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天色渐行暗淡,在班主的指引下走进了晋城王大营。绕着几个回廊,凭着感觉走过几个拱门,最后才到了萝郡城大营中临时搭建的台子。
不时,从幕布之后走出一名女子,她上身着青色素夹小袄,下身一袭暗色襦裙。她翩翩有礼的向沁雅一行走过,双手搭辑,先向众人行了礼,然后便引着众人去到幕后准备。
是花好!见到女子面容,沁雅一惊。一年光阴褪去了花好身上的少女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妇的风韵成熟。她嘻嘻笑了笑,不知等下见到她,她会不会怪她呢?
进入后台坐待好,沁雅放眼窗外。春帘轻佻,纱笼轻飘,夜色渐入,已闻得外边淡淡的琵琶音色,一曲道花语。
“姑娘,您先换上这身衣服吧。”怔忪之间,见得班主呈上一件月白苎罗轻衫,与夜色相比之下不太扎眼,与身上这身衣裙相比素了很多。沁雅巧笑接过,然后随着一位看起来有了些年岁的婢女过去梳妆。
婢女手脚麻利的将三千墨丝一缕一缕盘扎起来,发髻复杂精美。沁雅端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皱了皱眉,不悦道:“你给我梳芙蓉髻。”
婢女脸上露出了困难之色,她别扭的看看沁雅,道:“苏小姐,芙蓉髻太过简单,只怕……”
“没关系,天塌下来我还顶着呢。”
拗不过沁雅,婢女只好给沁雅换了芙蓉髻,簪上绿雪含芳步摇。“姑娘果真是好看。”她笑着,打量着打扮好一身素色的沁雅。
“谢谢。”言罢,沁雅起身,准备去寻云阡陌。
往着暗处的几个回廊走,到了一处院子之前。院子之前重兵把守,还随时换队巡逻,想必这就是云阡陌的住所。沁雅没自信从大门直接往里跳,看这些士兵个个手执弓箭,还没跳进去就给人家当马蜂窝射了。思前想后,只好从稍微偏僻的后门走过去。咬了咬牙,沁雅潜身侧过几个弯子。
没想到,这个院子不大,房间倒是不少,可是就不知道该死的云阡陌住哪里。
“什么人?!”正在沁雅纠结这古代人类怎么那么热爱建筑的时候,残风阴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沁雅惊了一惊,转回身去,却让他吓得不轻。
“宁……宁夫人?”残风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菜。
“呵呵,Hi~”沁雅有些不好意思的招手扬了扬,皮笑肉不笑的脸上正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和他解释。还没等她迸出一个字儿,倒是残风先扯下俊颜哭了起来。
“宁夫人,王爷生前带您不薄啊,您怎么……怎么还来找王爷寻仇呢?”
看着他满脸泪水,丝毫不像一年多前那个威风凛凛的暗卫模样。沁雅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堂堂暗卫也会被我一个弱女子吓到?”
弱女子?三更半夜闯军营还弱女子?残风在脸上哭的同时心里也在不停笑着。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我是人,不是鬼!”说笑同时,沁雅也没忘记某个人正在床上生死垂危的等着她去看,她赶紧将快要哭的跪下去的残风扶起来,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眼泪。
“诶?有影子的?”残风煞有介事的往身下看了一眼,然后破涕笑开。“夫人,你快去看看王爷吧,他……他快不行了!”
忍着即将落下的泪水,沁雅赶紧让残风引着她去探望。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残风抱拳在门外请话,却也没得屋内之人的动作,便径直推了门进去。
残灯如豆,金色的纱帐迎风飘着。屋子不大,简单的摆着几件紫檀木的家具和一件香木案几。
借着淡淡月光,泪水模糊了的视线,沁雅跌跌撞撞的扑到榻边,也不顾残风在场,眼泪簌簌而落,糊里糊涂的乱说些什么。
“你个笨蛋,怎么唱歌告诉你战法了你还会受伤?”
“你敢死你给我试试看!几次吃我豆腐的事情我都还没跟你计较你倒先干起什么事儿来了你!”
乱七八糟的哭着,说着,胸口的痛苦让她有些口齿不清。现在她才明白,原来现在云阡陌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不知何时他的音容笑貌自己早已放不下。交错的今时往昔,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
他的不羁,他的桀骜,他的……虽然都不算是最好的,可都是最让人牵肠的!
哭着哭着,指尖猛的往被褥里一抓,凉的!
闪电般停止了哭泣,沁雅站起身来抹抹眼泪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被子里根本没躺着什么云阡陌!
“残风……你!”她气愤的指着身后早已经憋笑憋到颤抖的残风。
“夫人,属下……王爷!”猛然,一个素色身影走进门来,残风一见,单膝跪地。
“免了,你出去吧。”
“是,属下告退。”
残风走出房间,云阡陌一脚将紫檀木门踹的关上。他的眼睛里冒着狠戾嗜血,似乎战争让他褪去了身上的几分阴柔之色,展现在面前的只是一副完完全全的男儿本色。
沁雅见到他灰常健康的在她面前站着报道,心中的怒火早已涌了上来。来不及惊叫出声,整个身体已经被云阡陌紧紧拥住,唇覆盖上了她的粉色樱花薄口。
唇舌缠绕,纠结多时,直到快要窒息了,他才放开她。“你个白痴丫头,笨女人!”他怒怒的看着惊愕不已的她。
此时,沁雅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刹那完全爆发,她不想再骂他了,软软的倚在了他怀里,像是抱怨,又像是诉苦:“你知道吗,我为了见上你一面扮演了所有最讨厌的角色,你,你竟然丝毫无损,白白浪费我的担心……”说着,眼泪又划下了眼眶,绽在羽毛般的睫上,楚楚动人。
云阡陌用手指一滴一滴点干她的眼泪,心中思念汹涌澎湃,心酸无比,搅起脑际混沌。
“你以为我又好受吗?每天看谁都是你的脸,看谁又都不舒服!”她乱,她淘气,她神经,爱骂人……可是,这一切让他最揪心的地方,也是让他最喜欢她的地方。
“洛歌……你不要再离开了好吗?”他将头埋入她的颈间,嗅着她发间雨露般的清香。
将想骂出口的话全都吞下肚子,停下企图反抗的思想,她最终还是在嘴角落出一个弧度,缓缓道:“不是宁洛歌,是苏沁雅。没有宁洛歌,只有苏沁雅!”
他笑靥看她,稳稳道:“好,雅儿就雅儿,反正本王喜欢的都是一个人。”说着,他双臂一紧,将她嵌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