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傍晚,秋风缠绵。
踏步上前,抬眸望了望这间只经营了短短几日便红火得不像话的雅意衣坊。我带着讶异,怀着惊诧,想看看这老板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想求见苏忆陌公子,不知此时公子是否介意?”我不知道为什么,想来问话小心谨慎的我此时居然问得冒昧不堪。今日心里的感觉好生奇怪,像是要不管不顾地,要见到他。
“可是,苏公子……”来门口迎客的小姑娘笑得很是艰难,我微微往里边探了探眼神,见那苏忆陌竟是小小身形,明显就是女子!不过,她既然这么做,也许真的有自己的理由,不便戳穿。
她缓缓从里边走出来,纤巧的身形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很是精致,让我不禁一阵恍惚。仿佛这身影千年之前便看过了,而自己和她,仿佛也是千年之前遇见的。
接下来,她谨慎地打量了我几眼,眼神不像看贼,也不像姑娘见着坏人似的,我也在打量着她。当我以为她会跳起来大叫时,她却异常冷静的拱手。
我的眼神随即有了些光彩。正欲进门,她的脚下一个趔趄,我破天荒的扶住了她。她的身子很轻,旁若无骨。
她很惊慌的走开,接下来就是一些正常的生意会谈。
这一刻,我知道,她一定就是我这一生中的劫。
那日晚上,心里忽然闪出对她的思念,便悄悄到门口看了看她,这丫头很是可爱,居然连被子都不盖便呼呼大睡起来,我为她掖好被子,正欲离开,她便一把抓住我的手袖,口中喃喃念着什么,我失声笑了笑,心里一空。
她有了情人了吗?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去,我望了一眼她的睡容,那眉眼都生得异常精致,像,一个可爱活泼,不曾染指凡尘的仙子。
第二日,日光微傒,刚谈好一笔生意,正走着到她的房前,兴趣一起,又想去看看她,不想没进门便听得丫头在她身边说东说西。“大胆奴婢,谁让你如此多嘴的?”
门外,花絮如雨,恰恰那一株常年不开的白风信子开得正盛,莫不是她的前世是那风信花仙?
兴致大起,邀请她赏了花,她细腻如瓷的肌肤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她爱怜地看着眼前的白风信子,甚至汗珠一滴一滴落下也在所不惜。
花瓣如雨,伊人如玉,想我活了这不知多少年才能看到如此美景,心想此生无憾了。
虽是深秋,只是这日头实在火辣,她实在难忍,只好站起来用手袖擦了擦汗珠。
“看你也十七八岁,怎么擦汗还是如此潦草。”言罢,我随手抽出一方丝帕为她拭汗,我从来没有如此细致地为一个女子做过此等事情。
她果真红了脸,往一旁挪了挪,还说了一堆解释的话,听得我都快要笑出来。
让她进去吃饭后,我不禁又有些担心,那日见得那若儿,见到她,那脸蛋红得跟番茄似的,又是一段孽缘。
几日后,带她出行,谈生意其实只是借口,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本来张老板和秦老板后日才来,我却让他们加急来到。
她看着我们,憋屈而又帮不上忙的样子很是可爱。本身这两人是想要收拾收拾的,只是见了她这般模样,心情不自觉地好了很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一路走过不少地方,只是她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趣。
两岸的人渐渐少去,她隔江而望,竟望见了那一方明亮的灯火,她指着问我道:“那是什么?”
“晋城王大营。”我不温不吞地回答,心里却有了些隐隐怒意。
“忆陌……”我唤她一声,只听得她口中喃念:“阡陌……”
回身一应,口中叫的居然是别人的名字!想起那第一个晚上她的睡梦姿态,心里大概都明白了七八分。
她日日夜夜用心牵挂的男子,就是那晋城王云阡陌么?
尔后,我不想引起她的怀疑,便不着边际的随口搭了几句。
几句话说完,她说了个谎,虽然只是谎言,但我的心随着她一句一句的诉说,一点点下沉。那是谎言,我知道,可是我亦然幻想着那是真的。
带着复杂迷离的心情,随着回了秋府。
过了几日,她随口一言,说家中有人生病。我知道那也是谎话,真实情况只不过是晋城王下不了床了吧。可是,我依然相信着,相信着,维护着心中最后一点可悲又可笑的爱意。
虽然知道她是要找另外的男子,但我还是不由自主的为她考虑了一切,落下的泪水,最后只有在衣襟上渲染出霜花朵朵。
不知道她走了多久,再次见面,她已经恢复了女子身份,而且已经身怀六甲,我的心口,不由自主的颤栗着。
脚步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迈着上了城楼,嗯,还是那张如花玉颜,没有变过。“陌儿。”千言万语,全都融在了二字中。
不想,她不再对我笑靥如花,反倒厉声质问。我甚至有些哀求,哀求她不要这么对我。
往事一点一点从眼前掠过,眼前仿佛被白色的风信子迷蒙了,我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来人,传太医!”眼前,她哭得撕心,耳边,她泣得裂肺,硌得他的心生生疼痛。
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只是后悔啊……悔了那日为何不留下她?在没有见到云阡陌之前留下她?
“陌儿,此生遇你无怨无悔,如果有来世,你……你愿和我……一起……看风信……”没有力气了啊,我还想说下去……眼前黯淡了,耳边只剩下她绝望的哭声。
“日晨,或者说玉麟,人生浮华不过几十载,何值得你如此留恋?”男子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那些被他可以遗忘的东西,居然一点一点在眼前出现。
猛然,清凉如水的脸上闪过了自怜自哀。
“你为何会如此?千年之前你便化作玉麟与日晨守护着她,现在还是舍不下么?本尊的儿子怎么一个个都是多情种子……唉!”
千年前,树荫下,那个场景还在不停的回放。一如那日的繁花飞舞,至今犹记,他怀里抱着的紫色身影。
我缓缓走到仙池边,手指微微一动,执了一片树叶,在池子里缓缓一划。端着手里的池水,细闻,散出一缕清香,微微勾唇,缓缓一笑,仰眸饮下。
各色的花朵落下地面,黑暗和疼痛袭击着我,但我没有皱眉,反而笑得很是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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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晨!不要……”树叶缓缓落下,幻化成了无数的蝴蝶。天帝心痛的抱起奄奄一息的日晨,心痛难解。
手指一动,天帝将他幻化做一只小蝶,放下人间。“日晨,也许真是本尊错了,当年错杀风雅,让她成了你们三兄弟里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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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我见到了她,她正执着水壶浇着花,我,停落在一旁的牡丹上,等着她的脚步,走近……
足忆当年繁华盛,佳人若花少年怜。情丝一动乱尘世,来世莫为多情郎。(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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