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抱着的人荏弱到不可思议,冰凉的体温透过两人身上穿的布料传来;日吉光秀紧了紧臂弯,身体缓缓滑坐在地,慢慢地将女子翻转,让她的脸朝向自己。
映入眼帘的青白肤色如同一根针,刹那间扎入心头最深处。
日吉光秀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明知道现在时机不对却还是忍不住抬起手,轻颤的指尖拂过她紧抿的唇角,一点点游移、擦拭她五官不断沁出的血丝。
可是…怎么擦也擦不净…怔怔的垂眼看着布满掌心湿濡粘腻的温热,沉默半晌,日吉光秀方才又抬手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脸颊,“喂……”
语气轻柔到不可思议,“喂!你醒醒…高桥…”
回应他的是始终紧闭的凤眸与逐渐淡去的声息。
“高桥…秋子!”
他慌乱到不知所措,最后不自觉地收拢双臂,将女子死死按进怀中,猛地抬头死瞪着昏暗的天幕,忽然间痛得无法自抑,眼角处大颗大颗的眼泪竟悄无声息滚落。
……………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只余得围在身侧近卫们轻重不定的呼吸声,许久之后,仲间越众而出慢慢走到近前,蹲下∕身,“光秀少爷…”
日吉光秀猛地一颤,双手往怀中一收,下意识夺回仲间本欲接走的女子,烟灰双瞳深处透出戒备与深深的恨意。
“光秀少爷!?”仲间满是错愕的神情定格。
沉默半晌,日吉光秀眼中的恍惚消散开来,“抱歉…”
惊讶的看着仲间,忽然意识到什么,日吉光秀再度看向怀中的女子————他刚刚怎么…象是刹那间脑海中多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那些画面闪现的瞬间,他的理智被深刻的怨毒占据…一时间恨不得…毁灭所有吗?!
再想往深处细想,脑海中蓦然滑过的片段随即被迷雾遮掩,日吉光秀眯了眯眼,被这么一打岔心头翻腾的异样憎恨单薄不少,思绪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抱歉…”这一次却是有意识的脱口而出,为安抚呆怔在原地的仲间。
“我…”顿了顿,日吉光秀一时不知该如何向属下说明自己错乱的心绪,沉默片刻,拢紧女子的臂弯缓缓松弛,“你…”
————她就先交给你。
他原是想这么说,也只能这么办…不是吗?现在的情势,他不能任由自己失控,因为刚刚逃离危险很多事有待善后,为了存活下来的近卫们,这女子的事应该暂时…
眼神定在怀中悄无声息的女子脸上,手臂却一点点将她推出去,待得眼角余光中出现仲间的指尖,在对方即将触到冰凉躯体的瞬间,日吉光秀抬起头————
下一秒瞳孔骤然收缩,双臂猛地一转将怀中的人护到胸前,弯曲的双腿蓦然弹起,一脚踹到仲间的肩头。
变故突如其来,所有人均是一呆,电光火石间日吉光秀已然起身,一手半拖着女子退后,一手摸出腰际的手枪,枪口死死咬住踉跄着坐到地上的仲间。
“光秀少爷?!”近卫们面面相觑,满脸不知所措,有人脚步微动下意识抢上前将日吉光秀护在中央。
仲间垂首跪在一旁,左手楸住了被攻击的肩膀上的布料;“仲间!”靠近他身侧的近卫低声叫起来,随即走过去抬手想将人扶起。
就在此时,仲间缓缓抬起头,待得看清楚他的样子,所有人倒抽一口气,瞬时齐刷刷地拔出武器对准他。
被围在中央的人神情扭曲,已是目眦欲裂,脖颈布满灰紫瘀斑,且那些瘀斑如同拥有自我意识,迅速扩展蔓延,不稍片刻爬满半边脸颊。
“啊——!”仲间的嘶叫声沙哑而凄厉,一手垂落身侧,一手死死抠住侧脸,盯着众人的眼神扭曲而狂乱,“杀了我!光秀少爷!杀了…”
“仲间!”其他人不约而同惊呼出声,看看仲间又看看日吉光秀,眼神均是慌乱。
日吉光秀咬紧牙关,指尖附着的扳机却怎么也无法真正扣下去。
“光秀少爷…”
仲间的嘶喊上慢慢减弱,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着,诡谲的悲鸣自喉舌深处溢出,露在一侧的眼眸理智渐渐消失,瞳孔中央亮起针尖般的光芒,竟是与密林内幽绿萤光相似。
……………
日吉光秀狠狠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淡漠的眼瞳盛满凛冽杀意,指尖缓缓,缓缓的,一点点扣下扳机,“对不起…”
对不起,仲间…为了剩下的人,我必须杀了你————“至少,让你作为一个人类死去。”
手枪的扳机压到几乎极限,日吉光秀尝到口中蔓延的血腥味,却是他太过用力咬破舌尖,就在此时怀中僵硬的身躯骤然一动。
“吵死人了——”女子抬起垂在一侧的头,抱怨声有气无力,“睡觉也不让人安宁,劳资杀了你们…”
日吉光秀嘴角一抽,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在他被巨大的错愕弄得不知如何反应的时候耳畔响起众人齐声惊呼。
“光秀少爷!?”
