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赌石挑战·四
参加晚宴如同远赴战场，那么接下来的初赛结果公布和复赛的开始更是激烈的战斗。
翡翠公盘的第四天，也就是暗标期截止，赌石挑战赛初赛结果公布的这一天，陆涵之很早就拉着萧珩到了现场。
他并不是紧张，而是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判断。
68位参赛选手的原石判断以海报的形式公布在白色主楼一楼的大厅里。陆涵之边走边扫视着，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最低的数量，判断5块原石。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很多人都是为了好玩参加的比赛，又大多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能猜个5块实属不易。
但是有些人的作风却和陆涵之原本猜想的大相径庭了。
比如说谢如意和聂千帆。
陆涵之一直觉得，既然聂千帆之前是按照原石皮壳的个性程度来挑的话，那么他的判断书自己应该很熟悉。可是结果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选的原石完全没有规律可寻，一眼看过去，什么样的种和色都有，重复的，不重复的，就好像是随便挑了一些写上去的。
谢如意跟他差不多，但是更偏向于精品和高档的那类。
站在他们的答卷之前，陆涵之研究了很久，终于发现了端倪。
——他们是按照原石的编号一点一点写下来的。也就是说，同一片区域的原石，只要是能够出绿的，他们都做出的判断。
怪不得两个人都报上了30块左右，是因为扫荡了整片区域的缘故么……
同样让陆涵之感到惊讶的还有姜锐的判断书。
他同样只选了10块原石，还全都是绿翠，但是和陆涵之自己的七色翡翠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是，他列举出的这些，都是不同的绿色。
“翠绿，艳绿，黄阳绿，苹果绿，蓝水绿，瓜皮绿，干青绿，江水绿，灰绿，墨绿……亏他也能找得出来。”
陆涵之不由得啧啧感叹，萧珩在一边也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很有兴趣。
全赌的原石，到底是要有多么高超的技术，才能把颜色判断成这个样子？
姜锐，千万不要是写着玩玩而已啊……
当他看到陶漪的最终判断的时候，不得不感叹缘分的神奇。
他和她的选择重合了一半，而这些里面，陶漪都有着完全准确的判断。这个小姑娘是珠宝协会会长的女儿，即使有着家学渊源，也不像是翡翠鉴定或者是赌石的高手，那么她果然和她自己说的那样只是凭借直觉？
这也太神了！
转了一圈下来，陆涵之对于可以晋级复赛的人基本上有了眉目。自己认得的人都已经包含其中，剩下的还有哪些人他也懒得去计较。
萧珩看着名单，略略皱眉，却一言不发。
“怎么了？北极星只有两个人参加，宋杨应该也能通过初赛，你还担心什么？”
陆涵之有些不解。
萧珩只是摇头，说道：“有一个熟人，昨天晚上我没有见到他。……这个人，不容小觑。”
仿佛是很有自信一般，陆涵之没有把他的这句话放在心上。牛逼的人最近见得多了，再多一个，也无妨。
中午十二点整，翡翠公盘暗标期结束，所有财团及个人停止继续投标。招标的具体情况定于下午三点公布。
不同于赌石挑战赛不少人忧心忡忡的样子，传统的公盘，所有人都满怀信心。
北极星代表团和纵横代表团就是各种翘楚。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最终的中标结果了。”聚餐上，卡特笑得非常放松。
他身边的人推了他一把，附和了两句，又跟他嘻嘻哈哈开起了玩笑。
陆涵之对这样的气氛有些不解，用手肘碰了碰坐在他旁边的宋杨，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后者会意，清清嗓子低声告诉他：
“有内幕消息。”
陆涵之略有些夸张地吸了口气，他的表现让宋杨摇了摇手指，继续给他透露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昨天晚上收到了四拨不同人的消息，我们最后综合了一下，又结合了自己估价和定位，问题应该不大。”
听到他这样说，陆涵之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北极星不但有硬实力，还很懂得投机取巧，利用一切资源。
前一天晚上的数据并不是最后的投标价格，但是大致的范围和方向都是可以确定的。那么也就够了。分析一下，结合一下，比完全不了解这些的时候已经有了极大的突破。
宋杨继续给他八卦打听情报时的奇闻异事，什么冰山男诺曼使出了美男计，诱使综合的女秘书透露了投标原石的范围；什么萧珩总裁甚至收到了匿名短信，告诉他北极星投标的某几块原石定价不用这么高。
料多且足，听得陆涵之直呼过瘾。
一行人吃晚饭，路过大厅的时候正巧遇上了纵横的人马。
他们此时也正趾高气扬地向中国大陆的其他代表团炫耀自己的战绩，各个都眉飞色舞。
北极星的人大概是不屑与他们为伍，干脆就当做没看见他们，只有萧珩、陆涵之，还有秘书安妮塔停下了脚步和陆荣轩等人略略打了招呼，得到的也只是敷衍的一笑。
“……我想，再过一个多小时，我们的奇迹就会诞生。”
走出去好几步，陆涵之都还能听到姜锐的声音。他摇了摇头，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
没错，就是怪。
北极星和纵横的财力应该算是本届翡翠公盘里面最庞大的，但是双方明显高兴过头了，再有自信也不至于每个人都这么胸有成竹吧？
