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吉若一直都自认算是处惊不变,特别是从他遭遇高桥秋子开始,一起起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一次次她出人意料的表现,他可以自傲的认为心脏久经考验,无论今后目睹任何灵异现象都能不动声色…
然而,此刻他发现自己错了。
高桥秋子这女人绝对是为挑战他承受极限而存在的!
………………
今日原本该是极美好的一天,网球部大获全胜,甚至连正选都未曾上场,彼时气氛热烈,所有人踌躇满志,日吉若在响彻云霄的欢呼声中取出手机,拨通高桥秋子的号码。
他想与她分享心中的喜悦,他和同伴们朝着梦想前行的路上,是喜是悲日吉若都希望高桥秋子同样能感知。
喜欢一个人大抵就会如此,希望双方能介入彼此的世界。
手机另一端始终保持在等待状态,日吉若心头的雀跃随着时间化为疑惑,最后,当确认她音讯全无,他不由自主开始担心。
只来得及留下口讯让人代为请假,随即马不停蹄赶回学校,为了找到她,甚至不惜让隐在周遭的近卫们暴露行踪,可以想见明日之后冰帝学园里关于他的流言会何等喧嚣,日吉若顾不得那许多,因为比起被人勘破身份,高桥秋子似乎更重要些。
然后,他找到她…
她躺在校园某处荒芜凉亭的地上,安静得如同睡着,却探不到呼吸与心跳;日吉若不愿意回想当时他是怎样的心情,只是隐隐知道倘若她从此无法睁开眼睛,或许学校里会发生可怕的悲剧,并且肇事者就是他自己。
幸好她醒过来了,在他近乎绝望那刻。
所有心悸、茫然、惊痛,在她一如既往的无头厘表现中烟消云散,日吉若强自按捺下千头万绪装作漫不经心。
如果继续追问,一定无法掩饰杀意,他不愿意吓到她;虽然高桥秋子胆大包天,日吉若却还是期望能将自己最无害的一面呈现给她。
她转移话题的手段一直都明目张胆,当他吻着她柔软红唇心中暗自窃喜,至少她没有随意寻个借口欺骗,即使敷衍…也算是好的开端,相信终有一日她会为他敞开心扉。
她太特殊,特殊到日吉若自知无法掌握,只得一点点侵蚀,反正他等得起。
日吉若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做好的心理建设没撑过十分钟就宣告瓦解。
当他和她并肩而行,内心那点对于今晚两人首次单独约会的喜悦,在他察觉她异样的左眼那刻蓦然化为急欲杀人的愤恨,连同早前他的惊怒。
一路上日吉若都在观察,甚至抱着几丝侥幸,或许是他看错————可惜,即使高桥秋子表现得毫无异常,她行动间偶尔的僵硬与转瞬即逝的不协调已经说明一切。
她的左眼真的看不见!
更可恨的是她守口如瓶,如果不是他直言…她绝对不会泄露半分,无论对谁。
………………
“你的左眼,看不见了对吧?”
指尖触及的肌肤温腻柔软,如同羽毛浅浅搔过心头;日吉若眯着眼,眸光牢牢地攫住她,语气平淡得仿佛询问无关紧要的事,“发生什么事?又或者是谁伤到你?”
想是他此时神色掩不住戾气,即便他的口吻平淡,她也还是出现片刻僵硬。
浅樱色的双唇一动,随即垂下眼脸隐去所有波动,片刻间之后她偏头看向车窗外,“没什么,可能是睡着的姿势不对…嗯~过两天就没事。”
日吉若静静看了她半晌,刹那间若有所悟————虽然异样转瞬即逝,她完好的右眼眼中却满是压抑。
‘告诉我是谁?又或者…你想保护谁?’————是谁能够令得你无意识间看我的目光里竟染上警惕的敌意?!