风压突如其来,日吉光秀一抬眼只见到仲间飞扑至半空的人影,四肢箕张,嘴角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按住他!”女子从他怀中挣脱,厉声命令道,“别开枪!他还活着!”
她话音刚落,那些蓄势待发的武器一时偃旗息鼓,日吉光秀快速将女子推离少许,揉身迎上扑到近前的仲间,避开对方横掠过来的手臂,侧身、抬脚,狠狠将人踹开。
趁着仲间受创身形停顿的间隙,近卫们一拥而上,将人死死按在地上。
失去理智的仲间脸半埋在泥土中,身体依旧挣扎不休,却抵不过众人的压制,只余得仿佛野兽般的嘶吼声不断回荡。
之后…日吉光秀与其他近卫有志一同将目光落到女子身上。
……………
“嗯——少爷,我们再做个交易吧~”女子的眼眸滴溜溜一转,抬手用指尖缠绕垂落胸前的发丝,笑容极是狡黠。
边说边缓步上前,蹲到众人当中,低头看了看仲间,复又抬眼,“看样子只是被感染…呐~我可以救他,只是————”
“只是什么?”日吉光秀缓缓的眯眼,“条件随你开。”
“呵~少爷果然爽快。”女子薄唇轻勾,衬着五官尚未曾干涸的血迹看起来竟有几分勾魂摄魄的凄艳味道,如同暗夜的妖鬼。
“所有人发誓吧~关于我的异能除了你们不会有其他人知晓,若有违背誓言…即使死亡也不得安宁。”
嘴角的笑意淡开,她的双眸水波般掠过在场所有人,“是言灵哟~答应了就是允许我对你们下咒…没机会反悔。”
“我应允。”几乎未加思索的,日吉光秀沉声回答道,“我发誓信守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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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每次闲下来细细回想,日吉光秀心中的疑惑就日复一日加深。
密林那一夜所有人几乎九死一生,女子…救了他们的性命,奇怪的是当她轻而易举消除仲间感染的妖邪,却没有顺势跟着他们离开那里。
她返身回自己住的院落,避开前来寻找的大队人马。
日吉光秀原本以为那女子会得愤怒,当他联络到日吉组本部的直升机,领着近卫们匆匆回东京那刻;坐在救援飞机驾驶舱内,升空的直升机在别院上方盘旋的瞬间日吉光秀看到女子纤弱的身影。
彼时恰是朝阳初生,女子悄然站在庭院盛开的那丛花木下,半仰着头眺望高空;远远的,她的神情看不分明,只是沉静的表现半丝日吉光秀猜测的反应也没有。
他算是失信,她却平静的接受,好似…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般结局。
其实日吉光秀并非有意那样做,他答应带她走,而她也完成他的条件,只是…日吉光秀暂时无法履行诺言,毕竟她是父亲的人。
况且,他遇袭的内幕尚未查清,贸然带她回日吉组内…其他暂且不谈,藏在暗处的危险会连累原本无辜的她。
好吧~日吉光秀承认这其中多少也有些不忿那女子的意思。
那夜…她的表现实在令人生气,明明是她先勾引他,最后却象是无所谓,连他抛下她独自离去都半点反应也没有,混蛋女人!
……………
他回日吉组,她被留在那处荒凉的别院;半个多月时间过去,身上受的伤渐渐康复,连同仲间在内得近卫们也陆续回到身边,日吉光秀始终没等到别院那女人的消息。
他暗地里留在别院的人员每日都会将女子的消息一一回报,其中却没有日吉光秀想要的:譬如说那女子翘首以盼,最后慢慢失望…之类的,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介意,是吧?
