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相当淡定的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哭叫:“爸,最后一次了!求你了……你是我亲爸啊,你要是再不救我,就真的没人救我了!爸……我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求求你了……爸……”
洛洛在这边一言不发的皱眉听着。
因为洛洛没有说话,且表情相当凝重,三舅和三舅妈又由于早就对这个儿子失去了信心,所以根本也不想多说,或许,在他们的心中,就当没那个儿子吧。
只是,儿子再怎么说,都是当妈的心头肉,即使三舅妈表面上忍着不说话,可是眼眶早已红了,只是在那边垂首不言不语,心酸在内里。
“他们拿刀了,准备要剁我的手指了……爸……你真的忍心你亲儿子少了几个手指吗?爸……呜呜……我错了…呜哇……呜呜呜……爸……你快说说话啊,帮我拿点钱好吗?”
接近凄惨的哭叫,那边的背景音传来了一阵男人说话声,似有点粗鲁和嚣张。
“表哥,是我,洛洛。”洛洛道。
电话那边的男音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然后才猛地又喊起来,“洛洛,是,是你啊……我,我找我爸!快点叫我爸来!!”
洛洛沉下脸,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表哥现在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将自己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要被人剁手指?呵呵,真够讽刺的现实。
“王珂,你老子我在这里,我给你明摆着说,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娃,你也别问我要钱了。”三舅似乎下了狠心,有点决绝的道,语气带着些悲凉之意。
医院的气氛本就有点苍白,三舅的这话一出,病房内的空气似乎都在凝固了。
“表哥,我们现在给你送钱来,可总得说一个你的地址。”洛洛好脾气的道。
这现在要不是有表舅在面前,她早就爆发了,真想破口大骂几句,这个表哥,真是从来没有为别人考虑一下。
那边的人愣了愣,这才有点缓和的道:“爸,我就在……不过,你们不准报警,要是报警的话恐怕我的手立刻就没了,知道了没?爸……”
没等对方唧唧歪歪完呢,洛洛就直接说了一句:“从西安往回赶,需要点时间,等我一个小时。”之后猛然挂断了电话,然后将手机放在了病床前,临走前,只是清清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好的照顾舅妈做手术,你家里那边估计二舅会帮着看着,至于……表哥的事情,有我在,舅舅请放心,我走了。”
飘出了最后一句,便跟林琦两个人走了,消失在了病房里。
三舅跟三舅妈两个人良久才回神,三舅的脸色还是有点愤怒的怒红,缓了缓脸色,扭头对三舅妈道:“洛洛那娃儿……是个好娃啊,以前,我们是亏了人家了……以后要好好的对待一家子。”亲戚能做到这种地步,洛家对他们的大恩,何以为报呢?
“我只想知道王珂那小子……是死是活!……你觉得洛洛能给他多少钱?那小子赌钱是个无底洞,整天跟着那些二流子混着,能有啥出息,还说给他一个媳妇,呵呵……家里现在的这个情况,恐怕这回替他还了,那下次呢?”三舅妈红着眼眶大哭着,可能因为太伤心,所以猛地又开始趴在床边呕吐。
三舅忙给她递过来一个盆子接住,扶着她的背脊,嘴上也很无奈道:“下次……现在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
开车准备返回高陵时,洛洛特地在医院附近的银行取了钱,一次性的果断的取了三十万,用袋子装着。赌钱,没本钱怎么行,对方既然想要赌,她就奉陪到底,本钱自然得带足了。
高速公路上,车子里很安静,洛洛一路上没有说话,林琦也不会去主动说什么,他知道她心情不太好。
“你说,我替他们还钱对吗?”洛洛似乎有点自言自语的问林琦,手中把玩着一个车前面吊着的小饰物,林琦没说话,她又道,“我只是觉得……我现在有钱了,即使有些人以前很过分,可毕竟是亲戚,我,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