陆涵之没有参与最后的投标定价，他对这些东西了解得不够多，但是就现在的表现而言，不符合正常的情况。
他觉得很不对，非常不对。
“不用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
当他和陶漪碰面的时候，那个小姑娘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赢得多或者少都是赢，反正后面还有明标和押宝，想要的大件珍品不一定现在就被买下了。”
这样想也没错……
陆涵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今天不用赌石，怎么比赌石的时候操心的还要多呢？
但……事实上，他的直觉也准了一次。
下午三点，翡翠公盘的暗标结果在主楼大厅通过LD屏幕滚动播放，一时间，北极星的众人心里都是一震。
怎么可能！？
“C3576号原石，15万欧元，中标者北极星集团，萧珩。”
……
“C238号原石，43万欧元，中标者朱雀公馆，聂千帆。”
……
“D1292号原石，29万欧元，中标者纵横集团，陆荣轩。”
……
“C3576号原石，18.8万欧元，中标者朱雀公馆，聂千帆。”
……
“238号原石，131万欧元，中标者朱雀公馆，聂千帆。”
……
“D1877号原石，37万欧元，中标者北极星集团，萧珩。”
成员只有谢如意和聂千帆的朱雀公馆，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黑马，以惊人的势头横扫了全场，中标数和北极星以及纵横都有的一拼。
偏偏他们的出价也不算很高，萧珩瞟了一眼那些数字就知道，根本只比北极星，或者纵横的要高出一两万欧元而已。难不成他们才是最大的黑幕？
此时的大厅里已经完全沸腾了，各种语言的粗口层次不齐。谢如意和聂千帆不在，他们大概早就知道结局了。陆涵之咬牙，狠狠地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转身走向萧珩。
“最终结果怎么样？”
北极星把注意力几乎都放在纵横的身上了，朱雀公馆……忽略得太严重。
萧珩和安妮塔还有布莱德坐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把数据重新核实了一遍，脸色虽然没什么好看的，却也不算太差。
“还行，虽然总数比原定的要少了三成，但是主要投标的那些还是中了。”萧珩飞速地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地回答他。
陆涵之点点头，总算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几分钟过后，核对工作结束，萧珩叮嘱了安妮塔几句，便让她和布莱德去主办方那里处理进一步的工作了。他自己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靠在沙发里，闭上眼睛。
“太轻敌了。”
他轻声地说道。
陆涵之抿着唇，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这个结论。
“没事，把你看中的还没有到手的那些都告诉我，接下来我在挑战赛里面主攻这些。”
他想了想，提出了这个方案。
赌石挑战赛的复赛是淘汰赛，24名晋级成员将通过两场比赛筛选至6人进入总决赛。比赛用三局两胜的制度来保证一定的公平性，同时，将通过组委会对每一位参赛者的判断打出一定的分数，结合赌石的实际输赢，进行名次的排位。
陆涵之之所以会说他能在比赛中为北极星赢得想要的原石，是因为每场挑战赛都和一部分的明标拍卖结合在了一起。赌石者判断完毕，原石就当场拍卖。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只要比赛的时候估价更准确一点，或者是在判断上做一些手脚来误导竞争对手，都有可能实现。
萧珩沉默了一会，轻笑出声。
“好的，就靠你了。”
精品区的原石有大半都没有找到买主，尤其是五块巨无霸。
赌石挑战赛的复赛必然更加精彩和刺激。
不过要进入到复赛，首先要进行的还是初赛结果的公布。
正如同参赛规则里面所提到的那样，在初赛中出现的那些原石，凡是中标的，在买主同意的情况下全部现场解石，用事实来证明选手们的实力。最后将通过一定的比例来筛选晋级的人。
非常巧的是，陆涵之和姜锐挑中的那十块，全部投中，姜锐的那些甚至一块不少地花落纵横。当陆涵之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完全不顾自己的比赛结果，先去围观姜锐的成绩再说。
明明才隔了几天，听到砂轮巨大的噪音时，陆涵之甚至觉得有些想念。
翡翠公盘不愧是最专业的，数台切割机以最高的效率分解着原石，是不是翡翠，立刻便见了分晓。旁观的人群中，惊叹和惋惜声此起彼伏。
姜锐的那十块全部出自普通区，个头也不算太大，很快就解石完毕。
看着最终的结果……陆涵之无话可说。
八成的准确率。
赌种赌色并不是最难，但是可以判断到不同程度的绿色却很不容易。
姜锐所选中的十块原石全部出绿，包括那块有着大片玉癣的也是一样。他错就错在有两块的颜色判断错误，阳绿被当成了葱绿，墨绿被当成了灰绿，其它的基本和他判断的一致。
“他不愧是纵横的精锐成员……”
陶漪佩服得合不拢嘴。之前她去看了陆涵之的十色翡翠，这里面都还有没出绿的和种地判断错误的，姜锐何德何能，能够精准到如此境界？
“他对颜色真的很敏感。”
陆涵之一句话在舌尖打转了很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吐了出来。
不过，这样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