日吉光秀摆弄着手中的十字架项链,嘴角蓦然浮起一丝阴戾笑意。
混蛋女人!凉着她大半个月之后按捺不住的倒是他…也罢,既然心头萦绕的思念出乎意料深重那就将她弄到身边好了,他一贯不懂得亏待自己。
“仲间。”手中的动作一顿,日吉光秀抬眼看着下首正襟而坐的人。
“是。”仲间挺直脊背,满脸肃穆。
“她救了所有人,我答应过带她离开;仲间…”沉吟片刻,日吉光秀慢吞吞收起指尖缠绕的项链,淡声说道,“你出面去向父亲讨要她,当做救下我日吉光秀的赏赐,如何?”
这般决定算是…另类的妥协,除却完成许诺还有另一层意味————日吉光秀知道身边的危机尚未除尽,此时讨要父亲的爱宠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换做仲间出面情况则会好许多,一来仲间确实救他一命,在密林内若不是仲间推他一把,他绝不会毫发未损,立下汗马功劳的属下讨要奖赏是师出有名。
二来…即使仲间得不到许可,那女子也不会遭受太大压力…日吉组继承人的索要与得力属下的爱慕,两者之间,后者至少不会引来杀机。
而且高桥秋子真正救过仲间,到仲间身边…他也不会对她提出什么异样要求,比如说…咳!
心思忽然拐到奇怪的地方,日吉光秀不自觉转开正对着属下的视线,脸颊忍不住微微发烫。
他虽然年轻,该经历的事却早就经历过,毕竟多的是阿谀奉承甚至怀有目的之人…他原没在意过身边来去的女人,只是高桥秋子…
她很特殊,至少对他来说。
日吉光秀从未遇见肯舍生忘死护着自己的女人,即使她怀有目的…他也还是有些心动。
回到日吉组内,着手调查清理遇袭事件的间隙他下令查过那女子的情况,得到的情报与父亲身边来来往往的爱宠一般无二,除却名字信息少得可怜,按着她目前的处境来看,却是符合之前所想。
失宠的情妇吗?他倒是真的不在意。
……………
不期然想起与那女子的几番相处,日吉光秀闭了闭眼,“她是我想要的人,仲间,在我坐上那处位置之前,替我保管好,别让人发现。”
烟灰的瞳眸落到仲间身上,目光沉郁而凛冽,“现在,我们去赴宴。”
去赴日吉组欢庆继承人安然逃过危机的宴会,与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和心思各异的分组大佬们一起,庆祝我再次活下来。
说完这一番话,日吉光秀起身走到房间门口,来开紧闭的纸门,施施然领着身后的仲间与守在外面其他几名近卫朝着回廊尽头走去。
远远的传来丝竹之音,和着轻柔笑声与高昂喧闹,浮世绘般的夜幕缓缓开启。
身处其间,醉生梦死却无时无刻防备周遭,这将是他的一生;日吉光秀无力更改什么,只能接受,只是…现在他有一丝极是隐晦的渴望。
如果可以,他希望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身边除却手足,还能够有一道纤弱的身影。
保护他的人,效忠他的人…所有令得他不对人生失望的因素,他日吉光秀会得一一收拢在怀中,余生都会护得那些人的安宁。
……………
领着人行至宴会厅,日吉光秀对着守在门侧躬身致意的组员微微颔首,脚步不易察觉的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气氛已臻佳境的夜宴。
目光往厅内一扫而过,日吉光秀直直走到正位那男子面前,低声问候道,“父亲。”随即在对方落座于对方下首的第一个位置。
“光秀少爷——”半跪在男人身侧的女子怯生生唤道。
日吉光秀面沉如水,视线在女子微拢的腹部略略停顿,几秒之后垂眼接过一旁的女侍殷勤奉上的酒盏,沉默着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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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秋子被送来的时候日吉光秀正忙着和长老会你来我往交锋,用语言;漫长的会议中双方各自言笑晏晏,然后在心里暗自咬牙切齿…
嗯~好吧,日吉光秀承认他是故意错开时间,让仲间把高桥秋子悄悄带回日吉组,为的是不引起注意,毕竟他和长老会近段时间不甚和睦。
调查遇袭幕后主使的过程,和新近暗中流传的某条消息…令得已经平静很多年的日吉组隐隐动荡不安,日吉光秀未曾得到父亲明确的支持,做一些事情的时候自然觉得掣肘,他抽不出精力关注高桥秋子。
众人的讨论暂时告一段落,会议室内陷入短时间的沉默,日吉光秀趁隙低头看了眼腕间手表上的时间,薄唇微抿,不经意间思绪分散开来————算路程,她应该到了…
仲间将人带回来之后,按着日吉光秀的嘱咐,高桥秋子会入住他和近卫们所住的那处园邸。
位于东京的日吉组本部拥有极是广阔的宅邸,现任掌权人、日吉光秀、以及前任组长夫人也就是养大日吉光秀的祖母大人,三重势力分据日吉组本部。
现任掌权人未曾正式正式娶妻,独自住在府邸中央的一处院落,被送到他身边的爱宠依照重视程度安排居住在附近;府邸深处被保护妥当的是日吉光秀的祖母。
而日吉光秀的院落则位于与掌权人遥遥相对的另一侧,其含意是‘一山不容二虎’,即使将来他会得继承日吉组,现如今他却必须退避三舍。
日吉光秀想起那晚仲间索要高桥秋子作为赏赐之时,他的父亲脸上一闪而逝的异样神情…他住的院落离得远远的,也好。
省得节外生出什么事端,那女子太特殊,没有发现也就罢了,可惜现在她来到他身边,即使他父亲想反悔,他也不可能放弃。
………………
日吉光秀怔怔看着几米之外的那女子,眯了眯眼,一时间心神恍惚。
庭院内风光正好,女子婷婷袅袅立在一丛花木旁,半低着身子,凑近盛开的绯红锦白,看在日吉光秀眼中人面桃花。
他这几日竟然过得浑浑噩噩,心心念念的只有这女子吗?
