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目录:一只蛊的爱情故事| 作者:嘉乐| 类别:玄幻魔法

    三月的天气,说暖不暖,日头到了黄昏也落得极快。待我转回未央殿时,一抹残红的夕阳正落在大殿门口,四周萧杀无人,只有阵阵冷风刮过,卷起地上几处尘埃,仿佛落了行迹的魍魉。

    我举步踏进正殿,只见里面供着座凸眼鼓腹的神像,衣服和供桌上皆积满灰尘,想必就是那不得人心的火神。再看两旁都是密密匝匝的各家灵牌,下面的香坛却余烟袅绕,果然奕王说的不错,烧香的赶走和尚,此处已赫然成了个鬼庙。

    有灵位就有将军罐,凡人的习俗本是入土为安,可有时候客死他乡,容不得选择,便只得草草火化,装在那将军罐中,好一些的可以托人带回家乡,差一点的就只能孤魂野鬼流落他乡了。

    正殿中放着不止一个将军罐,全都锃明瓦亮,霸气十足,想必不缺人供奉,时间久了,竟隐隐透出股邪气,其中尤以一个尺把高的黑色龙纹罐为胜。

    不知怎地,我竟看它有些眼熟。

    穿过正殿,便是庙祝待的后院,这未央殿名头唬人,其实倒也简单,并没有几进几出的规模,正省了我找人的时间。

    后院同样冷冷清清,一个香客也没,估计都因那三月三的忌讳,所以早早的回城去了。我顺着方向找了一圈,终于在右侧客堂寻到了奕王,不知是否等得太久的缘故,他竟坐在椅子上支着脑袋盹着了。

    很少看到奕王如此懈怠的一面,平常时分即便是在床上,他也颇为守度,浪过之后总不忘拾掇整齐,然后睡的正经笔挺,恨不能直接穿上朝服,真是扫兴之极。

    我有意放轻手脚,悄悄的摸进客堂,想要吓他一吓。殊不料,走得极近他也没醒,依旧是一副睡意正酣的样子。

    这鸟人平时张牙舞爪,睡着了倒像换了个人似地。眉目清隽,脸庞秀美,嘴角还带着丝笑意,根本就还是个温润的少年模样。我一时心动,不由得轻轻凑过脸去,吻上他的双唇。

    初初只是惊鸿一掠,奕王未作反应。我见他还在梦中,索性大了胆子,用舌尖沿着他唇部的轮廓细细勾画,然后长驱直入,想要亲个彻底。

    吻着吻着,我就发现事情不对,没道理这样放肆,他还不醒。非但不醒,整个人还软绵绵的倒在我怀中。

    出了甚么事?

    我忙伸手搭住奕王的脉门,心跳如常并无特殊。再以额头抵着他的灵台,坏了,果然出事!

    不知怎的,奕王的三魂七魄竟都全部不见,只余一具空空的躯壳在我怀中。这凡人若是失去魂魄,一时找不回来,当在七日之后身体腐坏,然后他就真的死了!

    奕王若是死了,那我......

    糟糕糟糕,真是糟天下之大糕。这鸟人好端端的在客堂等候,怎麽会就失去魂魄了呢?一定是有古怪!

    我抱着奕王在室内转了一圈,却并未发现甚么摄神的法器,只在墙角看到一盘熏香,捻起香灰闻了闻,又闻不出甚么门道来。

    正在神思无主之时,屋外忽然传来敲钟声。是了,这未央殿中必有庙祝,适才我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竟无人问询就已是古怪。暮钟敲响,也没人来招呼奕王就更加可疑。

    想到此处,我便抱着奕王奔出房门。果然,在钟声余绕中,看见一个灰色的人影,正向钟楼的背后的小径躲藏。

    “站住!”我大喝一声,腾空跃起跳到灰衣人背后,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此时我也顾不得隐藏身手了,魂都丢了还顾忌个屁啊。

    “不干我事.....不干我事......”灰衣人抖抖索索道:“大仙....饶命啊.....”

    “不干你事?我甚么都没问,你就知道不干你事了!”我领起灰衣人就地转了圈,让他面对我:“说,奕王怎麽会丢了魂魄!”

    “不是我....不是我!”灰衣人白这张脸,忙不得的摇头摆手。

    “不是你,你也一定知根知底。”我加重手劲,将他脖子勒紧:“你叫我大仙,看样子知道得还不少。快说片刻,还能少吃点零碎苦头。”

    “真...真不是我....”灰衣人哆嗦道:“我只奉命来....来撞钟,这钟楼后....后面施了....障眼法,大仙你....你一眼看穿,当....当然是大仙。”

    “奉命?奉谁的命?撞钟又是为何?”

    “三月三....阴阳界,钟....钟敲三下,就....破了界。”灰衣人只答了其中一个问题。

    “破了阴阳界?你是说奕王的魂魄去了阴间?”我心头一凉,生魂离体,还到了阴间,这可如何去寻?

    “不知道!我...不知道,兴....兴许....王爷也....没去那儿.....到处逛逛.....就回来了。”灰衣人开始胡言乱语。

    “回你个头!”我怒极,放下灰衣人就给了他一个嘴巴。这一掌着实用了点力气,灰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歪着脖子就咽了气。

    完了,唯一的活口就这样死了,这下该找谁去问清楚究竟?

    我抱着奕王的身体,呆怔怔站在原地,心中百般起伏,思索着到底是谁下的毒手。奕王他想做皇帝,也指使着我吃了几个人,所以必有宿敌。

    他说过燕妃在宫中极是嚣张,唆使着皇帝要废太子,然后立诚王为嗣;他说过晏耘之是燕妃胞弟,叫我多加小心;他还说过国师很不一般,必定看出我的端倪.....

    还有....似乎还有其他些别的,可这一时间纷繁复杂,我竟乱了头绪。

    燕妃、诚王、晏耘之、国师,这些人的身影好像走马灯似的在我脑海一一浮现,此起彼伏,到底该找哪个去算账!

    凄风冷夜,荒野孤寺,奕王的魂魄又不知去了哪里,少了他这份依靠,我竟生出几分惶然无依的感觉。

    到底该向何处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