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月搭话道:“姓贾的,你吓唬谁呢?楚欢背着师傅不方便,有种你来跟我打!”
贾正靖身边一个女弟子细声细气道:“这不是本派有史以来最大叛徒倪鼎罡的心肝宝贝乖女儿荷月么?真正是虎父无犬女啊,敢向咱们二师兄叫阵!”
荷月手指那女弟子道:“余绿枝,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余绿枝仗着己方人多势众,自己一句话就把荷月气得粉脸煞白,不禁洋洋得意道:“我有说错么,你爹爹倪鼎罡九年前叛逃神岳府,做了天中王座下的一条走狗。也只有你,恬不知耻厚着脸皮还留在无量剑阁,换作是我早一头撞死了!”
荷月娇躯发抖,叫道:“好,我不跟贾正靖赌,跟你赌!三招之内我要是不把你打得哭爹喊娘,从今往后便喊你姑奶奶!”
余绿枝笑得花枝乱颤,说道:“众位师兄师妹们都听到了,我要当姑奶奶啦!”
贾正靖嘿嘿一笑道:“那你岂不成了倪鼎罡的姑姑了,咱们也能跟着沾光啊——”
楚欢一把按住荷月道:“你照顾师傅,让我来!”
荷月甩开楚欢的手掌道:“这是我的事,你别管!”像只发怒的野猫般冲向余绿枝。
自始至终卫悲趴在楚欢的背上未发一言,像是睡死了过去。
余绿枝见荷月冲来,身形侧转使出“八部擒拿手”里的一招“顺手牵羊”,右手搭住她的肩头顺势往后一带。荷月立足不稳向前摔倒,顿时引起一阵大笑。
余绿枝刚想抬脚踏下,却不防荷月就地翻滚抱住了她的右腿猛力往下一扯,口中叫道:“第二招!”
余绿枝单脚站立不住,和荷月摔成了一双滚地葫芦。荷月翻身压住余绿枝,张大口狠狠咬在了她的鼻尖上。余绿枝尖声惨叫,荷月猛一使劲,“呸”地吐出一口血在地上,缓缓起身道:“第三招!”
余绿枝疼得在地上双手捂鼻翻滚,根本说不出话来。贾正靖等人完全没有料到荷月会如此泼辣,竟用这般匪夷所思的手段咬伤余绿枝。
楚欢也觉得讶异,隐隐约约感到荷月放倒余绿枝那手与莫离侯教他的入地无门踢斗式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前者用的手而后者用的是腿。
忽听有人冷笑道:“好得很,无量剑阁的女弟子居然可以像母狗一样当街咬人,不愧是我卫师兄教出来的徒弟!”
一名气度威严的青衣中年男子背负双手从店铺里走出,正是贾正靖等人的授业师傅宛鼎飞。他在无量剑阁的地位本不如卫悲,但近年来卫悲为妖女伤情自甘堕落,已令所有人失望到极点,早已不将他当作昔日的无量五剑看待了。
楚欢怕荷月吃亏,挡在她的身前道:“宛师叔,咱们可都是无量剑阁的人。说起来荷月也得恭恭敬敬叫你一声‘师叔’呢!”
宛鼎飞以为楚欢怕了,嘿然道:“也罢,就让那丫头向绿枝磕头赔罪,我便不再追究。”话一出口方才醒悟到楚欢是在拐弯抹角骂自己,试想假如荷月是“母狗”,却叫自己“师叔”,那他又成什么了?
想到这里宛鼎飞勃然变色,冷声道:“你竟敢捉弄我!”长身抓向楚欢。
荷月急忙上前相助楚欢招架。耳听“喀吧”“喀吧”两记脆响,荷月的双臂拧折被宛鼎飞甩飞出去。
“荷月!”楚欢睚眦欲裂,反手拔出大辟仙剑就要跟宛鼎飞拼命。
正在此时隔壁成衣店里突然掠出一道黑影挡在楚欢身前,左手托住宛鼎飞抓落的右手,身形顺势撞入对方的怀中。
“卡嚓!”来人手肘犹如铁锤一般破开宛鼎飞的护体真气,应声轰碎他三根肋骨。
宛鼎飞大叫一声向后踉跄,面色发白强忍痛楚喝道:“什么人!”
黑衣人浑不理睬,身形一晃又赶在荷月落地前将她接住,再一闪回到楚欢身边。
这一连串动作兔起鹘落快逾闪电,在场几乎没人能够看清楚。等大伙儿回过神来,黑衣人已将荷月脱臼的肘关节复位。
“莫大哥!”楚欢惊喜交集,望着黑衣人叫道。
“杀了这个妖人!”贾正靖仗着己方人多势众,又是在无量山脚下,拔剑大喝。
二十多个宛鼎飞门下的弟子纷纷出剑围攻莫离侯。莫离侯一记冷笑,身影似黑烟般在众人面前疾掠而过,场内痛叫声不断,一把把长剑飞上半空。
再看那二十几个无量剑阁弟子俱都被莫离侯以雷霆万钧的狠辣手段拧折手腕,一个个面无人色大声呻吟。
宛鼎飞又怒又怕,叫道:“大胆狂徒,竟敢伤我剑阁门人,可敢报上姓名?”
莫离侯看着宛鼎飞色厉内荏的模样,唇角逸出一丝不屑道:“滚!”
宛鼎飞当众受辱,老脸红得像块猪肝,恨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阁下等着瞧,终有一日宛某必报此仇!”率着门下弟子灰头土脸地去了。
楚欢扬眉吐气,问道:“莫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离侯望了眼楚欢背上人事不醒的卫悲,道:“小姐不放心你的伤,让我来看看。”
荷月好奇道:“小姐……哪位小姐?”
莫离侯不答,对楚欢道:“宛鼎飞今天吃亏不小,你往后要特别当心他。”
楚欢点头,说道:“我很好,代我谢谢晓渡姑娘。”
莫离侯的面色有些阴郁,答道:“有机会我会替你转告小姐,后会有期!”
楚欢目送莫离侯朝着与宛鼎飞等人相反的方向离去。荷月用胳膊捅了捅他,问道:“他是谁?”
楚欢不想暴露莫离侯的身份,含糊其辞道:“是我在外面认识的一位朋友。”
他怕荷月还要纠缠,便转开话题道:“荷月,你还疼吗?”
“胳膊不疼,可我这里疼!”荷月咬咬牙,用手指着心窝回答道:“他们凭什么欺负人?我更气不过,人家徒弟挨了打,师傅立马替她出头。可咱们的师傅呢,躲在你背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楚欢侧脸看了眼卫悲,说道:“有些事情,我呆会儿再告诉你。你小心自己的胳膊,我们先回山。”
荷月点点头,就听见街道旁有人喊道:“下雪啦!”
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飘落,天色一下子变得昏黄黯淡。街道上变得空空荡荡,就只剩下他们师徒三人孤立在寒风大雪中。荷月捡起水渠边的酒坛,低声道:“还是带回山吧,免得他半夜里没酒又到处乱跑。”
楚欢深吸一口冷风,默默发誓道:“苍天作证,我一定要成为神陆最顶尖的高手,让所有我爱的人不再受欺,让所有我恨的人恐惧颤抖!假如能有那样一天,我定会将宛鼎飞师徒踩在脚下,给荷月磕头赔罪,由她任意处置!”
他知道,这样的一天实在太遥远,甚至是自己不切实际的梦想。但那又如何,只要老天肯给自己一次机会,自己就一定不会错过。与其窝窝囊囊过一生,还不如轰轰烈烈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