明明有那么多的事挡住他的前路,而他…从高桥秋子来那日起居然没有任何举措,任由事态朝着最坏的结果发展。
想到这里,日吉光秀猛地一惊,脊背蓦然沁出薄汗;垂落身侧的双拳紧攥,本欲向那女子走去的步伐停顿,身形一转改变行进路线。
“光秀少爷。”跟在身后的仲间低声开口唤道。
日吉光秀斜睨了对方一眼,心念一动,缓下脚步让仲间上前几步走到身侧,“这几日…你觉得哪里不对吗?”
仲间沉默了几秒钟,身形不期然一僵,“似乎…确实…”
慢慢的,仲间的神情变得有些茫然失措,见状,日吉光秀微微转动瞳眸的角度,悄然瞥了庭院内的女子一眼,随即曼声开口道,“你去告诉他们一声,今日的行程取消。”
行进中的步伐一转,日吉光秀返身朝着庭院花木走去。
“高桥秋子。”
装作不经意走至女子身侧,日吉光秀目光瞬也不瞬盯着对方:这么一想确实有哪里不对,即使他心存挂念,记忆也不该除却那女子再无旁的。
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要稍微分析就能猜出,答案必是在高桥秋子身上。
————她动了手脚。
………………
“嗯——”女子闻言收回落在花丛上的视线,凤眸斜挑,满脸不明所以,“少爷有事?”
看着她那样微微侧头,眼角眉梢欲语还休的模样,日吉光秀心头一动,不知怎地到了嘴边的质疑变成软弱的询问,“你…还习惯吗?”
住在我的院落里,每日闭门不出,也没有人和你说话…习惯吗?
想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挑明的缘故,表面上高桥秋子是仲间得到的赏赐,事实上从她入住的那刻起仲间就没回过房间,近卫们也多少有些忌惮她的异能,她生活得如同隐形人。
除却每日前来打扫的仆佣,日吉光秀的院落极是萧瑟…他也知道高桥秋子整日整日独坐发呆,可是他一直未曾与她说话。
好吧~却是他的疏忽。
想着想着,心头忽然间浮现些许愧疚,日吉光秀讪讪的转开视线,目光从女子姣美的脸庞落到她指尖执握的枝桠上。
那却是早前他匆匆安排园丁弄来的几丛花木,瓷缸栽种的植株居然开得茂盛,一枝浓艳映着她圆润小巧的腕骨。
真真。
一时看得心动,日吉光秀忍不住凑上前去,待得女子转过身来,他已经近在咫尺。
“怎…怎么?”她看上去似乎猝不及防,眼里带出些许惊讶,“少爷!”双臂急忙抬起抵住他过近的接触。
日吉光秀的双臂紧紧环住女子的腰肢,精实的身躯覆上前,低头就去寻她的红唇。
“唔——!?”女子凤眸蓦然睁大,僵直了身体象是惊讶过度忘记反抗。
他含着她柔软的双唇,掌心钳制的腰身不盈一握,耳边听到她压抑的惊呼,唇间溢出的喘息凌乱,抵在胸前的手指微颤着撕扯挣扎。
迷乱声息中日吉光秀心头突地一撞,层层的郁恼就此烟消云散。
他要怀疑什么?她的另有目的…不就是让人将她带离那处荒芜别院吗?若是想对他不利,密林那夜她根本不必押上自己性命,只要袖手旁观,他必死无疑。
现在他心头的纠结怀疑怕是不忿吧?因为这女子还未对他意乱情迷…她只是达到离开的目的就好,无论是谁履行承诺都无所谓。
得到她的是日吉光秀也好,仲间也罢,对她都一样。
将人死死按在胸前,与那日进入密林之前的浅尝即止不同,日吉光秀怀着浅浅恼怒狠狠地啃噬如同要将她拆解入腹。
半晌,女子的身体虚软下来,“嗯~”哼出软软糯糯的鼻音,双唇微启,柔软的舌尖随即探过来,勾着他的,慢慢拨动,盈满水光的凤眸缓缓阖上。
日吉光秀不由自主收紧手臂,一点点一点点加重力道,扣着她纤软腰肢的指间几乎…嗯!?意乱情迷中嘴唇猛地一痛。
