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黎明到来,桑九月趁着还未大亮的天色来到了初雪的房间,将她唤醒,本来,按照习俗,在 女儿成亲的前一夜,她这个做娘的是要和初雪一起度过的,给她讲解一些成亲后需要注意的问题,可昨晚和萧源聊天,一时忘了时间,等萧源走后,她想要再过来,阿豹却拉住了她,说什么今晚上根本就不需要她,有人在那里守着呢
桑九月想想也是,若她现在贸贸然就去了,说不定还会惹得人家小两口尴尬呢
将初雪叫醒,而后让她饱饱的吃了一顿早饭,桑九月可不是什么老古董,说新娘成亲那天不能吃东西,她家初雪身体这么弱,要是一天不吃东西,哪里受得了,她可舍不得,一大早便瞒着那些丫鬟姑婆子给初雪送吃的来了
偷偷吃完东西之后,已到了时间,一大群人走进了房间,先是给两人行了一礼,然后开始忙活起来,桑九月把初雪拉到梳妆台前,让她坐正,而后拿起木梳,开始为初雪梳发,在成亲这日,由母亲亲自为新娘梳发总是要吉利一些,为了能梳好新娘发髻,桑九月还专门去学了一下,这时候才不至于显得那般慌乱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听着这吉利的话语,初雪想着以后的生活,不由得笑了起来,可她这么一笑就坏了事,前面有个丫鬟还在为她画眉,这么一笑,眉笔顿时失了准头,画歪了
黑色的一条线斜上了鬓角,看上去怪异极了,那丫鬟惊叫一声,赶紧一点点的擦拭赶紧,可初雪这个没良心的,瞧着铜镜里面自己眉脚那怪异的模样,竟然又笑了
桑九月无奈地摁了一下初雪的头,训道:“不许再笑,这眉要是画不好,被你夫君看见了,小心他嫌弃你”
“他才不会”初雪努努嘴,哼哼了两声。
桑九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当一切弄好,已经过了正午,初雪的眼简直望穿了秋水,一直瞧着路口处,有些紧张地等待着顾晚舟的到来,今天之后,她便是他的妻了,初雪的心里不禁有些甜蜜。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可顾晚舟还没来,紧张之后的初雪不禁有些慌了,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别慌,吉时就快到了”桑九月拍拍初雪的手,安抚着。
话音落下没多久,便听见远方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初雪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眼巴巴地望着路口,桑九月则笑着站起来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红盖头,为初雪盖上,一下子就遮住了她的视线,初雪一急,想要将它扯下来,桑九月赶紧拦住她,说道:“不许扯,等今晚洞房花烛的时候,随你怎么看,都没人拦你”
说罢,桑九月便牵着初雪的手走出了内间,外面的大厅里,听着喇叭声音的阿豹以及阿黎阿诚两兄弟也跟着站了起来,瞧着穿着大红嫁衣的初雪,只觉得他们一家人并没有相处多久,怎么初雪就要成为别家的人了,一时间,两兄弟有些沉默。
在司礼地高声呼喊下,初雪分别向桑九月与阿豹两人行了一礼,而后跨过火盆,站在了门口。
这时候,穿着喜服一脸笑容骑着马匹的顾晚舟已经走了过来,来到阁楼前,下了马,从桑九月的手里接过初雪的手,诚恳地说道:“岳母大人,我会对小雪好的”
而后,顾晚舟也向着桑九月与阿豹两人鞠了一躬,便牵着初雪上了花轿,重新上了马,又朝着来时的路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桑九月瞧着越来越远的队伍,对阿豹说道:“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女儿成别家的了”
“没事儿,走了一个女儿,以后你的两个儿子还会给你带两个媳妇儿回来,这样算下来,你还赚了”说着,黑豹转过头,瞪着两个儿子,训道,“听见没,还不快去给你母亲找个媳妇儿回来,给家里增添增添人口”
阿黎依旧直挺挺地站着,面无表情,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这话直接左耳进,右耳出了,阿诚则躲在自家大哥的身后,捂着耳朵,装作没听见,暗地里不屑地撇撇嘴,媳妇儿是说找就找的吗?要真的成,他就去大街上随便去拉一个
见此,黑豹从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口气,真想揍一顿这两个不给他面子的臭小子
阿豹不说还好,一说桑九月就来了劲,以前老看电视里婆媳不和啥的啥的,两个女人在家里又是怎样怎样的战争,顿时来了兴趣,生活太过清闲,来点调剂品也好呀,赶紧怂恿着两个儿子,说道:“等你妹妹成亲的事告一段落,你们两个就出去给老娘找媳妇儿去,先说好,没找到不许回来,敷衍的也不行,丑的矮的也不行,最好漂亮一点的”不是桑九月搞相貌歧视,而是要是儿媳长得太见不得人,这样的人哪会有什么脾气呀,没有脾气,哪还有什么婆媳战争,多没意思
“娘,你这是选美呢”阿诚有些不满地嘀咕一声,“你要真的选美,直接拜托萧叔一声,让他把全国最漂亮的女子都送到你面前来,你慢慢选,反正他是皇帝,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嘿,你这臭小子,专门和你母亲抬杠是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找媳妇儿去,生完孙子才准回来”
阿诚悻悻地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而顾晚舟这边,由于离拜堂的主殿并不是很远,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便已到达,在众人的祝福目光下了马,而后走到花轿前撩起门帘,将里面的初雪迎了出来,牵起她的手走进大厅,大厅的最上方,他的父母一左一右地坐着,慈爱地望着他们。
“一拜天地”
在司礼的高声呼喊下,顾晚舟与初雪两人就要对着天地拜下,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盖过了在场所有的喧闹传进所有人的耳:“等一下”
