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树影婆娑。吹去了所有的繁琐与萧条。
沁雅站在窗边,身上只披着一件雪白单衣。眼神莫是空洞的直视窗外。
方才又听拂晓讲了几句。晋城王大军因王爷负伤,士气大跌,又吃了几个败仗,晋城王不见败局,亲自领了五万铁骑渡河观战,却被迫牵扯进了战场之中,浴血奋战多时,兵力损耗过半,晋城王不得不淌过玶河重在云雾山山腰重铸大营。
纵是深夜,却也睡意全无。沁雅披上一件雪狐披风便迈步出了房间,眼前迷人的夜景,却近不了白衣人半分。
忽然,一阵杀气顿顿袭来,一个黑衣男子不知从哪里落下地来。沁雅措手不及,往后趔趄了几步。“你是谁?”
黑衣男子咧开薄唇笑了一笑,眼神如鹰般直射眼前之人。“怎么?你难道就在这里站着看着晋城王死于非命?”
他的语气冷冷如刀,呼气吐气都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寒冰。看他也就十九,二十光景,为何看起来如此成熟?
“与你何干?”沁雅冷笑一番,继而侧身道。
寂静中,只闻得几声蝉鸣便再无它声。他优雅的踱步上前,眼睛一眯,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游移几许。“嗯,一年不见,你果真漂亮了许多,宁洛歌!”
什么?!沁雅欲是瞪眼,任凭胸口有种莫名的疼痛,也用尽全力打开他的手。“你给我滚开,哪来的回哪去,本公子是苏忆陌,不是什么宁洛歌!”
“呵……”他微微淡笑一分,继而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后。“今夜子时,玉仁瑾会将部队分为三支分别进攻晋城王大营,到时会以旌旗为号。”言罢,他转身欲去,却被她叫住。
“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男子淡淡一笑,薄唇轻启,焕然之中透着几分魅惑之气。“翦雨。”短短两字,他的身影便融入了暗夜。
沁雅有些慌神。云阡陌的兵力损耗很大,自己又还负伤严重,若是晚上再被玉仁瑾一个袭击那不全军覆没才怪呢!可是也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
在院子里踱步几何,沁雅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真的,告诉云阡陌叫他躲过一劫,若是假的……
犹豫了许久,眉头一直紧紧的蹙着,没有展开过。
少女一袭白衣,扮得像个男儿模样,那一件雪白单衣却将她姣好的身材衬得若隐若现,甚是迷人。
“好吧,不管他说得是真是假,总之就信他一回!”
想罢,她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月亮。
此时已是亥时,所以说,离三军齐发还有两个小时左右。‘
沁雅窜进了屋内,为了掩饰身份,她从箱底抽出一件女装,将自己的一头青丝散下,随手绕起几缕,用飞蝶小簪固定。
“以吾之名,凤凰之弦,出!”
唤出了凤弦,她若有深意的笑了笑,用布将它裹紧,一个跃身便出了窗外。
来到离云雾山不远的一个小山包上,沁雅看那灯火通明之处,偶然瞥见军营大旗上写上了天字,直从心口舒了一口气。
找了一处干地,撩开裙摆盘腿坐下,深吸一口气,芊芊玉指开始在琴弦上轻轻拨动。
“浮生似梦 洗不尽铅华
轻狂年少 且付此间花夏
梦里几回 斑驳竹影乱
新枝发 青梅子时无暇
宫墙深院 葬流水飞花
如何舍得 一生只换刹那
尘嚣散尽 寂满目喧哗
只手覆 扰乱谁的天下
若流年 算不出真假
暖风醉 吟旧曲咿呀
待岁月、谢了桃花
却怨作、命运一卦
素手如玉 点眉心朱砂
苏合沉香残 染眉目如画
烟水如夏 等一季年华
却等到 皓水负了蒹葭
檀香烬落下 忆子夜无华(一世风华)
冷月如刀锋 割不断杀伐(大漠飞沙)
贪狼星下(金戈嘶哑)(到破晓之前) 连天旌旗扬(宿命谁放下)
战鼓擂 三军齐发
阵前涛 黄沙破银甲
如何想 当年青梅茶
银铃碎流年不再
余琴音一曲倾塌
情之一字 讳莫是相思
卿不语 依旧若初识。”
唱完了,沁雅收琴。这是千年风雅的另一段,其中讲解了玉仁瑾的兵法和面对的法子,希望云阡陌他听得懂吧。
晋城王大营。
灯光略显昏暗,紫檀案几前,一个少年正在翻看着兵书。他的手臂上绕着一层层的纱布,不时伸出些许血丝。
“浮生推开,惹一身尘埃……”猛然,一段熟悉的旋律兀然的在耳畔响起。云阡陌倏地起身,几步走向军营之外。
可是,外边除了茫茫暗夜,只有那段歌声,了无人迹。
一曲毕了,还是像先前那般寂静。
云阡陌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眸。洛歌,是你来了吗?为什么不来见我?
慢慢回味着刚才的歌词,云阡陌的眉头一皱,豁然开朗。他转身回去瞧了眼地图,见这里山势并不开阔,却是以小道为多。
“贪狼星下,连天旌旗扬。战鼓擂,三军齐发?”他的薄唇偶偶吐出这句歌词,随后淡淡一笑,斜眼望身后,叫来了赵宁。
“王爷!”赵宁进帐,双手抱拳行礼,被云阡陌扶起。
“赵将军不必多礼。”凤眸一转,示意赵宁走过地图一边。“今夜玉仁瑾必然攻我大营。你去谴了六万铁骑在玶河埋伏待战。”
“是!敢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还有,你先前不是与本王说过,玉仁瑾的士兵们的家乡都是在江南水乡一带,现在都给我接了来,好好伺候,出不得半点差错!”
“王爷这是何意?”赵宁有些不解,这打仗怎么还带着一群麻烦之人?
“你照做便是,本王自有分寸。”
赵宁退下,准备事宜。云阡陌再也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洛歌她通过歌曲告诉了他即将发生的战役和解决的办法,自是为了他的性命。如若不然,她还是在乎的吧。
翰月三年十一月二十八深夜子时,墨殇国秦王玉仁瑾将大军分为三支,摸黑前进,准备偷袭晋城王大营。却在度过玶河之时被云阡陌的六万铁骑分批擒住,玉仁瑾不服,自想拼死一战,却见得自己士兵个个呆若木鱼,回眸望着,原是他们家人都于山头上望其战役,便个个不忍继续血战。玉仁瑾暗叹云阡陌的狡猾无耻,却也无从下手,干干束手被擒。此夜,晋城王大军占领了玶河对面的萝郡城,着为大捷。
正待押送俘虏回营,晋城王云阡陌在前,秦王玉仁瑾在后。心有不甘,趁其不备抽出身旁士兵佩刀直刺云阡陌拦腰,凭其精湛剑术将云阡陌直刺坠马。赵宁上前一剑杀之。此次战事过了两日,晋城王大军虽是占领了萝郡城和诛杀玉仁瑾,云阡陌却坠马重伤,云军几乎有些得不偿失的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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