日吉若张了张嘴,最后所有言语哽在喉咙口,化为深深的挫败。
是了,无论如何他都说不出口,愤怒也好斥责也罢,日吉若拿高桥秋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发生争执…后果想当然是她扬长而去。
如今坐在他身边的女人就是这种性格,糟糕到透顶,日吉若知道。
先动心的人注定一败涂地,相信她也心知肚明所以肆无忌惮。
………………
“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他慢吞吞靠上前去,附到她的耳边轻声道。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她微微侧头避过,白皙的颈子在他唇边勾勒出精致纤细的曲线,日吉若眸光一暗,毫不犹豫地低头,噬咬她的皮肉。
真想杀了她…连皮带骨吞下肚去,这样就不会患得患失,不会牵肠挂肚,不会惧怕被夺走。
他狠狠收紧牙齿,齿尖几乎嵌入娇嫩肌肤,耳畔传来几息微弱的低吟,许是她经不住疼痛的喘音…紧接着她开始挣扎。
“疼…诶~别…”
求饶声断断续续,软软的,懦懦的…单薄的,蜿蜒起伏的曲线紧贴着…日吉若脑海中沸腾的愤怒渐渐被燎原饥渴取代。
“轻点…别咬…诶~”
她低低的惊呼一声,含含糊糊,他头脑一时发热,嘴唇沿着肌理顺势舔上她的耳廓,摸索着拨开碍事的长发,舌尖探入敏感的耳内搅动;她重重颤抖了一下,忍不住甩头想逃开却又他被固定住,被迫接受他,直到他听见她开口。
“日吉…”
“嗯?”
日吉若微微扬起头松开些许距离,身体却靠得更紧将她死死抵在座椅与自己之间,双手扣住她的肩膀,不自禁收紧力道,恰如捕获猎物的猛兽。
然后,他从她的瞳眸内看到自己布满情∕欲的脸…只要碰到高桥秋子,他引以为傲的冷静与自制力似乎就化为乌有。
日吉若心头猛地一跳,闭了闭眼,强自命令自己必须脑海中翻腾的激烈压到更深处,太快了,现在不是最佳时机,相信他和她都没有准备好。
“对不起…”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抱歉脱口而出,“我不是故意…”小心翼翼将散落的发丝挽回她的耳后,沉默片刻,他翻身坐回原位,头靠在椅背上,怔怔望着车顶。
车厢内一时安静得诡异,只余得他粗重的呼吸,良久,身侧空气一沉,却是她轻叹一声人悄悄靠近些,他的眼角余光里看到她纤细的腕骨微微抬起,象是犹豫片刻,方才落在他的膝盖上,停顿几秒钟复又拍了拍。
“真要说抱歉的其实是我。”
她的声音褪去往常的柔媚娇作,反而带上几丝歉意的安抚,“之前我说过是心理障碍,就算你认为我矫情,我也必须告诉你,有很多事我只能自己承担。”
“既然说了也改变不了结局,何必多此一举?”
许是从他的缄默中察觉他微微的忿意,她再次长叹一声,“呐~如果觉得辛苦…”
如果觉得辛苦…怎样?!日吉若猛地一惊,想也没想就反握住她的手腕,指间用力收紧打断她未尽的话语。
“你别做梦。”暗金瞳眸危险的半眯起来,日吉若冷冷的咬牙道,“我不会放弃。”
………………
两人无声对视良久,她闭了闭眼,眉心微颦,脸上极快闪过一丝无可奈何,“可是你不觉得我们相处方式有问题吗?”
她半蜷的身体微微挺起,异样双眸直直望进日吉若的眼睛,精致的脸庞褪去刻意的温婉荏弱流露出极是成熟的淡然。
“虽说双方该长时间互动才会彼此了解,可是我的性格实在不好,你也知道和我一起会遇到奇怪的事,我不解释你会生气。”
“长此以往大家都会难过,你是好意,我不是不知道,可…那不是你管得了的。”
“有些事…是天意。”
顿了顿,象是考虑如何组织语言,她略略偏了偏头,神色中竟带着几分叹息,“我只能说直到如今我都问心无愧,即使代价是失去所有灵力,左眼再也看不见。”
“我很不识好歹,对吧?”
