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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师，徒
“师……师父？”
凌芸一时回不过神来。
有些陌生的脸，陌生的声音，但语气神态中的焦急愤怒，分明是她不听话时，师父专有。不过，比以前最生气的时候还要愤怒十倍百倍，凌芸心虚得缩了缩脖子。
接下来是五雷轰顶了吧。
玄蕴没有放雷，而是一把拽过凌芸，将她从头拍到脚，然后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眼。
“你练了？你竟然真的练了？”
凌芸瑟瑟缩缩的点了点头，满脸纯然无知。
“你……”玄蕴指着凌芸，手指发抖，半晌才声音发颤的说：“你怎么敢？”
凌芸从没见过师父这样，不是生气，而是惶恐，甚至带着害怕与绝望。心里顿时不安起来：“师父……”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凌芸摔倒在地，捂着脸颊，难以置信的抬头。
这个人是她的师父吗？师父喜欢放雷，喜欢罚人抄书，但从来不亲自动手打人，就算生气，脸上的表情也只比平时多了一分生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了风淡云轻的温和儒雅，没有了淡定清明的仙气，整个人如一团火，灼热得能烧死人。
此时，那张充满愤怒的脸上，眸子中的有着明显的惊惶，双手紧握成拳，因为太用力，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着。
“谁给你的胆子”玄蕴沉声怒吼。
凌芸垂眸，掌心轻抚着跟师父亲密接触过的脸颊，刺痛并不明显，师父没有用上灵力。
看来，是真的有问题了。
凌芸没有起身，跪坐在地，握住了玄蕴的手，抬头仰望。
“师父，别气，生气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对吗？”
玄蕴挣了挣，没有挣脱，便任由凌芸握着手，闭目深呼吸，再睁眼时，总算冷静了些。
“为什么改修？我说过无数次，修行没有捷径，走捷径的那是魔修”
凌芸握这玄蕴的手，轻轻掰开他的五指，摸了摸他掌心明显的月牙印，在玄蕴甩开前，将自己的手塞进去，紧握不松。
“师父，坐下嘛，我都跟你说。”
“说”玄蕴被她一拉，盘膝跌坐，顿时面罩寒霜，从嗓子眼里蹦出一个字。
“现在云箓派已经有一万多弟子了呢，加上贡献堂的，就有几十万，炼神期两人，金丹期三十二人，筑基期五百多人。”凌芸明媚的笑着表功。
“少说废话，我在问你为何改修”玄蕴挑眉瞪眼。
“师父你别急，慢慢听我说嘛。”凌芸嘟了嘟嘴，“因为云箓派发展得太快，真武山那边很不满，下面的人也各有心思，还有登天楼主，身为练虚期高手，竟然愿意留在本派当太上长老，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为了大计，我想尽早布下周天星辰阵，可惜修为不足，发现的修炼方法，准备看一看，谁知道看过之后，自然而然就练成了。”
玄蕴皱眉：“你确定是打开鸿蒙种子，就自然而然练成了，不是你散功强行重修？”
凌芸说：“师父，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我散功，绝对不可能，何况丹田的妖气茧也不是我想散就能散掉的……”
玄蕴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先前太过担心，忽略了很多问题。
以青芸懒惰的性子，让她散功重修是不可能，可她体内的确实是鸿蒙之力，那她为什么能修炼？
只有经过鸿蒙法则认可的人，才能修炼。
鸿蒙法则，就是鸿蒙珠这件封魔神器的意志。
鸿蒙意志认可青芸？
玄蕴呼吸急促，揉了揉发晕的额头，认真看着凌芸：“你打开鸿蒙种子后，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鸿蒙。”凌芸回想那些记忆，心中仍闷闷的痛，“混沌之中诞生了阴阳二气，阴阳二气碰撞，诞生了万物，世界初成，魔出现了，吞噬大地生灵，鸿蒙发怒，世界重归混沌，周而复始……师父，没有时间了，魔快要冲破封禁了。”
玄蕴惊讶问：“你知道无尽深渊出现魔踪了？”
凌芸歪了歪头：“我不知道无尽深渊在哪，是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道魔之战要开始了。”