“我知道谁对我好……”洛洛忽而望着林琦,灿然一笑,“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帮人,我,不是一个多么大方的人,我这人,嫉恶如仇,可又觉得,反正手边有些闲钱,不如帮了就帮了,因为你总不能看着自己的亲戚就那么被生活逼死……”
林琦回头,看着她,笑了。
不得不说,他是了解她的,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她一头乌黑的发丝,很柔软,很舒服。
“想要做,就去做。”
“恩。”洛洛重重的点了点头。
别人到底想怎样对她,她不想去研究,她只是做到一些她认为该做的事情,无关亲疏,只要自己良心过得去就行,不能帮人一辈子,可在你明明看到,并且有能力帮人的时候,还是得伸出那只援手的。
“飘三页”,是西北地区的一种扑克牌游戏,如果非要用官方话语来称呼的话,叫“诈金花”。
洛洛还不晓得其他地方怎么样,反正在这边,“飘三页”已经变成了赌博的代名词。
赌友们切磋的时候,大多数都采用的是扑克的“飘三页”或者“挖坑”。最差的都是麻将一决高下。
但洛洛以前听过舅舅们在一起闲聊时,说在这边,真正的赌博很少用到麻将,基本上都是采用“飘三页”。
因为麻将这玩意儿,最大莫过于50、100亦或100、200,大不了庄上再捆几个,偏家再下几个,也就到头了。
但“飘三页”,锅底最少5块或者10块,可是上不封顶。
有牌的话,你跟到“联合国”都没问题。
这么一玩,一场下来,经常是万儿八千完全正常。
而且,主要麻将没有飘三页来的简单和方便,麻将会耗费太多的精力,如果真有公安什么的扑过来搜查屋子什么的,麻将也不利于收拾现场,反倒是扑克可以迅速的就一扫到怀中或其他地方藏起来。
再者,飘三页相对于麻将,可以出千的可能性比较小。
真正的大赌,一般都是好多副新扑克,而且为了防止有人出千,经常玩一两场就要换一副新牌。
所以,基本上,没有在牌上作弊的可能性。
☆
而且,在高陵这块地儿上,庄王村相较于别的村子来说,赌博特别的兴盛,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有这种风气似的,尤其每到过年,家家户户都摆上麻将桌,大家开始四个四个的一桌子就摆上开始了。
当然,国家现在是允许打麻将的,可涉及到这种“飘三页”的大型赌博,就自然是管理的比较严格。
这块地方喜欢打麻将不是坏事,可在“码头”和“码北”那两块,有几个在整个高陵都相当有名气儿的地头蛇,俗称,在黑社会里有影响力的人,经常放着高利贷给各种人,顺便的再“经营”一些黑色活动,比如“飘三页”……
其实,赌友们就那么几个,每次到了想玩的那么一天,手机把赌友们一联系,然后你在你家里等着,过会儿就有人拿车来接你,过一会儿,随便的到一个村子,找个旮旯儿就可以开赌。
这也是没人可以抓住的原因。
附近是有一个“苗喜”的村子,洛洛照着记忆中的路线,曾经小时候去庄王村外婆家的时候,走的小路,经过过这个村子,一到了村口,刚才,途中给王珂的手机发了一个短信,说是快到了,怎么认路?
对方说有人在村口接应。
这不,村口的小渠边上站着一个耷头霜脑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根白沙,细长的烟卷在冬天的夜晚中燃烧着,即使是过年,在冬天半夜十一点时,村子街道上也没有一个人。
零星的可以看到火星在空气中淡淡的忽明忽灭。
那男人看到这边过来一辆车,自然是一抬头。
洛洛和林琦停车,然后下车,说了一个简单的大概,黑夜中,那男人也没有看清楚洛洛的脸,更没有看清后面林琦的脸,所以也不知道林琦是个外国人。
只知道送“铜”的人来了,外面真他妈的冷,赶紧的请进去再说。
没有在开车,因为就在小渠边上村口第一家的后院里玩着。
开门,萧条的家中,家具被胡乱的摆放着,越过院子,有一个大约十三平米的小房间,还没走近,就听得里面传来了阵阵吆喝声,还有酒瓶子碰撞的声音。
那男子一路领着洛洛到了后院,打开门,刚说了一句人来了,随后众人当然是扭头,接着……都没人讲话了。
这小青年,对于众人的反应有点无语,他心想,难道这女娃是公安?刚一回头,他猛然大叫一声,被骇到了。
——所有人的情绪,似乎被抽走一样,房间里因为抽烟,和玩的厉害,有些乌烟瘴气,几个粗豪的男子瞪着虎目,瞧着门口的一个……男孩。
都在心中大叫着,妈了个逼的,操!还是个外国的?老子没有眼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