日吉若沉默了很久很久,眼中波澜起伏,直到他清楚认识到面前这个女人,那一番话算是肺腑之言,缭绕的怒气顿时如同被针刺破的气球,转瞬间化为空茫,泥沉大海。
“是…你真是不识好歹。”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笑得极是苦涩,“我连关心自己女人都不可以…高桥秋子,你真是…”
她带给他的挫败感是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可是能怎么办呢?事到如今日吉若已经分不清对高桥秋子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迷惑她的诡谲多变也好,愤怒她对他的视而不见也罢,所有思绪沉淀的此时此刻,日吉若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完蛋。
对于这个女人…即使无法到永远,他也必定刻骨铭心。
“只要你不愿意我可以什么都不问,但是至少…”日吉若慢慢松开紧攥她的手,略略举高揉揉她的头发,“告诉我你的真名。”
他的掌心沿着如丝触感往下滑落到她纤细的肩头,微微用力将她收拢入怀。
“别让我究竟喜欢谁都懵懵懂懂。”待得开了口,日吉若才知道自己的声音竟是暗哑,心头蓦然滑过尖锐痛楚。
“求你。”他加重筹码,低下头打量怀中所抱的人,暗金的瞳眸瞬也不瞬,只生怕错过她脸上细小的变化。
他早就有所怀疑,如今方才开口询问其实已经算是不可思议,生平第一次放□段,连同关东第一黑道继承人的骄傲一并放弃,为的只是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
果不其然,她的身形一僵,迅速半仰头望着他,表情出现片刻怔忡,异样却在转瞬即逝,眉骨轻挑,完好的右眼波光明灭间盛满高深莫测。
“你知道?啊~是我笨,你早该猜出来…”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反而象是自言自语,“出生黑道原是该比常人敏锐。”
“可惜我不能说,坦诚就是认罪,会遭天谴…”她浅浅勾起唇角,神色似笑非笑,“呐~你也不想没得到之前我就灰飞烟灭吧?”
除了沉默,日吉若找不出第二种反应。
失望、错愕、惊讶,思绪纷乱无章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斜睨着身侧表情不知究竟是痞赖还是无辜的人半晌,日吉若转动手腕用指尖恨恨掐一把她的脸颊,将满腔积聚的无奈化作力道尽数奉还。
他果然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混账女人!
狡狯、无赖、十句话不知能信几句,碰到这样奇怪的性格…他居然没有愤怒于束手无策进而拂袖而去,相信他的忍耐度已经达到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了吧?
日吉若在内心暗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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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驶中的车辆在他预计的时间内放慢速度。
日吉若难得放空思绪拥着蜷在怀中温热躯体闭目养神,感觉到直行的车辆放缓速度,他睁开眼睛就着驾驶室挡风玻璃扫了眼外面。
车子恰好行过一处拐角,两侧是街道两侧是窄小人行道,半掩在雕花栏杆与茂盛花木后的是若隐若现的建筑物,这一带属于统一规划建筑,半私人半商业用途,想是时间段的缘故路上几乎看不见行人。
夕阳早已没入天际,空旷的柏油马路上只余得车子橡胶轮胎压过的轻响。
日吉若紧了紧手臂,怀中半拥的身躯随即动了动。
“嗯——?”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白皙的脸颊印着一处小小的钝圆嫣红,想是不小心睡着的时候压到他衬衣扣子留下的印迹。
“醒了?”日吉若的声音柔和到令得驾驶室的手下惊骇回望的程度,“我们到了。”轻轻将她扶正,待得她靠回椅背,他倾身上前用指尖略略为她梳理几处纠结的发丝。
她乖乖的任由他一番动作,小小精致的脸庞迷迷糊糊,半晌,等到车子拐进他预定的那处建筑物内停稳,她的眼睛迟钝的眨了眨又眨了眨,象是才看清楚周围景致。
“啊咧?”她低呼一声,满脸诧异的望着他。
日吉若眯着眼指尖划过她的眼角,轻笑出声,“是日吉组的医院,我不问,但是你也该有所回报吧?”
“检查身体吗?”她抿抿嘴角,“我讨厌医院,又不是怀孕…有什么好检查的?”