“冥冥中……”那是鸿蒙意志。
玄蕴用陌生的眼光看着凌芸，这个弟子，最初是不得已才收的，欲念深重、轻浮毛躁、心性不定、意志不坚，真不是修道之才，可是……
鸿蒙种子不过是一丝鸿蒙之力，她却能通过一丝鸿蒙之力看到鸿蒙诞生之初，是鸿蒙意志眷顾着她，或者说，选择了她？
玄蕴倒吸了口气：“跟我走。”
凌芸问：“去哪里？”
玄蕴说：“魔族突破无尽深渊，就在这几年了。你跟我去妖宫，散去鸿蒙之力，重新修炼。”
“我不去。”凌芸摇头：“师父，虽然我很想跟你去，但正因为道魔之战要开始了，我才要留在云箓派，这是师父你的门派，我要趁机让它壮大，超过天雷门，成为符宗之首。我也不会散掉鸿蒙之力，我现在能跟练虚期高手对打，重修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实力。”
“你必须散功重修”玄蕴非常严厉的道：“你知道是什么？修到极致，是成为鸿蒙珠器灵，你不再是你，而是灭七情绝六欲，无知无觉的一种意识，用来完善鸿蒙法则”
不知道为什么，玄蕴说的很可怕，但凌芸却生不起恐惧的情绪，反倒有种，成为器灵，完善鸿蒙法则其实也不错的感觉。
不对这是受了鸿蒙意志的影响
凌芸一惊，但又舍不得强大实力：“师父，我不把它修炼到极致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玄蕴神色越加严厉，“修到极致还是最好的结果。事实上，鸿蒙珠存世亿万年，还没有谁能将修炼到极致。封魔之器，三千大世界所有的欲念心魔全部封禁在鸿蒙珠内，只要修炼，就会受魔气影响。心志坚定者还好，一旦心有破绽，必遭心魔吞噬，****入魔，被鸿蒙意志抹杀，魂飞魄散，连转世都不能”
凌芸沉默，半晌才道：“我没有受影响，不想要毁灭世界，也没有强烈的嗜血****。”
“因为你才修炼不久。”玄蕴面色柔和下来，摸了摸凌芸的头：“听话，跟为师走。”
凌芸茫然无助：“那我的云箓派呢？”
玄蕴默然片刻，叹道：“别管了，随它去吧。来之前师门长辈便说过，我们云箓派不缺仙域赐下的仙宝，无需太看重输赢。”
“我不会放弃云箓派，这是我为师父你建立起来的，未来的符宗第一派，甚至统一七圣神州。”凌芸后退，摇头：“我不会入魔，一定不会。”
“每一个修炼的人都这么说，但最后，他们都失败了。” 玄蕴恨不得亲手废了凌芸的修为。
凌芸嘴硬的说：“我会是例外的那个。”
玄蕴狠声道：“你不要逼我动手，连带你的肉身一起废了，禁锢你的元神，等百年后鸿蒙界开再带走。”
凌芸心里一颤，师父虽然看着温和好似圣父，但坚持的时候，该有的手段还是有。把她杀了，留下元神，等以后出去了再安排转世，想着是为她好，可能真做得出来。
“师父你让我想想。”
真要废了鸿蒙之力重修？
凌芸果断摇头，她做不到，起码暂时做不到。
云箓派面临大危机，她放不下；道魔之战近在眼前，师父肯定会参加，她也放不下。
所以，实力最重要。
一部法决修炼到极致，最少也是几百上千年之后。所以入魔，成为器灵什么的，还很遥远。说不定百年以后，掌门大赛结束，鸿蒙界开，她还没摸到鸿蒙诀极致的边……
凌芸抬起头。
玄蕴语带希冀的问：“你想好了？”
凌芸点头：“我想好了，既然师父说那么危险，散功重修就散功重修吧。”
“你想通了就好。”玄蕴由衷一笑：“跟为师走，道魔大战将起，这几年，你就留在妖宫静修吧。圣焰池跟外界隔绝，不会受妖气侵染，为师多炼几炉丹药，只要你不偷懒，修为很快就能恢复。”
凌芸握着师父的手，情真而意切：“师父，我会散功重修，但不是现在……你别急，听我说完。不说我在云箓派用了多少心，放弃总是舍不得，更何况道魔之战开始后，以我现在的实力，能帮上大忙。你也说过，至今都没人修炼到的极致，所以我肯定不会成为器灵。至于入魔，虽然我自认意志不怎么坚定，但几年内，怎么也不可能入魔吧。”
“越早散功重修越好。”玄蕴还是坚持。青芸的资质本就不好，时间久了，万一元神已经受到魔气感染，以后重修想要得道就更难了。
“一旦我有入魔的迹象，不用师父你动手，我自己散功。”凌芸挑了挑眉：“我觉得，根本没有那么邪恶，是他们以前修炼的办法错了吧，我唯一的后遗症，就是想将所有的‘魔’清除干净。”
凌芸又是撒娇又是卖痴，终于让玄蕴的态度软化下来。
翎羽是玄蕴的一个分身，以后随时监视凌芸的情况，一旦有什么不对，立马将她带到妖宫。
凌芸安抚好师父大人，顺便询问周天星辰阵的快速连接启动，就见腰间的玉牌亮了起来，神识探进去一看，顿时皱起眉。
天雷门的人横行霸道，在贡献堂被人杀了，杀人的是云箓弟子，雷鸣老祖要求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