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满心感激,正要叩谢大王厚恩,忽见一名黑衣人打马如飞,自临淄城中匆匆狂驰而来,跑到武威王面前,跳下马,跪倒叩头,惶声道:“大王,幽州公孙瓒兵马已动,起大军三万,直逼平原!”
封沙陡闻此言,心中微惊,皱起眉头,沉声道:“他们什么时候出兵的,现在已经到了哪里?为什么不早些前来禀报?”
那黑衣人重重叩头,颤声道:“启禀大王,公孙瓒起兵多日,兵马已达平原城下!是小的们料事不周,在幽州未曾多设密探,才让他们连夜进军,奇袭平原,小的该死!”
封沙沉声道:“罢了!以后要在北方多加强情报工作,不可再有这种事出现!”
那黑衣人眼中滴泪,叩头谢恩,拭泪退到一旁。
封沙转过头,远远望着西北平原方向,眼中颇有忧色,沉吟道:“平原只有宋宪带着一万兵驻守,未必便守得住。况且平原民心未附,此战结果堪虑。”
典韦侍立一旁,小心地道:“大王,那我们是不是出兵增援?只要我大军一到,敌军自然土崩瓦解。”
封沙摇头道:“来不及了。敌军已临平原城下,我大军前行,速度不会太快,待得到时,只怕敌军已经攻占了平原。况且粮草本已不足,哪里经得住战事?为今之计,只有以骑兵长途奔袭,或许还能赶在城破之前,抢到平原城布防,守住平原。”
他下了决断,沉声下令道:“你去叫上张辽、于禁等人,叫他们带上骑兵,随我一同出发,远路而去,救援平原!”
说罢,封沙一抖缰绳,狂野天星大步飞奔,直向临淄城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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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在北方的幽州,都亭侯公孙瓒立于政堂之上,面色阴晴不定,心中只牵挂着前方的战事。
长史关靖在一旁侍立,看到主公如此忧心,便上前宽解道:“主公不必担心,田楷将军武艺高强,又熟知战事,本是大将之才,有他领大军前去,定能一举攻克平原。”
公孙瓒摇头道:“田楷虽然能干,可是有点鲁莽。我怕他率军强攻城池,损伤太多。若强攻不下,那刘沙亲率大军去援救平原,田楷哪里敌得过他,我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军马,便要大伤元气了!”
关靖笑道:“主公多虑了。刘兖州本是平原旧主,在平原已经埋下了人手,这次他与主公相约攻打平原,有他的人帮忙,定能一攻而克。”
公孙瓒微微皱眉,沉声道:“这事也让我有些不安。玄德虽是我的兄弟,为人也甚好,只是这平原一地,本是他的旧日起家根本之地,若打下平原,究竟是该归谁管理才好?”
关靖微奇道:“刘兖州已经说过,若得了平原一地,愿交与主公管理。这不是说好了么,如何还能悔改?”
公孙瓒摇头道:“只是空口说说罢了。我在幽州,离平原还远,当中隔着个冀州。而平原归属青州,离兖州也近,到时只怕刘沙大军前来,我也只能让与玄德,与他共同守城。待得大战一起,那平原城,未必还在我手中了。”
他思量再三,心中忧虑。
忽然,一个士兵从政堂门外跑进来,拜倒在公孙瓒面前,恭敬地道:“禀主公,有信鸽带来书信,道是田将军已经兵临平原城下!”