说话嘟嘟喃喃,象是不甘不愿的小孩子。
对于她不知所云的抱怨,日吉若充耳不闻,等到车厢门被随身人员开启,他起身下车前顺势攥住她的手腕,将人一并拖下车。
“你想怀孕,我也无所谓。”一边带着人快步朝建筑物走去,他一边偏首,暗金瞳眸落在她身上反复打量,意有所指。
闻言她立刻露出被噎到的表情,而后就此沉默下来,毫无反抗被他半拖着走进那幢米白色建筑物。
日吉若趁着她低头时愉悦的眯了眯眼,阴郁的心情多少有些轻松起来。
他想他渐渐抓到与她交锋的某些关键了,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呃~好象不对,应该是不管她说什么他按着自己的路线走就好…反正这女人听不进别人的话,既然如此,为确保他的血压正常度过人生,他只要随自己心意走就是。
省得被气到七窍生烟。
…………………
日吉组的专属医疗机构隐藏在外观普通的建筑物内,除却拥有数名手艺精湛的外科医生以备不时之需,各种医疗项目同样完善,关东第一黑道的成员,即使常规的身体检查也不得不防备藏在普通医院的危机。
日吉若把高桥秋子拖到日吉组专属医疗机构做详细检查算是滥用职权,毕竟她是普通人,即使现在正和他交往…若是被有心人知晓…
站在安静得走廊外,日吉若偏头就着半敞开的门扉望着房间内,一架白色屏风里面的人尽数遮挡,能听到精密仪器启动时发出的嗡嗡声响。
隐隐的,负责检查的医生低低询问,她的回答模糊不清。
日吉若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等的人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边走边低头整理身上的衣物,神情…却是平静,仿佛早料到结果。
不多时,医生跟在她身后走出来,日吉若松开环臂的手,迎上前,目光掠过站到身侧的女孩子停在医生的脸上,也不说话只是屏息等待。
男子摇了摇头,满脸轻松,“没有问题,若少爷。”日吉组最精锐的医生漫不经心地收起胸前所挂听诊器,“瞳孔对光线反应敏感,我看不出这位小姐的眼睛哪里有问题。”
返身从候在一旁的护士手里接过大叠图纸,随意翻了翻,复又递到日吉若面前,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两人,“若少爷不放心的话,再做一次脑部扫描?”
说着男子转头看向走廊一侧,下巴微抬,“今天安排光秀少爷检查,嗯~算是时间那位也该到了,若少爷稍微等等。”
对于男子的提议,日吉若尚未作出回答,手臂却被轻轻扯了扯,他扭头看向身边忽然打断自己的人,“怎么?”
“不用麻烦。”不知怎地她皱紧双眉,神情有些急躁起来,“走啦~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日吉若心中一动,只觉得诡异————她象是急着离开,为什么?
正想开口耳畔听到走廊尽头有脚步声纷沓而至,闻声望去,却见一行人恰恰走上楼梯,为首的少年神色淡漠,远远的就能感觉到他形于外的阴鸷。
双方一照面俱是微怔,随着那行人渐行渐近,日吉若明显感觉到身侧的人猛地一僵,落在他臂弯的指尖如同无意识般收紧。
微微凝固的走廊里只剩下脚步声,日吉若静静看着据说是他兄长的少年在原本属于他的六名近卫簇拥下走到近前,而后…一言不发擦肩而过。
待得几人走出数米,落在最后面的近卫返身冲着日吉若悄然鞠躬示意,而眼角余光中日吉若看到高桥秋子神情微变,仿佛若有所思。
位于走廊一侧的扫描室在那一行人走到近前时开启,时机把握得刚刚好,近卫们被留在外面等候,那扇门扉随即阖上。
日吉若收回视线,转过身来细细打量身侧女子,嘴角微勾,“紧张什么?”
