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迈尔蒙随母亲离开时,向秋琳表示要给夏伊送一份礼物,几天后,礼物以邮寄的形式到了,
居然是一盒子的饰品,从发卡,项链到手镯,一应俱全,材料没有多昂贵,不过精致的做工也表示着不低的价位,
随盒子还有一张小贺卡,迈尔蒙小小年纪,书写不错,他指明这些用来给夏伊‘梳妆打扮’,
秋琳跟诺南笑称,迈尔蒙将来长大肯定是体贴妻子的男人,
不过这份礼物秋琳暂时不能交给夏伊,以夏伊的脾气,她相信这些漂亮的小玩意到最后连残渣都不剩,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秋琳又住进了医院,她的肚子与她的身体呈不和谐的比例,站立的时间稍长,她的脊背和腰就酸疼,
怪异的是,她的妊娠反应比怀夏伊时少多了,她不再流鼻血,也不再咳血,
除了糟糕的胃口以及容易疲劳以外,没有特别严重的地方,
秋琳以为是医生调养合理的原因,没有多想,
切瑞经过父母的同意,半月个前把蛋糕店真开到了伦敦,莫里跟她一起过来,两个年轻人大包小包的,
诺南慷慨的让他们借住在家里,
现在店面正在装修,繁华的位置,宽敞的空间,都是诺南亲自为切瑞选择的,作为回报,切瑞白天代替诺南在医院陪秋琳,
这天与平常没有两样,切瑞挽着秋琳,也是扶着她去花园里晒太阳,夏伊像一个小尾巴跟在后面,
这个孩子无法在没有秋琳或者亚瑟文的地方呆下去,夏伊的头发越发的长了,及肩,柔软的披散,忽略他走路的姿势和穿着,他漂亮的像女孩。
秋琳刚在椅子上坐好。就有护士从前面走过来,“肯特夫人,外面有人希望见你,”
“他说了名字吗?”
自从亚瑟文带着夏伊堂而皇之的进来,诺南跟医院院长提了提,于是医院的安保更加严格。没有事先联系等级的外人不准随意进入,
“她说她叫雪莉塔格利,”
秋琳诧异,“让她进来吧。”
“是谁?”切瑞好奇的问,
“乔恩的姐姐,”
秋琳望着前面的林荫道,疑惑雪莉怎么会突然来找她,她与塔格利家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
她与塔格利家之间的纽带只有乔恩,她彻底离开了乔恩。跟塔格利家就更没有一丝关系,婚礼时,秋琳根本没考虑要邀请他们,
说到底她还是怨这家人,如果不是为了他们去非洲,她原本平静的生活不会被打破,
“那岂不是你的姑妈?”切瑞其实想说乔恩还有姐姐,她怎么感觉乔恩好像总独来独往,
回忆起乔恩。切瑞才意识到,为什么秋琳的婚礼,这个最重要的男人没有来,她还想过秋琳会不会挽着乔恩的手臂进教堂,
秋琳没有回答切瑞的问题,她的视线一直在前面,她看见雪莉的人,越走越近,走到了她们跟前。
时间对女人是残酷的。雪莉比爱莎还大,离六十岁不远了。再好的化妆品也无法掩盖她的老态,
望着面前的老太太,秋琳知道用老太太来形容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实在不人道,但雪莉看起来却的确如此,她的人生衣食无忧,在感情上却充满坎坷,而这是摧毁女人青春最大的武器,
秋琳没有先开口说话,她对雪莉感到陌生,
雪莉也没有说话,她在看秋琳的肚子,还有那个自玩自的小男孩,
倒是切瑞主动先开了口,她站起来,拉开椅子请雪莉坐,“你好,我是切瑞,是秋的好朋友,”
雪莉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点了点头,“你好,”她却没有坐下,而是盯着秋琳,“你知道乔恩在哪里吗,”
雪莉显然顾不上其他,直奔主题,
她与秋琳可谈的话题,也只有乔恩,秋琳不认为她会好心的来关切自己怀孕的身体,
“不知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
“不可能,不可能,”雪莉完全不相信秋琳的话,“他那么爱你,”
天知道雪莉说的‘爱’是指什么,可也勾起秋琳一些不愿回想的往事,那是她初恋的滋味,
但秋琳还是尽可能平静的解释,“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我和诺南的婚礼他没有来参加,”
没想到她的话让雪莉掉下了眼泪,
切瑞又急又慌的抽出纸巾给她,
“谢谢,”雪莉抹着眼泪,“不好意思,我失态了,”她对秋琳说,“尤兰达阿姨病危,没几天了,”
“什么,”秋琳终于变了脸色,“什么病,什么时候,”她连问道,即使尤兰达不喜欢自己,可她毕竟是乔恩的母亲,
“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这两个月我们一直在想尽办法为她治病,可是,”雪莉说着又掉下了眼泪,
