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又战赌石
坦白说，陆涵之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重生以后他便与翡翠结下不解之缘，而随着了解的越发深入，他便越沉迷于此。看资料已经不能满足他的好奇心，不摸到实物就有些手痒。当萧珩也建议他来交易市场换换心情的时候，他当然是兴奋的，不过转念想到自己不能在萧珩面前被看扁，又觉得自己一路走来都十分顺畅非常古怪，便有些犹豫到底应该怎么表现自己。
他现在已经不会在第一时间使用左手的透视异能，一般还是先观察皮壳上的表现，判断场口，再观察是否有松花、莽带等等，左后再用异能确认一下自己的眼光。
就比如他左前方摆放的这块，得乃卡皮的五公斤全赌料，黄褐色，皮壳形似树皮，表面还有一两块膏药状的松花，基本能肯定里面有翡翠。用放大镜来来回回翻看过后，他再将左手搭了上去略作探测，果然，里面有一块直径十厘米的球型料子，白水底上有正绿色，大约值个十几万，值得一赌。
又或是再左边一点的那一块，暗红色的杨梅砂皮，有牛血雾，就算出不了高档料，错过了也不应该。于是用左手探测，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到了半个手掌大小的浅绿色豆种。
当然，还有更多是他判断错误的，切不出绿，或者是杂质太严重，他刚想弃之不理，转念之间又决定留下。
在这种十赌九输，甚至十赌十输的年代里，谁能一帆风顺？输，才是正常的表现。
陆涵之记录下自己已经看上的这四块，站起身来准备去另一个区域看看，却发现一直以来都担任着背景板工作的萧珩，也走到了原石堆前。
“看你玩得挺开心，我也来试试运气。”他这样解释道，头也没有抬，只顾端详面前似乎有可能切出翡翠的原石。
陆涵之这下更有精神了，赌石是他现在最拿得出手的特长，萧珩敢来和他比，毫无疑问是没有胜算的。不过他不仅要赢，更要赢得漂亮。
挑了一圈之后，他终于将目光投到了这家店面最中间的那块巨无霸。
其实这块毛料从他第一次来交易市场的时候就看到了，半米见方，足有120公斤，这块原石外皮并没有粗糙的沙粒，触感光滑，用放大镜仔细看能发现一些小凹洞，还有水冲过的痕迹。它表面上的松花如同带子一样缠绕其上，虽然忽细忽粗，宽窄不定，却十分神奇地一气呵成，没有断头。
“小陆你终于也想来挑战一下这块了？里面肯定是满绿，但就这价钱，赌的已经是里面是否干净通透，颜色是否非常纯正了。”
这两天因赌石而认得的老李在一旁插话道。
陆涵之点点头，标价一千多万的镇店之宝，谁都想试一试，可以并不是谁都能试得起的。
“水皮的石头质地细腻，颜色也好，怪不得要这个价钱。”
“那是，何况你看见上面的松花没有，罕见的完整带子，这么大一片，里面可全是满满的阳绿色吧。”
他站在那里，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对这块原石更感兴趣了。
它的外皮并没有粗糙的沙粒，触感光滑，用放大镜仔细看能发现一些小凹洞，还有水冲过的痕迹。表面上的松花如同带子一样缠绕其上，虽然忽细忽粗，宽窄不定，却十分神奇地一气呵成，没有断头。的确一看就是极品。
但是这样的极品就算开再高的价钱也应该有人买，为何会放在这里，人人走过路过要看一眼，看完了摇摇头就走呢？
当他绕到了原石的另一边，答案就揭晓了。
原石背对着大街的一面上，密密麻麻的的黑色斑点吓了陆涵之一跳。这些苍蝇翅膀一样的印记大概是癣。
癣是在翡翠变质交代的中期或完全形成的，其主要矿物成分是碱性角闪石和蓝闪石，其中蓝闪石亲绿，因此癣是一种绿色翡翠的表现特征。行话中说：“绿随黑走”、“有癣亦有色”。但同样的，癣也吃绿，赌癣是个比较冒险的事情，万一搞不好，里面的绿色就是被癣侵蚀干净的，切出来也不可能会有好价钱。
于是原石的乏人问津也就情有可原了。
“老李，这毛料大概是卖不出去了吧。”
陆涵之推推跟在自己旁边的中年男人，感叹了一句。
