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生铁一般的颜色,冷而且白。
潜隐在黑暗之中的李巍摸着九嶷山娥皇女英的眼泪下了九嶷山。
站在潇湘江边,李巍回想起金陵时的闹红入梦,九嶷山的感绪离魂,意识到自己命缺得厉害,灵魂随时都可能被吞噬掉!
李巍决定先不去游历《天律十八》有记载的另外三座名山祁连、北邙、会稽。至于修补《天律十八》的残缺,推索其余十四坐名山李巍觉得也应放下。毕竟一个“九嶷车裂”已让自己险些神魂失丧,心中暗暗下了决定:“现在我的灵魂最有可能被族谱或者金陵城拉去补命!但此时五位爷爷必定不会让我去取族谱,我只有先从金陵先开始强大自己的实力,用自己的命格压制金陵了!”
五日之后的傍晚,李巍回到了金陵城。温柔的春风渐渐变为了煽动的和风,暖暾的将李巍的倦意吹得弥散。
天边的血红彩霞之中,一个光芒浓黄亮地太阳,如同流动的金球包在蛮荒的熔浆里。
金陵城的柳树渐渐墨绿了,桃红色和青白色的花也变成了骨疙瘩,再也不是斑斓一片。
“呵呵~今天就不再那么懒了,好歹我也是金陵城的城主!”李巍想着,猛然间表情一肃,又忽的变成了放荡表情。
一看,居然是自作多情的盯着几个略有姿色的美女。眼皮下那非常颓废忧郁的眼中居然隐藏着一丝精光,见盯着的美女走过视野,空自哀伤了一下,向地打了一个阿嚏。低着头走向了昔日的太子府。
“不,我不应该来这里!”李巍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转身欲要离去。
但见一巡视军队从李巍身旁经过,军士们皆是黑袍黑甲,左边一柄黄斧头,右边一柄黑斧头,后边跟着一柄极大仿古密文的大纛。
李巍心中疑惑:“《真灵位业图》中曾有这种大纛!”
李巍赶忙截住带头的军士,问道:“你可知这大纛是谁命令做的?”
那军士将士城主,行礼道:“城主大人,不知道你指什么‘大纛’?”
李巍见他不懂,也知道这种古老的东西没太多人知道其名称,指了指那大纛说:“这是谁命令做的?”
那军士明了,点头哈腰道:“城主大人,这面大旗是朱执政命令做的,现在金陵城都是以这种大旗为主。”
李巍点了点头,便走向了赵将军府去找朱希真。毕竟他离开金陵太久了,而且当世阅历也不如朱希真。
当李巍来到赵将军府,才知道朱希真在城主府。于是又折了回去。
城主府之中,李巍对着朱希真问道:“朱执政,为何将城中布置了大纛?”
朱希真笑道:“李巍,你可知道这大纛的来历?”
李巍随口回答道:“先秦时期古代军队里的大旗,也是自命为女娲嫡派的那个道派的门派大旗。只是军队是密文,而道派是科斗(蝌蚪)字而已。”
朱希真点了点头,说道:“人心不古,康回有豕心,觑天位,我后躬行天讨。”
李巍听此,不由记起了《女娲补天》《共工头触不周山》,接着吟道:“战于郊,天实佑德,我师攻战无敌,殛康回之不周山。”
李巍心中暗惊,心道:“《共工头触不周山》,天柱折!而共工又是上古帝皇。既然九嶷山是车裂之地,那么不周山会不会是《天律十八》之中的其中一山?”
正当李巍想着,朱希真又道:“天下九州裂,应循古理。你既然天命所归,为萧绎文人之道及将军之道的继承者,又与萧婉儿发生了那种关系,自然可以借此一统天下!”
李巍听到朱希真说自己与萧婉儿发生了那种关系,心中欲怒,却又转而为笑,制下怒来,含着深意说道:“而今天下乱却不是真乱,形成了三国时鼎列的僵局。既然不符合《女娲补天》的‘天不兼覆’,何来‘不周’,代天讨伐?”
朱希真道:“只需你成为真正的金陵城主,行使你的权利,而不是当一个甩手掌柜即可!”
