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天之域、雪之灾

目录:三国咒之江湖有贼| 作者:武箭| 类别:都市言情

    最后看一眼天山南麓山前,那座坐落在冲积台上的英阿依玛克阔纳协海尔古城,殷子枫将地图往怀里一揣,同时拨转马头,在马背上抬鞭,指向北方:“你们看,那就是海拔7000多米的天山第一峰托木尔峰,破,在澹台吹柳的记忆中,长有寄魂莲的那座冰川,是不是就在它的南麓中段?”

    “对。”跃上马背的破,目光冰冷地远眺着那山顶上时隐时现的皑皑雪白,似在回忆着什么,因而并没留意到紧趴在殷咛肩头上的那只大鹦鹉,正在用着怎样隐晦深沉的目光,向自己望来暗寂的一眼。

    “我们走!!”得到确切答复的殷子枫立刻一个扬鞭打马,身形顿时随着飞扬的马蹄疾闪射出,众人相视一眼,随即纵马跟上,同时,望着前方那连绵积雪的天山山脉,都不禁自心底,发出了一声暗暗感慨:真不容易啊,穿越到现在,都快整整一年了,刀尖上舔血地熬了这么久,任务,总算就要进入尾声。

    离回去,应该不远了吧。

    殷容莫名地,倏然想起了她寄养在朋友家的那只小狗妞妞,不知道自己如今回去,它是否还会认得自己。而小凉则在脑海中忽忽闪过魔兽世界里认识的那些玩家“兄弟”,他们如今应该都练到满级了吧?自己那可怜的号啊,至今还停留在一年前的水平上,大哥哥们,不是我不努力,实在是这边的条件惨不忍睹,别说鼠标,连老鼠都不见一只啊……

    他一边想,一边坐在二叔怀里,因一路飞驰的马背而被颠动得头晕闭目,也不知随马行了多远,耳边忽听得有羊群一阵阵地咩咩叫起,小家伙这才好奇地睁开了眼来,目光,顿时被一片大自然的奇景包裹,怔望了几秒,才发出一声惊叹:“哇,这里……真是漂亮啊!!”

    只见众人此时正骑马驰骋在一片平坦茂盛的草原牧场上,周围是三面环绕的山脉和一条跳跃奔腾的大河,奇异的褚红色山峦,映衬着高远处,那一望无际的蓝玉般透明的天空,和邻近处,那些深绿中点染着金黄的树木,青青牧草上游走的羊群以及在它们蹄下四处缤纷的点点野花……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使这片辽阔的西域风景,在大自然的清新中铺张着一片万花筒般的斑斓,美不胜收。

    “哇咔咔,快看,主人!!那里有房子,有房子,哇咔咔,找点水喝吧,休息一会儿,休息一会儿!!”风尘仆仆、口干舌燥的公公鸟一边嚷,一边从殷咛的肩上飞起,展开雪白的大翅膀,不由分说地冲着远处山脚下,一间用胡杨木搭建起来的旧房急活活飞将过去。

    “喂!!”殷咛正要喝斥这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小玩意,不料一旁的殷子枫却点头应道:“也好,赶了一天的路,再过一会儿天也就该黑了,进山前,不如就在这里过夜,做最后一次修整。”

    于是,独自坐在自家房门前劈柴的老牧民艾尔克大叔,便在自己码好柴堆,擦汗抬头的下一秒,看到了几个刚从马上飞身跃下的外乡人。

    “!@#$%(*&^*&^%$#。”外乡人中有一个正笑眯眯地冲着他,说了句什么,可惜他听不懂,但透过手指间的阳光,他却能清楚地看到那双正向自己凑过来的清澈莹闪的眼,眼睛的主人,是一个还略透着柔软稚气的少女,笑起来的模样,很好看,很乖巧。

    于是,艾尔克大叔也情不自禁地冲着她笑了,粗糙的脸上,笑纹很沟壑、很黝黑、很憨厚,很是开怀……

    入夜的山脚下,风大,且冷。

    蜜蜂侠挺着它肚鼓囊囊的花肚子,坐在水晶盒上,一边得意洋洋地翘抖着后肢,对小凉眼里望向自己的那份崇拜故作无视,一边漫不经心地为牧民艾尔克大叔和殷子枫做着翻译。原来,澹台夜为采天山雪莲,也曾带蜜蜂侠来过这西域边陲,这蜜蜂虽然吃是能吃了些,不过它对语言学习的确很有天赋,很早之前就能用龟兹语跟当地的牧民侃大山了。

    通过它的翻译,围坐在火炭土炉旁的众人不但从艾尔克大叔那里得到了香喷喷的烤羊肉,还一人喝了大碗的马奶,身上的寒意顿消。于是,困意又一次向着眼帘席卷而来,殷咛将身一歪,枕着破的腿,暖呼呼地蹭了蹭脸,再倦身,闭上了眼。

    没有睡着的耳边,是艾尔克大叔还在兴奋絮叨的声音。

    原来,他与妻子本属于一个游牧民族部落,他们随草木迁徙,来到了这里,待要离开时,妻子却突然得了重病,为此,一家人不得不脱离了部落,在这里暂居下来,数月后,女人还是没挺下来,扔下他和三个孩子,撒手人寰了。为了不使妻子的坟冢荒芜寂寞,他干脆就在这里养育着儿女们,常居下来。如今女儿已经出嫁,而长大成人的两个儿子萨比尔和巴图尔则不愿放牧,因此常年穿梭在这天山南北麓的峰峦之间,为龟兹宫城里的贵族老爷们采摘各种名贵的草木药材,狩猎藏羚雪豹,一家人的日子虽然清贫,但也算满足滋润。

