心境平静下来,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嗯?事情办好了么?”宁雅歌放下手中的芸豆卷,缓缓站起来,笑的隐忍。“如何,那边怎么说?”
“你还真是心急呢……”男子放出两声妖娆的笑声,丝毫没有避讳。“宫里都已经好了。”
“那就好。”宁雅歌淡淡抿唇,手往袖子里一探,从袖子里掏出一小个青瓷瓶子,拔掉上边的红塞,瓶口缓缓向下,直到瓶身形成九十度时,一种散发兰花香的液体从瓶中缓缓落下,直直的进入沁雅的茶盅。“现在,就只差这一个了……”
沁雅一个站立不稳,往后踉跄了几步。几近崩溃,泪水缓缓落下脸颊,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若不是今日亲眼看到,她真的不会相信,一直在她心目中像是神圣的姐姐,居然如此龌龊。
这时,天空飘起了略是缠绵的小雨。
梨花打湿了,雨水随着花瓣顺下青石板路。像是落下了言不尽的忧郁与思愁。
不顾有人在场,她缓缓步出假山,手指轻轻摩挲,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慢慢数着,直到看到一双锦绣凤鞋面出现在她的视线,她缓缓抬头——
“为什么?”她的声音虽然轻微,却在这雨打梨花的天气里显得异常清晰。
她的音色颤抖着,眼中氤氲了一层雾霭,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容。“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我那么相信你……”她的语气忽然激烈起来,怒目相视,自怀疑之日以来的信任都在一瞬间被一个简单的动作摧毁,她再也坚持不住笑靥如花。
“我……”两人显然对沁雅的出现表现的异常意外,宁雅歌虽然震惊不已,却还是镇定自若,冷静应道:“洛歌,姐姐……”
沁雅伸手打断了她的话。她什么也不想再听下去。忽然,她自嘲的笑了。
“你还要说多少谎话,你还要骗我多久!!”她怒目一瞪,狠狠起身。“你知道吗……本来所有证据都是指向你,但是我还是在为你找证据……我是多么的相信你,可是,你让我看到了什么?!”沁雅愤怒的指向桌上的茶盅,声音因为怒火而颤抖。
“呵……”宁雅歌一皱眉头,眉目灵转,楚楚道:“洛歌,姐姐其实……”
沁雅伸手打断她。“不要再说了……”她凄凉地笑道。“你说我可不可笑,居然被你骗了这么久还不自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宁雅歌也不想掩饰过多。既然被她发现了,掩饰再多亦是徒劳。稍稍一顿,她道:“顾后行凶甚多,元妃是其帮凶,此种人,杀了亦然无可计较。我只是在做一件正义之事!”一个甩袖,身旁梨花的花瓣零落于尘土之上。
“你少侮辱正义二字了!”沁雅终于忍无可忍,杏眸一瞪,闪烁着点点火光。“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你呢?你杀了顾后,元妃,受益者只有你和你的两个姐姐对吧!宁雅歌!”
最后三个字出口,她又甚是觉得不妥,忽然笑道:“哦不,我现在大概不能叫你宁雅歌了,没猜错的话,应该叫你刘歌对吧!”
宁雅歌一愣,脚步往后一个趔趄。纤纤玉手顺势扶住石桌的一角。连连十几日忙于策划打算的疲惫都从脸上暴露。然,她从容地抬起头,盈然一笑,毫无畏惧的说:“今日一算,下人便都遣数回宅,这里亦是王府的静僻之地,杀了你,人不知鬼不觉,所以,你还是乖乖的与我合作吧,姑娘。”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沁雅忽然想仰天大笑,诉尽此刻心中的怅然。
忽的,她扬起手,重重地往前一挥——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了宁雅歌的脸上,毫无保留的。
清晰地五个红指印陡然隆起,宁雅歌侧过脸颊,痛得微微吸气。
“你真的很过分!”沁雅使劲仰起头,让泪水溜回眼眶。“顾后与元妃即使再作恶多端,她们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古人有云,化干戈为玉帛,那岂不是两全齐美?再说,顾后现在育有一子,你想过孩童之感吗?自古后宫亦是是非之地,皇帝这个父亲,不可攀!失去了母亲,就相当于失去了人生的支柱,你知道吗?!”
“那顾后又是为了一己之私杀了我的父亲!”宁雅歌一阵愕然不解后,愤怒反驳。“为了权力,她杀戮了刘家上上下下多少口人?为了权贯朝野,她横横竖竖又残害了多少条生命?天下想找她报仇的也不止我刘歌!我如此一举,为民除害,何罪之有?”
沁雅焕然一个阖眸,两行泪水流下脸颊。“事实已然如此,你杀了她又能有何改变?你的父亲和族人都能活过来吗?”
“这……”宁雅歌一时语塞,眼神慌乱的看向别处。“不……不是的,她死了,正好为我父亲偿命!为我千千万万的族人偿命!”
“呵……”沁雅露出了诡异的微笑。“那我呢?就因为我发现了你们的秘密就要杀了我吗?”
“这……”宁雅歌无言以对。事实的确如此,只是从口中言出未必过于激荡。
在她犹豫不决之时,她身后的男子一跃而起,从腰间抽出一把华贵的匕首,除去刀鞘,直直的在她身后落地,刀锋威胁着沁雅的桡动脉。“不如就趁现在杀了她吧,何须犹豫?”
王府书房。
云阡陌静静地坐在紫檀木案几前,神情落寞不堪。
怪然,我在她心中只是一个与她逢场作戏之人,并无太多……而云羽凉,大概真的在她的心中站得满满的了吧。
“呵……你个白痴丫头,这么久了,你难道还看不出……”他呢喃几句,顿觉好笑。以前,千羽凝在时,亦是如此。
——难道,一生便注定如此?皆与缘错之,不挽可否回?
以前总是充满暧昧气息的凤眸,如今变得冰冷深邃。他冷冷看着案几,手中把玩着毛笔,蘸了墨水,在宣纸上落下干净有力的字体。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短短十一字,便概括了这尘世间情的恩恩怨怨,缠绵与否。若非是动心之人,不可能写出如此好句。他讪讪一笑,白若凝脂的皮肤颤了一颤。如若妖孽落入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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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今天冒着生命危险补个两千六百多字,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