李巍心中依然对着朱希真有排斥,毕竟朱希真是一个七阶高手,他不得不防备,李巍摇头苦笑道:“萧婉儿心有所属,恐怕我没机会了。而且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朱希真道:“自古帝皇,谁不是三妻四妾。那萧婉儿心中有野心,想当回自己昔日的公主尊荣,只要你决心争夺天下,她必定对你**。”说着,朱希真笑着,略含深意的望了望李巍。
李巍眼神狠厉,恶狠狠道:“先生,我敬你,敬赵爷爷,而且赵爷爷将赵梅托付给了我。我怎能作此无情之人!”
朱希真随即哀叹了一声,拂袖掩面欲要流泪,凄然道:“而今天下大乱,百姓受苦。你竟然儿女情长,使得英雄气短,你如何对得住春秋大义,对得起天地至仁,对得起金陵所忠,对得起我等一番期望?”
李巍听此,心中大骇:“我的逃避性格使得我不愿意面对。就算我已经决定当金陵城主,可是我还是对金陵城不闻不问!我还是排斥功名利禄这些俗物。我逼着自己去承受,可是承认后却又选择了逃避。如此,我反而独自一人,未顾及道天下百姓,这等真当是不仁不义。可是,我又不愿辜负她们任何人。”
李巍心中苦涩,顾及太多,反而迷惑了。
朱希真见李巍又走入了那般自我折磨之中,喝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李巍惨然一笑,脸色变得苍白,捏紧了拳头,闭上了眼睛痛苦的狰狞了一下,咬牙道:“我会逼我去做的!”
朱希真笑道:“你该走出你的世界了。放心。萧婉儿有精神洁癖,再加上发杀觜和驴驹媚这两味上古媚药,她早已对你倾心。”
李巍是个男人,他“不忍辜负”,自然也不愿意别人背叛他,脱口道:“为什么?”
朱希真道:“这两味上古媚药早已失传,只有一些古书中有过记载。它们是萧婉儿从蔷薇妃那儿偷来给她母亲用的。不然你以为,萧绎为什么不宠皇后,只是觉得辜负徐昭佩,却迷恋蔷薇妃吗?”
李巍觉得可笑,他心里怀疑,于是责问道:“为什么我没有迷恋萧婉儿呢?”
朱希真笑道:“萧绎被称为‘古今第一病号皇帝’,而萧绎和蔷薇妃又多是精神恋爱。在这两种媚药的激发下,蔷薇妃的媚力自然转移成了萧绎的情毒。
而你那时昏迷不醒,又被郁金香的毒弄得更加昏睡,只想发泄,怎会有精神意识,岂会中毒!
萧婉儿从小就恨徐昭佩还有蔷薇妃,又虚荣没有脑子,修为有底,心中又想依附你。自然种了媚意产生的情毒!”
李巍心中暗觉不能对不起萧婉儿,毕竟萧婉儿让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对她负责。但又想赵向天遗言将赵梅托付给了自己,自己有辜负王筱蒙。不由得头又大了起来。
朱希真见李巍沉思,以为李巍愿意了,于是决定加一副猛药道:“萧婉儿现在的精神洁癖越来越厉害了,而且曹翰性子也不检点。更何况你的好兄弟张姬臣一家也被曹家暗害,一家都……都……”
“什么!”李巍猛然跳起,揪住了朱希真的衣领连忙问道:“他怎么了?”
“他死了!”朱希真回答道。
李巍颓然后退,心变得静静的,他又开始了一个人的思考:“他死了。”
李巍回忆着往日张姬臣与自己的真心实意,心中悲伤往心里咽。随即板着个脸,冷冷道:“这不关你的事!”
李巍从来不会轻易信任一个人,在他的爷爷辈的人面前他没有好隐瞒的;而他的同龄人及不是大一辈的人李巍从来不放在眼里,又何必要隐瞒什么呢?