“嗯~看到帅哥自然是紧张的。”她狭长的凤眸挑起,眼神极是妩媚,“是兄长呢~”
拉长的尾音总给人难以言喻的幸灾乐祸,日吉若俯下∕身,嘴唇几乎贴上她的,“我知道芥川慈郎撒谎,其实是你…”
“我和他才不象,你别妄想有的没有的,向日岳人说你容易变心…只有他不可以,否则我就真的让你怀孕。”
…………………
她的神情一时错愕,日吉若满意的直起身,手臂收拢将人带入怀中,在医生诡异异常的注视下施施然掉头就走。
脚步不停甚至算是仓促,走出建筑物登上来时的车辆,车子随即启动开出街道,直到米白建筑物被远远甩在后面,日吉若紧绷的身体方才松弛下来。
低头埋进她的颈窝,不顾驾驶室内两人时不时飞来的窥探视线,日吉若闭了闭眼,用极重的力道将臂弯中的身体禁锢在怀里。
是他失控,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却是为了日吉光秀的眼神。
走廊内错身而过时,那双烟灰的瞳眸直直落在他怀中所抱的人身上,波澜不惊的面孔极快的闪过压抑,然而那些顷刻外泄的杀意却是针对他日吉若。
为什么日吉光秀会有那样的表现,日吉若不明所以,那位号称是兄长的家伙从一开始对他就抱有敌意,他知道也一直暗自戒备。
他的母亲在第一次见到日吉光秀的刹那间情绪濒临崩溃,彼时日吉若也在场,他从那些断断续续的哭泣中拼凑出往事,虽然还有解释不清的地方,可是DA却不会说谎。
日吉光秀被送入组内紧急手术的同时,身在现场的日吉若提供了血液作为对比,那人确实和他有血缘关系,或许确如他母亲所言是早年失踪的兄长…日吉若不愿多想什么,近来他的心思一直放在高桥秋子身上…只是现在,由不得他不多虑。
如果日吉光秀对他怀有不知名的敌意甚至意图夺走属于他的所有东西…那个位置,他可以任凭父亲的意愿处置,可是剩下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退让。
没了关东第一黑道继承人身份,日吉若还可以重新开始…他还有网球、还有梦想,还有…喜欢的女人,可是如果连这些都被夺走,最后他会一无所有。
许是他一时外泄的情绪过于明显,她闷哼一声,挣扎着抽出手环抱着他,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抚,嘴里喃喃着哼起不知名的音调。
依稀仿佛极古老的音节,低沉委婉,极是特别的节奏,分辨不出含意的语言,听在耳中却有古怪的安抚人心的作用。
渐渐的,日吉若起伏不定的情绪平静下来,沉默片刻他开口问道,“你唱的什么?”
“安魂曲。”她的手落到他的脸上,指尖拂开额际刘海,右眼眸光沉寂如水,“别担心,有我在。”
直到很久以后此刻发生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只要闭上眼他的脑海中就能浮现她如花明媚的笑靥。
对于一直被人以期待成为庇荫成长的日吉若来说,生平头一次有个人坦言愿意成为他的依靠…剧跳的心脏或许就是所谓的感动。
与色∕欲无关,而是真正为她一句话心跳失序。
这样的女人…如果遇到,相信没有谁肯错失。
当然那些事后话,此时此刻日吉若只是怔忡片刻,忽而失笑,“就凭只剩下一只眼睛的你?那之前不是该多考虑自己的处境?眼睛真的失明怎么办呢?”
拉下覆在他眉宇间的手送到唇侧亲吻,他带着算是苦中作乐的心情取笑她。
她耸耸肩,凤眸惫懒似的半眯起来,语调轻松,“我允许你站在左边。”飞扬的眉眼桀骜不羁,仿佛君临天下的理所当然。
他的回应是静静看了她良久,猛地低头寻上她的红唇。
这一刻,日吉若做出一个决定————倘若他的父亲真如组内暗中传言,或将弥补亏欠失踪多年长子的亲情,那么他可以拱手相让地位,反正那原本就该是长子继承。
他怀中的女子虽然从未表露,但他知道她其实介意他的黑道身份,如果他成为普通人…
是不是他和她的路就能走得如寻常人?
她失去灵力,他没了身份…将来或许两人真的可以成为最普通的一对,那样的未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