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神医、鬼交、锁

目录:三国咒之江湖有贼| 作者:武箭| 类别:都市言情

    半年后

    一队显然不是商旅的外乡人,已然从长安向西,快马加鞭地沿着地图上的古丝绸之路,划出了一条遥远而低落的抛物线。

    在这条线上,时而是他们在敦煌夕照下的扬鞭背影;时而是他们在楼兰古国的繁华街道上牵马走过的沧桑感怀;时而是一片风沙呼啸中陷下,又掩掉的驼队蹄印;时而又是连绵起伏的褚红山峦,与碧青无边的草原……

    当这一行五人终于被“抛”到龟兹国境内的英阿依玛克阔纳协海尔古城前时,无论男女,皆己疲倦不堪、饥渴难奈,连马儿,都累的东倒西歪,脚下晃悠悠地正在失去支撑。

    这是一座建筑在黄土台上,南北长90米,东西宽约50米,门向西开的古老边城。

    看一眼那些穿梭的城门内外,呜里哇啦说话跟吵架似的双眼皮高鼻梁的龟兹人,和那些驮着葡萄、胡椒、丝绸、香料等等货物的商队,殷子枫缓缓勒停了马,先自怀中取出一副画在帛布上的地图,再用手指专注了一下那图上的几处标识:在这座英阿依玛克阔纳协海尔古城的中间,筑有一道土墙,将城分成了“子母”两部分,大的那部分是当地人的生活区,而小的那块,则是它做为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孔道而专设的货品交易集市区,在这集市区的后半部,便是两座可供过往商人休息的驿站。

    “我们到了。”抬起头,殷子枫很确定地收起了手里的地图:“今晚就宿在这里,休整两天,然后,就可以进天山了。”

    “我的大慈大悲的神啊……请允许我膜拜一下您这句伟大的话……”风尘仆仆灰头灰脸的小凉一下子从马上无力地滑了下来,无比感动地望着他,看上去,很想扑上去抱住对方扑嗒扑嗒掉眼泪了,不过可惜,小屁孩似乎累得连掉眼泪的力气也没有了,一屁股坐倒在地,像个被拆破的脏布娃娃。

    马上的殷咛也不觉跟着闭了闭眼,可以休息两天……

    天哪,真是有种在世为人的幸福感……

    怎么办,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不不不,还是先睡觉吧……

    我可爱的房子……枕头……被子………我来了……我来抱你们了……

    这么想着想着,便恍惚真的有了枕头,有了被子,竟令她在日夜兼程的最后一根弦的同时,深深地沉浸在了幸福感中,渐渐地迷糊起来,不知怎么身子一软,就低了头,渐渐地撑不住身子,从马上缓缓地栽了下去,然而刚刚栽到半路,便突然被一个怀抱接住,搂到……

    好温暖啊,这么柔软宽阔的胸口,是谁的呢?是爸爸,还是妈妈?

    我是有妈妈的,对吧?哥哥,我们是有妈妈的吧………死人脸,别以为就你有妈妈……混蛋……你这九毛九……为什么结婚会没有床啊……我要床啊……篮球那么大的床………不是,是篮球场那么大的床……

    一边念叨叨,一边婴儿一样地被搂在怀,想睁眼,却累得怎么也睁不开,只好用尽最后的知觉,向那怀抱,索求保护地一个歪头靠去……

    入夜后,古城的集市区,便成了龟兹人围火烤羊的歌舞场。

    有旋转的衣袂,和节奏欢快的音乐。

    却没有人发现,一条粗如巨蟒的锈红色、节状粗短的诡异“铁链”,此时正无声地盘转游动着身躯,围着城,无比诡异地游走探寻着什么,半晌,方似确定了目标的方向,活物般猛地一头扎进了城外的黄土台,向着城内的土下,缓缓没入……