而且,他也不屑于隐瞒。他这样就如同到达越我境界的高人,修为到了境界的高僧,不屑于去多学各种厉害地杀人法门的心态一般。
但他一信就全信,而张姬臣就是一个获得他真心的人。
朱希真是文人出身,自然知道李巍必定是要去报复的,心道:“他果然报复心极强,但他的报复行为恐怕如同他的性格一般,一击致命!我看中的真是他的谋略耐性。”
朱希真欣慰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李巍,你给年轻人的印象过于单纯,给我们的印象却是深藏不露。也许,萧婉儿看上你,就是因为你具有一鸣惊人的能力吧~”
李巍冷然冷笑,独自出了城主府。
忽然,东方华那老头子高呼道:“李巍,等下!”
李巍转过头清冷道:“什么事?”
东方话激动道:“药胤前辈教我将这个交给你。”说着,东方华对着啻李药胤又是一番崇敬。
李巍接过了一个锦盒,清冷的说了几声谢谢,来到了朱雀桥旁,看着古老的迷楼道:“四爷爷,你是要告诉孙儿什么呢?”
啻李宗族有一个规矩,十七必须离开,被认可可以回来时便派使者引回。当初啻李药胤叮嘱过李巍,李巍自然不会违背。想到这,李巍茫然:“第六远祖只有一个衣冠冢,其余五个远祖是否也是?难道我以后也是如此吗?”
李巍看了一眼手中的锦盒,打了开来。
“曲玉管?”李巍惊讶道。
锦盒中躺着一枝碧翠绿色儿的长笛,笛子旁有一白壁。
李巍接过白壁一看,霎时心神被引入了其中。一个飘渺之音传来:“夜儿,这便是你没见过却听见过的道家记录功法信息的玉符。”
李巍听出了这是字迹四爷爷的声音。
随即,李巍眼前出现了一行字,字迹阴阳分明,皆从黑色而出:玉笛长二尺三寸,六孔,吹之,则见车马山林,隐嶙相次;吹息,则不复见,铭曰:“昭华之管。”
忽然,这些字句变幻,融为了一个太极图。然后,不断吐出如同围棋一般的棋子,先白后黑,如同下棋一般全部固定以后,棋身一转,乍见笔迹:玉笛长二尺三寸,二十六孔,吹之,则见车马山林,隐嶙相次;吹息,则不复见,铭曰:“昭华之管。”
正当李巍疑惑之时,那飘渺的声音又传来:“夜儿,这两段话你小时候看过。你已经观想出了一把由十三弦变为七弦的琴,而这枝长笛是二十六孔,你知道该怎么办。
这些东西你都是读过的,但你没有见过。虽然知道,却不明白。但你有一天终会明白的。
你不必迷惑,这才是啻李一族的真正传承――觉醒记忆!”
说完,这声音便消失了。李巍的心神也收了回来。
“觉醒记忆?”李巍疑惑。李巍暗暗品味了一番四爷爷的话。
“这些东西你都是读过的,但你没有见过。虽然知道,却不明白。但你有一天终会明白的。”
李巍猛然惊醒道:“我学的知识不会用,他们是死的,或者说我未能理解他们。而当我见到它们的本质时,我自然福至心灵,认出他们!这难道就是觉醒记忆?”
李巍放下手中的玉符,把起长笛观察道:“此笛果真有二十六个孔。”
李巍观笛上有三个小字“灵龙邪”,心道:“如果是灵龙邪,那么此笛必有灵性。可是此笛与普通玉笛无甚两样?”
李巍想起了刚才的两段话,试着吹了起来,可是试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异象发生。
李巍想着右臂中的昭晰剑因为自己悟出昭晰之道而具有灵性,于是意识沉下上丹田之中道:“至音之道――含辞皆音!”
“咻!”
李巍手中的灵龙邪凭空消失,赫然出现在了李巍的上丹田之中。
可是,李巍见灵龙邪依旧无甚灵气,心道:“龙纹磐有魂无体,灵龙邪有体无魂,难道这也是补命吗?”
李巍猛然一惊:“我到现在都还迷茫,这就是补命却不愿意肯定!”想到这,李巍狠下心来道:“我必须相信自己了,不能在如此清醒还要不自信!”
李巍在心中肯定着自己的想法。
突然!
“铮~”
“呼!”
管琴相鸣相和!
李巍心中立刻高兴道:“这果然是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