秋琳明白尤兰达现在恐怕已经油尽灯枯,
“她想见乔恩一面,可是我们谁也联系不到他,”雪莉越哭越伤心,“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雪莉的哭泣让夏伊都抬起了头,切瑞眼睛也发酸,
“我上一次见到他是在保加利亚,已经是四个月多前的事,他说他要在保加利亚多待一段时间,”秋琳尽全力回忆,
她想起乔恩当时的神情,他说的话,他说的语气,再正常不过,就是单纯的要去旅行,
可秋琳却因为雪莉的话莫名的感到不安,不过她试图安慰雪莉,“他现在大概在某片深山野林,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不是吗,”
“他的妈妈快死了,他还有心情玩那见鬼的摄影吗,”雪莉突然提高了声音,意识到自己不该对秋琳发怒,雪莉连忙说,“对不起,”
“没关系,”秋琳能够体谅雪莉的心情,至亲将永远的离开自己,谁的精神都要崩溃,
秋琳扶着椅子把手慢慢站起来,她对还在哭的雪莉说,“我去看望尤兰达奶奶吧,”
原来尤兰达就和沈青住在同一家医院,科室的不同,让两间病房隔了很远,
秋琳已经有好些时候没有到过这么远的地方,走这么长的路,尽管对于正常人来说,这些不值一提,
秋琳到的时候,病房里有不少人,听到动静都朝她看过来,
“你怎么会把她带过来,”佩姬还是风风火火的,冲着雪莉尖声道,
“佩姬”
气若游丝的苍老声音让佩姬安静下来,
尤兰达真的不行了,塔格利家所有成员都在这里,莫雷和他的妻子赫拉,佩姬和一个陌生男人,还有两个安静的孩子,是乔恩的侄子吧,秋琳想,
“她是谁,”不懂事的孩子问母亲,
赫拉看着前面华贵的孕妇,对孩子们说,“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她是一个与塔格利家没有一点关系的女人,赫拉是这样认为的,
“艾德琳过来吧,”
秋琳听到尤兰达在叫她,她慢慢走到床前,接着她看见了形如枯槁的老人,尤兰达只剩下皮包骨,病号服外的皮肤都是枯黄褶皱的,暗淡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秋琳不知道她是否在看自己,
秋琳想起自己与尤兰达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她是一个美人,这一点无可否认,否则乔恩出众的外表从何而来,尤兰达还爱美,每次都是妆容精致的,
但是现在,床上的她就像骷髅,
她快死了,
秋琳撑着腰,缓缓屈腿,让自己能握住尤兰达冰凉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因为她是乔恩的母亲吧,
在场所有的人都看见这些日子被病痛折磨的老人露出了笑容,是真正的笑容,
“我想和艾德琳单独说会儿话,”
尤兰达的话说完,其他人都自觉退了出去,
“我没想到你愿意来看望我,你能来,我很高兴,”尤兰达好像突然恢复了精神,说话很连贯,甚至微微抬起了头,“虽然我一直很讨厌你,”
秋琳只听着,她觉得尤兰达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说,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咳,咳,”尤兰达衰竭的呼吸器官承受不了,发出了抗议,
秋琳要帮她,尤兰达却拦住她的手,
“没有事,我只是嗓子有些痒,”尤兰达在强撑,她的双眼根本没在看秋琳,灰色的瞳眸好像与眼白混在了一起,她的目光是呆滞的,可在嘴里还说着清醒的话语,
“我讨厌你,是因为你夺走了我最喜爱的孩子,”老人激烈的语气就好像那些极度溺爱儿子的母亲对待儿媳时的态度,
秋琳怔住,她想尤兰达是不是病糊涂了,为什么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尤兰达却反手抓住了秋琳的手,出乎意料的用力,“我知道我要死了,我想看看乔恩,就看他最后一眼,”
眼泪从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流下,她在祈求秋琳,
秋琳心里越加不安,甚至有了一丝愧疚,而她并不明白原因,“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秋琳不住的重复,在说服尤兰达的同时,何尝不是在说服自己,
尤兰达的褐黄的嘴唇在发抖,
“你在骗我对吗,他爱你啊,我的儿子爱你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