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州城西,玉罗古刹。
一位年老的尼姑静静的盘腿坐于蒲团之上,手中转捻着一颗佛珠,仿佛天地间仅有她一人,干瘦的手显露出一种坚定,佛珠那温婉的弧度好似在荡涤那深邃而又幽远的人心。
一个身着绛紫色胡服的女子在古刹前下了马,轻轻地把马拴在院中那棵千年古松上,踩着轻快的步子进了古刹。古刹中昏黄的烛光照亮了胡服女子的面容,好一个翩翩佳人,生就杏花烟雨般的姿容,雪作肌肤,花为肠肚,梨涡浅浅自是动人,令人实在无法将之与这苍老的古刹还有这已是油尽灯枯的老尼结合在一起,这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的色彩,如此交织在一起,实在是突兀无比。
“是诗儿回来了吗?”蒲团上的老尼早已失明多年,是忽而吹来的山风搀杂了一种神秘的幽香,让她断定了来人的身份。
“不孝徒诗儿拜见师傅,一别五年,不知师傅可一切康健?”胡服女子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望着消瘦了许多的师傅,泪水夺眶而出。
“诗儿,别跪在地上,跟为师还需这般礼节?把眼泪擦干,为师身体硬朗的很,少说还能再活二十年呢,有什么好哭的?”老尼嗔怪道。
“师傅,诗儿听江湖中人言讲您失明了,怎知不孝徒长跪于地?又怎知不孝徒泪落沾襟?”胡服女子一脸不解之色,心中却勿自打起了小鼓。
“诗儿,为师确是失明不假,然为师了断红尘,看人观物皆不以凡俗之眼,而是用心。世事难料,只有心才能告诉你最准确的答案。对了,萧凌霜死了?”
“是的,她死在了狄仁杰的手中。师傅,恕诗儿无能,没能手刃了那个叛徒,亲手挖出她的心祭师丈在天之亡灵。师傅,诗儿自请责罚。”
“诗儿无需自责,此事本不怨你,好在她已经死了,宗臣在九泉之下终于可以安心了,也算是给公主报了仇。”老尼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公主者,大义女子,巾帼豪杰,为家为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诗儿自幼随师傅习武,皆聆公主忠义之闻,不孝徒愿秉公主遗志,为除武孽扫清前阻,为复前朝效犬马之劳。”
“诗儿,有你这句话,为师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你原来在古刹中的房间为师日日清扫,你住过去就是了。”
“那,师傅,诗儿告退。”胡服女子旋即轻盈地转身,向古刹深院中走去。
“哎!”听着胡服女子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老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空洞无神却又饱经沧桑的眼中溢出了两行清泪,干瘦的手拂过干瘪的面庞,想把泪水拭干,却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暮秋十月,霜白露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