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无的白光闪进眼底,等待视觉残留退下后不久,隆隆的雷声穿入耳中。
喝尽最后一口浓香的咖啡,鸢黛伸了个懒腰,看向店外,灰色的柏油路面已经稀稀疏疏砸下了豆子大的雨点,随后拉开了椅子起身“这边走。”
转身走上了木质的楼梯。
过了些时候,雨似乎没有像阵雨的方向发展的趋势,而是越下越大了。等两人下来之后,夏季铺天盖地的暴雨已经席卷而来。
夏天的雨,在雷声的提醒后,便沉寂了下来,它安静的倾吐宣泄,只知道哗啦啦的掉着眼泪,冲洗这个不堪入目的城市,像是气急的别扭,闷闷桑桑却不发声。
外面着急的人们和各色快速移动的雨伞,来来往往像是透过流淌着水屏幕看舞台剧一样,匆匆来匆匆去,偶尔的停留,又即刻离开,被顺着玻璃往下流淌的、拥挤的雨水扭曲放大,只剩下那密集浑圆的雨不断冲洗着眼球,有再多的悲伤凄凉,也终究跟着流入下水道的雨水消失不见。
这样的天气本该是有些人会来店里避避雨,可是店里仍旧用那个干涩的空调吹着冷风,柔软的沙发静静的立在不断流淌的雨中,眼巴巴的等着有人能来坐上它。
但是你如果着急的推开门进入店里,收起雨伞正要点一杯咖啡暖暖身子,一抬头便看见那巨大的价目表,狰狞的趴在正对门的墙上,一长串的数字张牙舞爪的冲你叫嚣。而这种情况下一般有两种人,一种骂娘理所应当的走出店里留下湿漉漉脏兮兮的水迹,一种人安静的将雨伞放到门边的伞架上在门前的地毯擦干净鞋走进店里,轻声点经常喝的那一款咖啡。
鸢黛又坐回了之前靠窗的位子上,用那双被水冲刷过般湿漉漉的瞳孔,不着半点忧伤的淡漠的看着那些模糊经过的人影,蓬松又朦胧,似乎是在发呆。
“不赔客人聊天不觉得失礼吗?”
正在添咖啡的鸢黛手微微一顿,抬起眼睛,“那想要聊些什么?”
“唔……这应该由女士来决定吧?”龙雅双手交叉靠在舒适的椅背上,嘴角挑起像是习惯性一般邪肆又带些戏谑的笑容。
“在气氛烦闷的时候挑起有趣的话题也是男士应尽的义务呢。”对面的人回以一笑,毫不客气的将主动又推了回来。
“好吧好吧。”龙雅笑着将双臂放在了桌子上,拿起热咖啡轻抿一口,手指轻轻摩挲光华的陶瓷把,“……Royal Copenhagen? ”
鸢黛将头轻轻一歪,半挑起纤细的眉,“正确。”
在两人找到新的话题之前,咖啡店就要迎来新的客人了。
脚步声踏着雨由远而近。
鸢黛眯起眼睛看在雨中奋力奔跑的几个白色的影子,突然她一愣。
一个条形物体飞了进来,像是一只在玻璃桌面上滑行的咸鱼般的姿势,刷的溜进了店里……
鸢黛僵硬的顺着地面上出现的一条长长的水迹看向那个物体,一身水渍,真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准备晒干的海鱼,若不是脑袋的橘黄色头发还可以分辨出是正常的人类。
鸢黛正准备上前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一阵风夹杂着水滴就扑上了她的脸。
再回过头,一堆海鱼已经竖在了店里。
“今天雨太大了啊。。”
少年在因为急速奔跑后的喘息中直起身,拨了拨眼前普蓝色的头发,提起紧紧黏在身上的蓝白相间的运动服,湿踏踏的像是加水黏在身上的保鲜膜。
“是啊训练也不得不提早结束了。”
身边的一头红色头发的少年一提身上快滑下去的网球袋,一甩头发溅了莫名其妙的龙雅一脸水。
冰帝的网球部的么。
鸢黛眨眨眼睛,缓慢的在冲进来的八个少年身上扫来扫去。
“桦地给本大爷把慈郎弄醒,太失礼了。”
为首的少年鄙夷的抬脚踹了踹滑进来的那个玩意,他忘了是谁命令把面前的这个东西先扔进来的。
“WSI。”
身后的少……人走上前,面无表情的提起地上的东西,哗啦啦滴下来一堆水,又被扔在了地上,
“痛痛痛…”
被扔在地上的少年捂着脑袋起身,刚说完三个痛字,少年抬起眼,刷刷刷放着光比应急灯还亮,他扑上面前的柜台,
“蛋糕——”
这一喊另一边的耳朵也竖了起来,正在拧衣服的红色头发的少年跳了过来,脸趴在了玻璃上,睁着大大的眼睛。从后面看去就像两只趴在鸡舍外的黄鼠狼。
“唔唔唔。。这的蛋糕真不错看上去很好吃呢~…但是好贵哇…”
向日可怜兮兮泪眼汪汪的转过头,看向自家部长兼金袋子,迹部将手抵在额头翻着白眼看向天花板。
忍足当起了老好人,走过去将自家的两只拖走。
鸢黛深吸一口气,迅速变换着脸上的表情,调整到完美的笑容之后,抬起头,僵硬出声,
“欢迎。。光临……”
这一句话成功的转移了冰帝众人的视线,让他们记得店里还有个人在。
鸢黛弯着嘴角,笑容可亲,眼睛深处却波涛汹涌,印着地上脏兮兮的水渍,像是在心底呐喊“弄脏我的地板你们去死吧”。
“抱歉,失礼了。”
迹部抱以优雅一笑,狠狠瞪着旁边一直在用眼神诉说“给我买蛋糕吧”的两只。
“请坐吧。”
鸢黛转身走向柜台,拿起精心包装的小册子和咖啡壶,又从柜台里取了一沓毛巾,走了过来,放在靠窗的桌子上,给饶有兴趣打量着少年们的龙雅添上咖啡。
那一沓毛巾无疑是救命的稻草咸鱼翻身的契机,迹部优雅的伸手拿起一条散发着清香的柔软毛巾,擦起了灰紫色的发。
忍足跟后,还没碰到毛巾就被向日挤到了一边,
“啊啊浑身是水很难受的呐…”
慈郎抓起那个有着漂亮古典花纹的小册子,目不转睛扫过一行行精致的蛋糕,眼里有什么闪啊闪的。
迹部的头发终于翘了起来(…),他简单的将毛巾折了两下放在了桌子上,不顾慈郎闪亮的目光,拿过小册子,翻看起来,
“…新开的店么,还不错。”
鸢黛默默揉了揉额头,递给不断凑上去又被迹部摁回去的慈郎和向日另外一个餐谱。
八个少年将身上的水擦了半干,即使这样,漂亮的肌肉线条让多少名模都会无地自容含羞而死,占据了两座沙发,少年们都有的犹如夏日阳光般晴朗的声音冲散了雨声。
鸢黛将一盘盘的甜品端上桌子,一转身就听见背后兵荒马乱鬼哭狼嚎,
“岳人那个是我的!!”
“慈郎你已经占了一个啦!!!”
迹部一边将向日翘起的手肘推开面色阴森的将两个人手里拉过来扯过去的一盘胡桃蜂蜜蛋糕抢过推给了对面的忍足。
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