    虽然同处集市区,夜色笼罩中的驿站,在那龟兹歌舞热闹的映衬下,反而更显清冷,没有白日的温度,也没有人声的喧哗。

    看看榻席上,还在昏睡的殷咛,破伸手,为她盖上了薄薄的布单,再低头吹熄灯,转身步出屋外。

    看看夜空上的远月,疲惫,终于如野草一般,自他渐渐放松的神经丛中,钻出了缝隙,再迅速弥漫,忍无可忍地向着他的眼帘席卷而来。

    于是,将头乏力地一个后仰,独自靠坐在了那屋的门前,刚闭上眼,却听得一阵衣袂微风,有脚步,拽着人影,立在了龟兹国,那寂寞遥远的月光下。

    “你准备在这儿,守坐一夜?”月下的男人,挺拔修长,负手的姿势,依旧恬淡洒脱,几千里的跋涉,似乎没有夺走他一丝的沉着与从容。

    “是。”门口的男人闭目,疲惫而淡泊。

    “你觉得自己,能这样守她一辈子吗?”月下的身影沉吟了一下,再侧头,静问。

    “不能。”冷淡的声音,果决而简洁。

    那条入土的“铁链”,仍自机器锁链般地在地下,一路钻土游行,无声无息……

    “这么说你对紫婴珠已势在必得,打定主意,要牺牲她了?”月下的人,问得垂眸敛目,优雅温润。

    “你,这么认为?”破翘了一下嘴角,上面挂着他习惯的凉薄。

    那粗大可怖的神秘“链条”,就在破这一问之中,似有所闻地停顿了一下,接着调整了一下方向,无声地寻声,钻去。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破闻言忽地一笑,靠着门,仰头,看天:“所以,你才不急,你在等,等着我如何进退两难,如何为了救母,而不得不与你们抢夺那颗紫婴珠。事实上,你很希望我能抛弃小千的性命,从而与你们转瞬为敌,势不两立的吧?”

    那诡魅而奇丑的粗大“铁链”,来到了破的脚下,隔着土层,倾听般地昂首一顿。

    “对,我希望你能抛弃她,让她明白,在这个世上最爱她,最珍惜她的人是谁。可同时,我还希望自己有足够好的运气,能够从你的手里抢到紫婴珠,给她服下。要知道,这半年来日夜兼程的疲惫状态,已经让她的心脉越来越不稳了,那个要命的病一旦发作,神仙也救不了她。”

    “呵呵,想法不错,可是殷大公子,你怎么就忘了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呢?”破看着天上的月光,嘴角边,微笑冷冷:“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我们不同,我的愿望都只为她,而你,还有自己的母亲。她是一把双刃剑,是你的信念,也是你的弱点。这么多年,救她出来,始终是支撑着你活下去的惟一动力。如果为了一个女人而在最后一刻放弃了,你确定自己,能够承受来自良心的谴责?”殷子枫眼风一侧,淡然瞥视:“所以如今,摆在你面前的选择,就是没有选择。”

    “是吗?”破一笑,看天。

    夜空中,吹过一片幽远的寂寂。

    土层里的“铁链”以为这两个男人的对话,没有了下文,不觉在地底下扭了扭身子,正待越过房门,向屋里钻去,却又倏然一个顿停,却是因为,破的一句淡淡反问:““说说看,在汉未三国的历史中,谁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英雄?”

    “曹操?”

    “他?不过是一个需要靠佯装做梦,杀掉身边侍女来寻求安全感,将自己的女儿当作筹码,不断嫁给“政治”,从中谋取利益的男人,也配?”

    “孙权?”

    “为了自己的野心,宁可牺牲自己的妹妹,将她嫁给一个老得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最后却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笑谈,这种人,也算?”

    “刘备?”

    “那更是一个打了败仗,为逃命连老婆孩子都推下不顾的小人。”破,闭目,摇了摇头。

    “那你说,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没有。”

    “没有?”殷子枫的双眸,不觉向他瞥去了一个饶有兴趣的沉吟。

    “古往今来,所谓的英雄们都在渴望疆土和女人,可当乱世来临,当他们准备为夺取疆土而出生入死、浴血江湖的时候,却往往会以牺牲无辜女人,作为成就英雄的前提。一个靠踩着女人身体来成就自己的男人,无论身居何位,在我眼里,都称不上是真正的英雄,”破的声音,清冷的如同月下流水:“真的英雄,即便是身陷困境,也应该有靠着自己,兼得疆土与女人的能力与决心。即使玉碎,也决不妥协。”

    殷子枫闻声,沉吟良久,于无语中,渐起肃然,看着面前这个总在冰冷中缄默着自己的男人,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能够对一个人,产生足够多的敬意。

    “至于我,我不是英雄,也不想做什么英雄,我只是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靠着自己,去保护每一个我爱的人。而不是无能为力地用牺牲其中一个,去成全另一个。如果我用抛弃,来成全孝心,那么这份孝心里,很难说还有什么能够令我引以为豪的东西,因为成全它的不是我的能力,而是我的女人为了爱,所做出的牺牲。这样的成全,对我而言,无论是做为男人,还是做为儿子,都是一份不可原谅的耻辱。”破,说的缓缓,上半身,始终一动不动地靠在房门口,身影在月光的影映下,静如止水。

    “就是说,你要兼得?”

    “对,我要兼得。只要小千的心脏能坚持到最后,坚持到紫婴珠的出现,我一定会用珠子来换取她的重生。之后,我会和她一起回去,面对问题,解决问题,哪怕最后,要用我的命去换取妈妈的自由,那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