老李推了推眼镜，对他笑了笑，道：“我看你对它到挺感兴趣的，要不干脆试试吧，翡翠王子的名声整条街都知道了，大家早就等着你来挑战呢。”
听到他这么说，陆涵之只能干笑两声。不过他也真的很感兴趣，便用左手摸了摸，一阵熟悉的触感让他稍稍安心。
“快来看快来看！竟然有老外也要赌石！”
“啧啧，这人来头不小吧，哪里的大老板？眼光还行，挑的这块就算不会大涨，也不会赔钱。”
“我看不一定，他指不定要做冤大头了。我刚刚研究了他手里的料子，偏色！那还能值多少钱。”
……
“就要这块。”
萧珩的混血外形非常引人注目，再加上他的确英俊大气，穿着又很显档次，来往的路人一下子全围了过来，大家都想知道这个有钱的外国人能不能切涨。原本就在这里挑原石的人更是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恨不得将他分析透彻了以彰显自己的本事。
陆涵之显然也很有兴趣。他以为萧珩是个以利益为重的成功商人，不会来参与这种心跳有些，这次竟然能看到他下场赌石……嗯，可以验证一下他的运气和眼光。
“蜡壳乌砂皮……帕敢出来的？嗯，还真的是，3公斤，切口满绿……萧珩，你倒是会挑。”陆涵之立刻上去打量了一番，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乌砂皮顾名思义，表面是较深的黑色，有些也呈灰色。帕敢和后江等场口会出产蜡壳乌砂皮，即表皮如蜡状。一般情况来说，里面有翡翠，最好的能切出老坑玻璃种，中等一点的有黄绿色的细豆种、偏蓝色的糯种，再差就是没什么水头的了。
萧珩挑中的这块已经有了切口，切口处触感细滑，用强光手电筒往里一照，水汪汪的深不见底，只可惜，颜色太深。
老板闻言走过来准备谈价钱，萧珩却笑而不语。
“先生，远到而来就挑中了我家试手气，实在是缘分，我给一个良心价钱，八十八万。”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呵……这可是狮子大开口了。”
路人中有些已经挤到前面来的人，看看原石，再看看老板，啧啧感叹道。货是好货，但墨绿暗绿就是不如正绿有市场，相应的，价格也要低了不少。着老板估计是觉得外国人不懂行情，随便开高价坑人呢。
但是也有更多人指指点点，又不说什么。陆涵之在丽江这几天也小有名气，翡翠王子的别称，经常被人拿来开玩笑。这一回，翡翠王子和外国友人齐齐登场，老板开了高价想要宰人，更多人等着看好戏。
“还价吧，傻愣着干什么？”
“一看就是有人钱，说不定就豁出去了呢。”
老板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次应该能大赚一笔。但萧珩是何许人也？堂堂北极星的大中华区总裁，即使是个地道的商人，但是为了进军玉器市场，也看过不少资料，而且这些天经常与翡翠打交道，什么货色的价位是多少，一清二楚。
可他也不自己还价，朝陆涵之笑了笑，递给他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
陆涵之会意，拿着工具开始仔细研究。
“竟然是小陆啊，这几天看完了别家的货，终于到我们家来了啊。”老板热情说道：”你这朋友眼光独到，一眼就相中了这么好的，你说是吧。”
“既然是熟人，老板你也别坑我，我不想在你这里砸了我的招牌，你也要保住自己的招牌嘛。”陆涵之一边说笑，一边用左手将这块翡翠看了个遍。
是冰种没错，虽然边角的地方有棉，甚至有裂纹，但是种水仍属上等，可惜越往里颜色偏得越厉害，常言道：“色差一分，价差十倍。”翡翠的颜色是其价值的重要参照。最外面的这部分大约是墨绿色，要是一路往黑发展也就罢了，墨翡也是十分高档的。偏偏这块开始慢慢偏灰，灰黑夹杂在一起，感觉就有点怪异了，要是切出来一整块摆着，不算很好看。
他皱了皱眉，思考自己应该怎么说。
“萧珩你确定要这块了？”他转头问那个一直在注意自己表现的男人。
后者点点头，但是还是让他继续拿捏价钱。