顾晚舟与初雪的动作一顿,初雪有些茫然,有些紧张地抓着顾晚舟的手,顾晚舟皱着眉头望着在宾客中站起来的邹宇,有些凛然,有意无意之下将初雪挡在自己的身后。
热闹的气氛因为邹宇的出现有着一瞬间的寂静,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目光里,有着崇拜,有着愤怒,也有少部分的茫然。
“她不能嫁给你”邹宇指着顾晚舟背后的初雪,超然一切地说着,平和的目光下有着绝对的犀利,让人根本无法与他直视。
“她能不能嫁给我可不是你说了算”
“顾晚舟,不要逼我对你动手,超洋变成他现在这幅样子可都是你们两人害的,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也不与你为难,但是,今天我必须带走她,容不得你们反对”
邹宇说得有些强势,根本不容许别人的反对,平时他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只是当他在黑暗森林找到他那最受宠的小徒弟的时候,看着他那副凄惨模样,全身因为血誓的反噬,所有的皮肤都龟裂开来,这种伤根本没办法修复,即使已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伤口已经结疤,可那一条一条犹如山间小路一般的伤疤纵横交错地留在了他的身上,完全不成人样,哪里还能看出他曾经出尘的风采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有多么愤怒,当时的他一气之下差点就想要直接跑到顾晚舟与初雪的面前把他们两人给解决了,要不是刘超洋拦着他,这两人又怎会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幸福地成亲拜堂
他那从小便活得张扬的徒弟,在受了伤之后,整天关在屋子里,不敢出门,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拒绝任何人的探视,这样的刘超洋,让用尽一切心力去培养的他怎能不心疼
他绝对不允许,在他的小徒弟还在受苦受难的时候,他心爱的女子却别的男子拜堂成亲
“邹宇,你是说你要抢走我的儿媳?”顾晚舟的父亲顾凛生走了出来,有些愤怒,“你这是想要亲手毁掉我们多年的交情吗?”
“不不不,我正是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没有为难你的儿子,也没有没知会一声就抢人”邹宇摇摇头,要是别的什么事,他也就忍了,可面前这对新人却把他的徒弟害成那副模样,他还怎么忍。
“顾凛生,我敢保证,要是今天是你的儿子被血誓反噬而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你绝对会找我拼命,而此时,我的徒弟正苦受着血誓反噬的折磨,我只是想把他心爱的女人带到他面前开解开解他,你还要谴责我吗?”
“可是你要带走的人可是我顾家的人,正和我儿子拜堂的儿媳,你这样在拜堂前拦截下来,不是捣乱又是什么,若你真的只是想要让小雪却开解开解他,完全可以等到成亲后,让她和晚舟一起去渐渐刘超洋”
“她不可以嫁给除超洋以外的任何人,超洋因她变成如此模样,她就该负责,陪伴他一辈子”
初雪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一手扯下了红盖头,对着邹宇大吼道:“你们师徒俩到底讲不讲理,我当初死死巴着你们的时候,你们不屑一顾,瞧不起我,鄙视我,伤害我,我现在不巴着你们了,你们师徒俩就一个个都想来掳走我,我上辈子到底哪里招惹你们了,让你们就这么见不得我幸福”
说着,初雪委屈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把脸上化的精致的妆都给哭花了,使得新娘子的她有些难看。
顾晚舟一把将初雪揽进怀里,心疼得为她擦着眼泪,同时也有些自责,在这大喜的日子,竟然让她哭得如此伤心,抬起头,盯着气势昂然的邹宇,说道:“宇叔,我还尊敬地这么叫你一声,若你是来参加我和小雪的喜宴的,那么我很欢迎你,刚才的事我也当做没发生过,可是,你若执意把小雪带走,就别怪我顾氏家族的人欺负客人”
邹宇很强,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无法否认的事,虽然外表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可很多人都知道,他已不知活了多少个年头,顾氏家族已经传承了上千年,历史也算是悠久,可当初顾氏家族在建立的时候邹宇都已经名扬天下
可邹宇虽强,但这毕竟是顾家的地盘,族里也供奉着好几名实力强大的老祖宗,邹宇想把人带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况且,现在也已经不是单独的私人的问题,因为顾晚舟成亲,宴客四方,在场的人都是一些在隐世家族这一层面里说得上话的人,若就这么被人带走了新娘子,顾氏家族的颜面何存
邹宇的气势越来越强,在他的周围已经形成了一股真空地带,任何东西进不得他分毫,听着顾晚舟的话,沉下脸来,说道:“今天,就算在场的所有人与我为敌,我也要带她走”
说罢,邹宇的身子如鬼魅般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初雪的胳膊,顾晚舟心中一凛,揽着初雪的手一用力,将她脱离了邹宇的手,而后抽出长剑朝着他刺去。
可那长剑在距离邹宇一指的距离便停顿了下来再也无法前进半分,顾晚舟一惊,而后邹宇手一挥,强大而又无法抵抗的力量朝着顾晚舟袭来,狂风卷狼一般将顾晚舟打出了大厅,只留下初雪孤零零的一人
初雪有些惊惶,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脚又像是前几月的那样子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在她惊恐的目光下,朝着邹宇迅速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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