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景颜再度踏入沉香殿时,赫连虹月还在沉睡之中。殿里的宫女太监见到景颜,正欲出声,却被景颜阻止。
“不要惊扰了娘娘。”景颜轻声道,然后挥了挥手,“都退下去吧。”
那些宫女太监依言退了下去。
景颜放轻了步伐走至床榻前,见她似睡得极沉,根本毫无所觉。
轻叹了口气,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沉默注视着她苍白的睡颜。
良久,他终于伸出手,轻轻地为她撩起了颊边散落的青丝。那手触及之处,一片骇人的冰冷。
“我终究还是没有保护好你。”
寂静的宫殿里,回响着景颜低声自语的叹息,他并没有发现,赫连虹月原本紧闭的眼睫轻颤了颤。
“你可知道,太后一直让我放了你。她说,你出了宫必定过得比现在快乐。”景颜微微一顿,低沉的声音略显得沙哑,“可我不想放。无论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想你能留在我的身边。”他自嘲一笑,重瞳之中流露出深深的倦意和迷茫,“其实,太后不明白。我只是想,能有一个自己信任的人留在身边。哪怕,这个人心底恨极了我――”
也许是触痛了什么,景颜忽然转过头,死死地掩住双唇,闷着声压抑地咳嗽着。
床塌上早已清醒的赫连虹月手心微微睁开了眼眸,看着他的肩背因压抑咳嗽而轻颤着,心头不禁一窒。
他确实是病了,就是连指尖都冷得没有温度。
终于,景颜压住了咳嗽,在他回过头的那一刻,赫连虹月连忙重新闭了眼。
殿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景颜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头。
而赫连虹月却是心潮翻滚,久久无法平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一轻,紧接着,赫连虹月听到了宫女那一句小声的“恭送皇上。”
她知道,他走了。
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看着空荡荡的宫殿,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落寞而复杂的光芒……
容心回来了,当赫连虹月看到容心的时候,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容心,你回来正好,这沉香殿一日没有你,本宫都觉得清冷得不像话。”
此话一出,容心的眼泪便狂涌而出。
“娘娘――”容心跪了下来,不住地叩头,“奴婢该死,害了娘娘一次又一次。”
她太天真,太愚笨,上一次害得娘娘被关进天牢,这一次,则害得娘娘中毒,害点丢掉性命。
“傻丫头。”赫连虹月翻身下床,扶了容心起身,“你并没有害本宫。”
“可是――可是――”容心看着赫连虹月依旧苍白无血色的脸庞,语声哽咽,“那些食物,是奴婢端给娘娘吃的。才害得娘娘中毒。奴婢该死!该死!”
容心伸手就欲甩自己耳光,被赫连虹月制止。
“本宫并没有骗你。你这次是帮了本宫,而不是害了本宫。”赫连虹月微笑。
“娘娘――”容心一怔,满脸疑惑,连眼泪也忘记擦拭。
“若不是这次中了毒,也许本宫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娘娘――”容心心头一窒,“娘娘不要胡说。”
见容心当真,赫连虹月不禁笑了,“瞧把你吓的。本宫只是开个玩笑。先坐下说吧,本宫还有一些话想问你。”
“娘娘,奴婢不敢――”
赫连虹月微沉下脸,“坐吧。本宫的命令难道你已不听了吗?”
“不,不是。”容心急得直摇头。
“那就坐下吧。”
容心无奈,只得在床边坐了下来。
“说来与本宫听听,本宫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中毒后,奴婢就被带进了刑律司。”容心回想起先前所历经的一切,不禁又是一般冷汗,“刑律司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里面放满了奴婢见也没见过的刑具,还有那范大人――”容心不自觉浑身一颤,“那时奴婢真以为去了阎王地狱。原本以为奴婢被带进刑律司少不得一翻严刑拷打,幸好那些人并没有怎么为难奴婢。”
赫连虹月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传说中的刑律司,是一个只能进去,却永远也别想出来的地方。再加上刑律司司主范文良是个铁面无私,手段狠辣的人。
容心形容的并没有错,那里确实是阎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