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来的时候,天又已经大亮了。
赫连虹月抚着还有些沉重的额头,撑坐了起来。
这一落水,没想到又不幸地染上了风寒,让她在这床上躺了好日,全身的骨架都要散了。
苦笑了一下,她掀开了帘账,正欲唤容心,却看见另一名陌生的宫女端着水盆,静静地候在一旁。
她有些意外。
往外打量了下,除了这个宫女,殿内还多了不少其他宫女和太监。
“奴婢参见娘娘。”床边的宫女端着水盆跪了下来,低垂着脸,露出了几分敬畏与惶恐。
这种表情,是这几日来她从未见过的。
任由宫女为她洗漱更衣,不多时,便见另一宫女端着早膳进来。
“娘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请娘娘用膳。”
宫女抬起了头,露出了清丽雅致的脸庞,对她灿烂一笑。
是容心。
一边用着早膳,一边看着殿里殿外的太监宫女忙碌,赫连虹月这才发现,这一次沉香殿的人尽职了很多,也没有什么人再忽视她这个娘娘。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吧?
“容心,本宫发现一觉醒来,似乎什么都变样了。”她靠着床沿轻笑。
容心开心地解释,“娘娘,皇上已经下令了,若有谁不好好服侍娘娘,就以杀头罪论处。”
“是吗?”赫连虹月又笑了,“那看来我这沉香殿往后会很热闹。”
“热闹?”容心不解。
话音才刚落,殿外就有太监通报:“娘娘,曾世妇、李美人、陈婕妤在殿外求见。”
“让她们进来吧。”赫连虹月说着看了容心一眼,“本宫说的不错吧,从今以后,这沉香殿会非常热闹。”
容心有些明白了。
这座皇宫里的人啊,永远都那么现实。
没过几日赫连虹月觉得太过热闹了,也是一件令人烦心的事。
虽然景颜还是对她不冷不热,在她卧床期间,也只来看过一两次,有时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所有事都替她安排得妥妥当当,宫里人的眼利,只要有几分心眼的,都看出来了,皇帝其实对她很上心,只是拉不下那个脸。
于是,那前借口探望,前来拉关系的人,是打发了一拔,又来了一拔,烦不胜烦。
她实在是厌烦了与那些人虚与委蛇,有时候,她甚至沉下脸来不惜得罪人,也要赶她们走,可那些人脸皮太厚,就算被指桑骂槐,也装作没听见,一心要靠上她这座大靠山。
一定要找个什么方法,打消这些人的念头,不然她以后别想有清静的日子过。
正当赫连虹月苦苦思索的时候,宫里又传来了一则消息。
林清月死了。
她是上吊自杀的,据说临死前,还口口声声说是妖妃迷惑了皇上,她要以死明志。
可这边她才刚死不久,宫里忽然又开始传播一种疾病,很多人都因此得了怪病,紧接着又死了不少宫女太监。
没多久,宫里流言四起,不是说什么冤魂作祟,就是说什么怨气太重,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然是赫连虹月。
于是,沉香殿又清静了。
毕竟大家再怎么想拉笼靠山,也不想沾上这怨鬼之气。几乎有一半以上的认定了,这怪病是因为羽妃引起的。一时间整座皇宫人心惶惶。
甚至有人暗中提醒皇帝,如果这怪病再蔓延开来,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应该早点把事情解决了。
所谓的解决,当然是暗指处治羽妃。
虽然宫中满是对她不利的流言,赫连虹月却依旧呆在沉香殿里自得其乐。
比起被人戳脊梁骨,她更怕那些人来烦她。
这几日,外面一直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天气又徒然凉了几分。
她体质向来偏寒,手脚又感觉冰冷了起来。
从怀中拿出了那块一直随身带着的龙泉玉,掌心顿时传来淡淡的暖意。
玉早已在景钰死去的那一晚碎成了两半,后来,她找来能工巧匠,费尽心力才将断玉修补了起来,只是原本完美无暇的白玉上,现如今留下了一道永远也无法修复的裂痕。
失神间,肩头一暖,已多了一件外衣。
“娘娘,小心又着凉了。”
容心悦耳关切的声音,让她心中升起了阵阵温暖:“本宫又不是瓷娃娃,哪那么容易受凉啊?”
“娘娘若是又病了,皇上一定会担心。所以,奴婢一定要小心万分才。”
听见容心说起景颜,赫连虹月唇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容心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想办法补救,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赫连虹月手中的龙泉玉,华光流转,不禁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娘娘,这块是什么玉啊?这么漂亮。”
“龙泉玉。”她淡淡地微笑。
“龙泉玉?”容心惊呼了一声,掩住口,“这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娘娘是怎么得到的?”
“一个故人送的。”赫连虹月低声道。
瞧出了她眼底的那份痛楚,容心也不敢再追问。
沉默了片刻,见赫连虹月还是有些郁郁寡欢,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娘娘,您听说了吗?这次宫中流行的怪病,听说也波及到了太后了。皇上现在已经在城外贴出了皇榜,以重金悬赏,招揽天下神医。”
“太后也病了吗?”赫连虹月蹙眉。
“是啊。这怪病也真是厉害,一个传一个,一般都是发烧咳嗽,宫里的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现在宫里人人自危。不过,听说今日终于有神医揭榜,应该有希望可以治愈这怪病了。”
赫连虹月站起了身,“摆驾慈心宫,本宫去看看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