公孙瓒精神一振,笑道:“玄德就是喜欢弄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艺,可是用来传达消息还真不错。”
他取过那个士兵手中的小纸条,打开来看,想了想,对关靖道:“你给我写一封书信,下令田楷一定要和孙乾合作,尽快攻下平原。平原城中,玄德已苦心经营多年,一定有很多的粮草财物。打下来以后,不管别的,先把那些财物给我运回幽州,待得刘沙率军去夺平原,能守则守,不能守,便趁早退出,只要能多赚些钱,又不伤损兵马,那就好了。”
关靖恭声答应,也取出一张小纸条,拿起毛笔,按照公孙瓒的吩咐,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写起蝇头小字来。
※※※
平原城下,北门之外,已经布满了兵营。无数的幽州士兵耀武扬威,站在城下指名骂阵,想要诱使平原城中守兵出城对敌。
宋宪顶盔披甲,站在城头上,紧皱眉头,望着下面骂战的敌兵,沉吟不语。
公孙瓒部下士兵只不过三万余人,本没有多少,自己城中也有一万精壮青州军兵,不比敌军少太多。按宋宪之意,应当率领数千精兵,杀出城去,给敌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不敢正眼觑平原城。
但武威王已经飞鸽传书,发下命令,叫他不可出战,只许严防死守,同时提防城中百姓闹事。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城池,等到自己率军来援。
宋宪不敢违拗主公之意,便回头面向部下军兵,大声下令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守住城池!在城中多设巡逻队,每夜在大街小巷巡逻,免得有乱贼在城中作乱,跟城外贼兵联合起来,威胁到我城池的安全。”
部下军兵大声应诺,都抖擞精神,牢牢守住城墙,小心地不予敌人以可乘之机。
与此同时,在平原城中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里,早在几日前改头换面混入城中的孙乾已经除去了脸上伪装,躲在一间密室之中,面对着几名同党,面色凝重,沉声道:“成事就在今日!只待天色黑下来,我们便召集部下,准备停当,待到深夜,便杀出去,斩了宋宪,夺回平原!”
在他对面,是几个健壮的男子,看上去却是朴朴实实,身上都穿着庄户人家的衣裳,与街上的普通人没有什么大的分别。只有身上那冒出来的森寒杀气出卖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杀机隐现,隐隐带着兴奋之情,狠狠点头,粗大的手掌都已握紧了腰间佩刀的刀柄。
这些人,便是刘备暗伏在平原城中的隐藏势力。在他们的部下,都有大批死士,埋伏在平原城中,平日里看上去与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一旦有命令下来,每个人都可以化为精勇的战士,自暗中窜出,击杀敌人。
这支暗藏的部队由刘备一手训练出来,都对刘备忠心耿耿。而他们的首领,便是孙乾。上次管亥守城之时,孙乾不在,他们没有命令,没有出动。而这几个人也都明白,若无使君率大军回来救援,他们这几千几百人便是出去帮忙守城,也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倒不如依然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还有望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夺回平原城,让它重回主公麾下。
其中一个健壮男子,脸上微有犹疑之色,沉声道:“孙先生,这次来的是公孙瓒的人马,若我们帮他打下了城池,这城是算他的,还是算主公的?”
孙乾微一迟疑,答道:“公孙瓒本是主公的同窗好友,现在又与主公同盟,共抗国贼,就算让他暂居此地,也没有什么。前日里主公已经和刘沙订下约定,兖州青州,互不攻击。若我军公然占了平原,便是背约。虽然与那等残暴国贼没什么好守约的,主公仁德之名,却不可让我们给玷污了。何况我们夺下平原之后,那刘沙必然率大军前来攻打,主公迫于约定,不能直接派兵援助,有田楷率大军在前面抵挡,我们暗中协助,总会好得多。”
众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都点头称是,没有什么异议。
这一日,幽州兵在城下喊骂了大半天,直到天色黑下来,才回营去歇息。却是雷声大雨点小,竟然没有派人来攻城。
城中士兵,见敌军回营休息,都松了一口气,也大都回去吃饭睡觉,只留下一些部队,轮流上城守卫。
那宋宪却一直担心城中百姓造反,派出大批巡逻队,在城中街道上四处巡视,以防不测。
到了半夜,巡逻队见没有什么异样,也都渐渐松懈下来。他们白天紧张了一天,到了晚上,还要巡逻,都有些疲惫,虽是持着刀枪在街上巡逻,一个个却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陡然间,在街道的暗处窜出数百名蒙面人,各举刀枪,也不多说,冲上出便围住他们一阵狠杀。兵刃撞击声、惨叫声霎时撕破了宁静的黑夜,响彻四方,在这寂静夜中显得甚是刺耳。
巡逻队陡遭攻击,立即按照训练中习惯做的那样,围成一个圆阵,团团对外,大声呼喝,举刀枪与敌人厮杀在一起。更有士兵居于阵中,用力吹起队伍上配给的哨子,刺耳的哨声远远传了开去,一直传到城中青州军的军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