陆涵之深深呼吸，脑海中飞快想着砍价的方案，最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我不看好里面切出来的颜色，八十八万真的太高了，便宜点。”
“小陆你说？”老板满面笑容，他这几天观察下来，陆涵之虽然运气不错，但是对于翡翠的具体定价了解得还是不够深入，多少次都是高价买下普通货色，现在在他手下，也不会有多少突破的。
“二十八万……如何？”
他顿了一顿，底气也有些不足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嘘声和倒抽冷气的声音。
直接砍了三分之二的价钱？翡翠王子除了切出极品之外，也有这么一鸣惊人的时候！
“我看他就是来捣乱的吧，哪有一点诚心，要不是不能一起议价，我干脆就四十万把它买下了。”有人在一旁冷嘲热讽，附和之声还不断。
老板的脸色也变了。
“你这样下手也太狠了点，”他上前去，当着众人的面用强光电筒沿着切口往里照了照，又在皮薄之处也照了一遍“你看，冰味很足，水头也好，体积更是可观。别看它最外面是墨绿的，说不定越往里颜色越正。你要是觉得八十八万太多，那六十八万如何？”
陆涵之摇摇头，里面是什么货色他已经知道，价钱还是定得太高。
“老板，我和我的朋友也很诚心的。三十万如何？里面到底是什么颜色，我想你也不是没数的。”
老板的笑容越发尴尬，没错，他也隐隐推测到这款翡翠偏色比一般情况要严重，但是这个可能性并不大，直接因为这个砍价，还是有些说不过去。
“要不这样吧，我们再让一步，三十五万。涵之还挑了别的好几块，也算是大客户，打个折应该不是问题。”最后还是萧珩发话定下的价钱，虽然他又让了五万，但是这话一出，陆涵之挑的那几块的价格也不能开高了，优惠价就应该是差不多的。
左思右想之后，老板勉强答应。
萧珩很快地付了款，便要求现场解石。
陆涵之已经知道了结果，也不如何关注，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回了巨无霸的身上。
一百多公斤的大个头，皮不厚，也就是起码有一百公斤的翡翠。他将左手完全贴了上去，努力让自己静下心去感受。
这是自己重生以来接触到的单价最高的原石，也是最大块的。所有人都能断定它是满绿的，要赌就赌癣，赌品质是否最好。谁都不敢轻易尝试，那么对于身怀绝技的自己，是不是就是绝佳的机会？
这块翡翠透明度和颜色的纯正程度绝对不容小觑，冰种，甚至玻璃种都是有可能的，那种熟悉的通透感让陆涵之窃喜不已，自己果然没有看错。
只是……慢慢的，他又担心起来。它有瑕疵，而且瑕疵有些奇怪，一丝一丝的不透明物质呈放射性嵌在其中，之前从未遇见过，说不准是什么。
在陆涵之眼里，瑕疵并不全是坏事。
水草花就是有着漂亮瑕疵的黄龙玉，还有那块在仓库买下的大个头，里面的瑕疵闪闪发亮，还没切出来就知道只会添彩不会坏事。
那么，眼前的这块呢？是不是一样会带来惊喜。
“老板，这块我要了。”
众人刚刚为萧珩切出了偏色的冰种墨绿翠而惊讶和叹息，听得陆涵之真的要挑战巨无霸，纷纷大惊小怪地围了上来。
萧珩也有些诧异，不过他看着陆涵之兴奋得满眼放光的样子，又放下心来。
“一口价，一千万，绝不还价。”
老板这回非常坚定，这块原石摆在这里很多天了，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它的价值，一千万，算是足够合理。
陆涵之点点头，咬牙答应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转账成功，然后看着老板和其它人一起将原石抬上了切割机。
“小陆，先擦石？我看这料子要动刀的地方不多。”
老李用手肘顶顶他，提醒道。
“行，老板，先用擦的。”
他盯着巨无霸一动不动，迫切希望里面的极品立刻出现在众人眼前。
可是，很快的，他整个人就像从高空掉入了冰窖之中。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