“嘶——”不及防之下日吉光秀倒抽一口气,微微后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随即身体被狠狠地推开。
眼前一暗,空气漾起细微波动,日吉光秀微微偏头,手臂条件反射半抬起,眼疾手快接住凌空飞来的巴掌。
“找死!”女子压低的声音杀气凌然,波光流转的凤眸渐渐凝结成冰,“谁允许你放肆?”
“算了,只此一次…”日吉光秀收紧指间,探身慢慢凑到她唇边,“我的生日快到了,你该趁着这段时间重拾讨男人欢心的技巧。”
“你的生日?”女子明显一怔,眼中的冰寒融化开来,神情顿时若有所思,“你的生日…”象是喃喃自语,片刻之后眉梢一动,似乎想通了什么。
手腕微转,甩开他不甚用力的钳制,抬头怔怔的眺望高空,“原来是这样…契机吗?”
这一刻女子的神情空灵飘渺,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消融在空气中,日吉光秀想也没想立刻出声惊扰,“什么契机?”
“没什么。”收回视线,她脸上的异样随即消散,“说了你也听不懂…嘛嘛~你就真的没发现这里哪里不对吗?”
“比如说?”日吉光秀眼神一暗,试探着反问道。
“梅比乌斯环…”她的回答语焉不详。
日吉光秀眯着眼细细品味,却丝毫解不开疑惑————梅比乌斯环?数学名词…可是她说的应该别有深意…“你想说什么?”
女子定定看了他半晌,神色变幻片刻,眼神一时似笑非笑,“算了…怎么说也不该扯到关键,少爷真是好命。”
边说边缓缓转身,头也不回就朝着庭院内分配给她居住的那处房间走去。
“等下有人会来拜访,少爷有事请自便,如果…”她的脚步微顿,浅浅地回过头,“如果没什么事可以旁听,只是小心别让对方察觉。”
“少爷对我抱有戒备吧?与其事后旁敲侧击不如一起来。”
唇角微勾的笑意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讽,总之极是诡谲。
“我想试试看…如果既定的历史被扰乱,所有人的结局又该如何?”
………………
待得她娇弱的身影消失在敞开的房门内,日吉光秀定在原地思忖片刻,随即走过去闪身跟着进入她的房间。
女子跪坐在房间中央,身前的矮几上搁着一张烫金的请柬,对上他的视线,女子拈起请柬扬了扬,“拜帖…不速之客,我对一贯不感兴趣,少爷家的人真是出人意料。”
虽然日吉光秀听不明白她话语中的某节古怪发音,但是从她眼中浓浓的讥诮,可以判断那绝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冷哼一声,越过女子走入两进屋邸的后一重。
开启的纸门在身后阖上,室内的光线昏暗,带着些许压抑,日吉光秀静静盘膝坐在门边,耳边听到女子在外间的自言自语:
“啊啊~劳资快到极限了,赶紧解决…我想回去。”
“惹我生气,大不了一拍两散。”
她的语气极是不耐烦,指间不时轻叩,发出咚咚的回响————日吉光秀微微怔忡:回去?回哪里去?
不等他细想,就听得女子继续说道,“从没遇见过这么笨的人,就没想过调查吗?哪有谁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诶——高桥秋子,你说他脑子怎么长的?”
日吉光秀心里咯噔一声,几乎忍不住抬手拉开阻隔的纸门,却在此时外面传来另一道声音:
“秋子夫人,打扰了。”
————居然是安藤良行!?
已然搭上门扉的指尖僵住,日吉光秀眯了眯眼,一时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