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亮了,那天光,却让人觉得有些刺目。
赫连虹月依旧呆呆地坐在庭院之中,手心里紧握着那块断裂的龙泉玉。
就在昨夜,他还在帮她一起捡桂花花瓣;就在昨夜,他还笑着跟她说,不见不散……而此时此刻,桂花糕已做好,他却已不在了。
爹回来过,然后又匆匆进了宫。新皇登位,有着很多事要处理。
在爹离开宰相府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看见了爹眼中那无法言喻的伤痛。爹回来后,唯一跟她说的话,就只有一句――“爹对不起你,月儿。”
只说了这一句“对不起”,爹就再也没有同她说过什么,更没有告诉她,为什么景钰会被安上弑父夺位的罪名?
但她始终不相信景钰会做出这样的事。
昨夜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感觉到有人站在她的身边,微侧过头,她看见了景颜。
他还是那一身的锦衣蓝袍,头束冠玉,那双重瞳深不见底。
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分分地握紧了手心。
他现在是新皇。此时的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他还是出现了。
终于,她开口打破了沉默:“为什么杀了景钰?”
景颜唇角一扬,声音中带着嘲讽,“那么,你希望被杀的人是我吗?”
仅这一句话,赫连虹月就明白了。
昨夜宫中惊变是如何凶险,她已不用费力去想像。景颜和景钰既然生在皇家,那么,注定了他们会走上这一条兄弟相残的不归路。
身心忽然涌上一阵疲倦,她低声地问:“景颜,你杀他的时候,难道没有一丝犹豫吗?”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景钰那温暖如风的笑容,她的心头阵阵刺痛。
“他再怎么说,你也是你的兄长。以你的手段和才智,你大可以想出另一个方法――”话音未落,她的手腕忽被紧紧扣住,腕上顷刻一片淤青。
她微微蹙眉,低叱:“放开。”
景颜并没有依言放开,那双重瞳里升起了七分愤怒,三分复杂,“赫连虹月,你总是这样看高我啊。是不是在你的心目中,我永远都只是伤害人的那一个?所以,你关心的人,是景钰;想保护的人,是景钰;就算是想嫁,你也选择嫁给景钰!”
赫连虹月紧紧盯着他的重瞳,“我没有高估你,不是吗?现在活着站在我眼前的人,不是景钰,而是你。”
景颜笑了,放开了她的手,重瞳的深处闪过一丝残酷,“确实。活下来的人是我。我可以告诉你,昨夜在宫中,我大可以放景钰一条生路,可我没那么做,是我亲手断了他最后的退路,让他惨死于乱刀之下。”
那一字一句像把刀,直刺进赫连虹月的心房,眼前一黑,她踉跄跌退了两步。
景钰……竟是惨死于乱刀之下吗?
她不敢想像当时的情景,她更不敢想像温文尔雅的景钰,浑身是血的样子。
暗中紧紧地握住了手心,她的眼角却已湿润,“是啊,两年前,你就已经想杀了他了,不是吗?如今,你只是实现了两年前的愿望而已。”
为什么?
为什么到最终他们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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