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节 年少花黄艰辛时

目录:走过太平天国的那段日子| 作者:我不是历史学家| 类别:都市言情

    好久以前的好久,一个荒凉再荒凉的小山村,有一众大家族,之所以说“大”并不是因为富足,只是因为人多。在某天,族长家降临了一个小男娃娃,家人没有欢喜,因为他身前已经有两个哥哥了;也没有犯愁,毕竟族长的家境在村里还算得上富足……

    如果回忆起那天,估计也无甚千奇百怪,没有大雨倾盆,没有雪下漫漫,更没有惊雷密布,唯一的不同就是那天鞭炮隆隆,因为,这一天是元旦。如果换算成拗口而繁杂的历法公式是这样的:清嘉庆十八年癸酉十二月初十日(一八一四年一月一日)。

    小男娃的名字叫做仁坤,估计是因为元旦鞭炮的原因,家里人给起了个通俗的小名,叫火秀。他有两个幻想多于实践的哥哥,一曰仁发,一曰仁达,连起来正好读作“发达”,其实如果加上他就是“(贫)困发达”。

    火秀小时候没干别的,就是听他的两个整天宣扬什么妻妾成群、美女如云的理论,和小伙伴游玩时,唱着“官禄?,官禄?,食粥送薯芋,苍蝇咬粒饭,追到新街渡”的儿歌,这种古代文化瑰宝的诗歌往往都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如果硬要我翻译一下,那就是太穷了、太穷了、穷疯了、死了都要穷啊。火秀曾经亲眼目睹各种贩卖的生意,没有范围的贩卖,田地、屋地、土地乃至儿女――

    “老兄,你快买我这块田地吧,这是救命的田啊……”

    “太贵了。”

    “我再赠送你耕田的好不好?”

    “什么,你有牛?”

    “我是说我的小儿子,他体重如牛,牛气冲天,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些真实的发生在小火秀的周围,然后火秀的父亲洪镜扬毕竟是族长,不同于其他人,家境虽然不好,但两个儿子助父耕田,又有一两头牛,也种些瓜菜,养些猪鸡,成年劳碌,还是可以勉强争取两餐。

    小火秀自幼聪敏,加之父亲是个老学究似的封建卫道士,受些什么“官自读书高”的影响,希望小火秀去读书上进。不顾家境困穷,尽力筹措学费,在七岁那年就把他送到本村书塾去上学。

    这在当时是那么的不容易,当别的孩子还在纠结是藏猫猫好玩还是跳房子有挑战性时,小火秀已经开始了求学生涯。他十分好学,五、六年间,便熟读了什么什么四五古籍史书,后来又在诸子百家中寻觅着真理。用现代的话来说,老师认为他是天才,父母以他为毕生骄傲,因而那些爱才之人便时有馈赠,老师也有不受学费的,因而不至于辍学。

    如现在的希望工程一样,好心人拼死拼活相救也就可以撑得过义务教育阶段了,之后的求学之路花费是那么的天文数字。

    火秀于十六岁那年家贫休学。所谓十六岁的花季,火秀整日帮助父兄耕田数落着牵牛花的美丽。

    同族的父老乡亲都知道火秀的才气,希望他可以光宗耀祖一把,去参加读书人所谓的华山论剑,也就是科举。

    于是火秀便开始去考试。然而华山论剑也是需要门票的,门票可以买卖,也可以凭借实力拿的,但是无论如何,程序是很繁杂的,大致可以分为秀才、举人、进士三级。进秀才又须经过两次考试,第一次县考,第二次院考。院考由学政按临考试,中式的就叫做秀才。各州县秀才到省城去应试,中式的叫做举人。各省举人到京师去会试,中式的叫做进士。火秀年复一年的应试了七、八年,县考时每试必高列十名内,但到院考时却落选,连秀才还没有考上。这就好比强盛时期的国足,在亚洲可以称得上前十,走向世界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当然也并不完全是实力问题,因为我们的友谊赛水平高啊,赢过强队。换言之,三百六十五行行出状元,不到长城非好汉。

    哥哥们害怕他受不了打击就此放弃,就纷纷试探的询问他的想法。没想到火秀哈哈大笑:“几次反复而已,我一定要考上,若是考不上,如何给两位哥哥寻美女无数呢?”

    一八四三年,火秀二十四岁,依旧在落选的道路上翱翔,失望之余,他也是有收获的。估计是消除名落孙山后的痛苦吧,他于地摊上淘到了一本小书,希望能够走出阴影,那本书的名字叫做《劝世良言》。

    这不是哪个自称拯救家而又不切实际的狂妄之徒写的,而是一本在今天看来类似于“推荐册”的书籍,推荐的不是别的,推荐你入基督教。

    故事很精彩,从伊甸园扯到诺亚方舟,又杂加了各种耶稣轶事。

    火秀却没兴趣读下去,只是草草浏览一遍目录便放下了。放下之后,他对目录中的内容所吸引,他发现自己的名字洪火秀屡次被提及,更加令他吃惊的是,由于当时的翻译水平还不过关,上帝的名讳居然被翻译成“爷火华”……

    火秀展开了第一次丰富的联想,有趣之余却又想起现在的人生如此艰难,科举屡考不中……

    臆想不是罪,现实诚可贵。短暂的快乐之后火秀又陷入了无休止的落榜人生――

    火秀二十五岁之时,他再去广州府应试,初考时榜上还有名,到了复试又落选。

    每每如此,每每如此,不禁让我们怀疑广州府应试人员的调侃恶作剧精神……

    所谓乐极生悲否极泰来,大悲大喜和大病永远都是孪生兄弟。他回到家中就得了一场大病。据说病的严重程度达到了极致,一段时间内停止了呼吸,失去了一切生命体征,家里人已经开始着手后事,哥哥们也大哭,火秀死了之后谁能懂我志向呢?

    然而,真的是然而啊,他“死去”两日后竟奇迹复苏。他在苏醒后,精神错乱,在房中高歌无人能听到的鸟语,顺过气来了轻浮的吟着《十八摸》而不停歇,累了就不停跳跃……

    表姐洪辛英前来见弟弟最后一面,火秀竟神经一般的拉着姐姐的说:“姐,朕是太平天子!”

    种种迹象告诉我们,洪秀全做梦了,不是春梦,而是快乐的梦,如同一年前那般光景。 (后来的记载告诉我们,洪秀全梦到上帝了,并认作天父,自己是下凡的太平天子……这种说法虚构性太强,完全小说电视剧套路,故不采用。)

    快乐的同时伴着短时神经雷人转不正常。

    这样周而复始十几天才逐渐恢复康健。哥哥们打趣的问他是不是遇见美女佳人无数才这般魂不守己。

    他义正言辞的答道:“男儿在世,为功名,志向也!”神情之严肃可见一斑,令哥哥们十分吃惊,换做以往,弟弟肯定是轻松打趣幽默一把了,现在怎么这么学究化了?

    没有人知道变化的原因,但有些不明原因的问题或是现象才是最令人头疼的,对一个人来说,这意味着成熟或者神经。于是,我们可以换一个熟悉的称呼送给这个蜕变的年轻人了,如你所知,洪秀全。

    洪秀全收起所有的颓废,决定再次启程前往广州,迎接他的,或许是苦涩,或许是萧索,或许似乎千千万万的痛楚,背后一定是峥嵘。

    两位兄长朝他笑笑,似乎是在说,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若是混不好就回家来。

    洪秀全努力的点点头,不蒸馒头争口气。

    征途,漫漫。

    当春风吹过小山沟时,迎来的不是春天,而是整个山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