    当他得知众人此行是正是要去往天山北麓,更是兴奋不已,连忙拜托众人,若是在山上遇到自己那两个儿子,就帮他带句话,让儿子们不要再贪恋狩猎,快点回家,小心大雪封山等等云云。殷子枫听了,自然微笑着点头答应。而殷咛,则听着听着就接上了自己的美梦,渐渐稀薄了大叔那叽哩瓜拉的声音,沉睡过去。

    不久,旁边的众人也一个个撑不住地疲惫睡倒,只有殷子枫还在好脾气地陪着那大叔聊天,直到那蜜蜂侠也架不住跳回到了水晶盒内装死,滔滔不绝的艾尔克大叔才不得憨憨一笑,闭了嘴,同时找出一张羊皮毯,递给殷子枫,用手比划着,示意他晚上冷,最好盖上这个。

    殷子枫点了点头,接过手,却又忍不住回眸,看向了正在熟睡的殷咛,借着炭火闪闪的微光,依稀可以看到她娇俏温顺的容颜。于是轻轻地走过去,将手里的皮毯轻轻盖在她的身上,再四边仔细地掖了掖,顺便将她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悄悄拾起,正准备放进暖和的皮毯,却又禁不住手里那一根根柔软的诱惑,突然有种想要放到唇上,低低吻住的隐约冲动,哪知,就在他怔握犹豫中,殷咛却似在梦里梦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翘起一丝满足的笑,同时猫一样地咂了咂嘴,翻身,枕着破的腿,舒适地蹭蹭,抱住,如同抱着只长条软枕。

    殷子枫被她脱离而去的手,不得不空落落地垂了下来,腮,暗暗地咬了一下,看一眼那个依恋在别人怀里的女人,终于还是隐忍地低下了眼帘,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破冷冷的目光,透过佯睡的眼缝,瞥了瞥一脸疲惫,侧身睡去的殷子枫,又转眸望了望旁边正闭目佯睡的殷容,只见她的呼吸分明有些不稳的起伏,手,不知何时,己暗颤着紧紧攥成了一拳,且手心里似乎攥着什么尖锐,竟有一丝血,抖抖地从她指掌之间缓流下来。

    “也许,让她拿着那张蜮日面具,并不是个好主意。”破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不安的一念,这份不安,令他忍不住低头,下意识地将枕在自己腿上的那团温暖往怀里拉了拉。

    缩在羊皮毯中的殷咛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什么,费力地睁了睁自己眼,朦胧中,覆盖在高处的,是破凝视下来的那双幽深黑眸。

    好吧,死人脸,我承认自己的确是婀娜多姿倾国倾城美不胜收,不过,你这色狼也不必看我看到失眠吧……

    她一边自恋地闪过此念,一边又禁不住沉沉睡意,眼缝,一下下地渐渐耷细,最后,终于还是软软地闭上,像只懒洋洋没有任何警觉的小兽,窝在男人的身上,再陷美梦……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起,众人便告别了艾尔克大叔,牵着马,开始徒步向深山进发。山路上,因有多处的山体滑坡,因而极其行走,最后,众人不得不弃了马匹,背上各自行装,又走了整整6个多小时,才到达一处谷口。那山谷中因有前几日暴雨洪水冲过,乱石沟内已经无路可走,众人只得脚点乱石,进入了一片云杉林,再艰难地寻路而行。一直走到天黑入夜,耳听得山林中有野兽出没的簌簌声,众人决定推亮手电筒,连夜赶路,这一赶又是10个多小时,待到天亮,阳光自一片清晨薄雾中渐透而出时,一座巍峨的山峰已伫立眼前,但见一片林海莽莽,映衬着皑皑雪山,分外秀丽。

    众人远眺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继续前行,却听得身后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草木与脚步声,殷咛连忙一把拉过小凉,正想与众人一起闪避起来,哪知已自不及,但见得身后林中倏然健步如飞地冒出了三条人影。

    殷咛细一打量,只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两个壮汉,一色的面孔黝黑,肌肉发达,看衣着模样,可以肯定是当地人,但他们其中一人的背上,却无比奇怪地背着一个常见于巴蜀之地的大竹篓,更奇异的是那竹篓中似装着什么重物,沉甸甸地随着壮汉的脚步,一路咯吱咯吱地颠动扭响。众人不禁相视一眼,向两边让开了路,然而,走在最后的那个人,却自抬头间,露出了一张憔悴而熟悉的脸。

    万俟伤!!!

    这突如其来的狭路相逢,令殷咛的目光顿闪惊疑,虽明知他巫力大减,可还是不由地紧张,暗暗握住了腰间的匕首,毕竟,是他们破坏了百障窟里的障目眼,以至害他如此。

    但看此时的万俟伤,竟似野人一般,清瘦着无肉的脸颊,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疲惫熬夜的眼,胡须乱渣,衣着破烂而邋遢,哪里还有一界之主的半点风采?更令众人暗暗诧异的是,这个昔日不可一世的蜮界界主,似乎完全不认得了他们,那双曾经藐视天下的狼眼,只顾紧紧地盯着前方壮汉背上的那只竹篓,仿佛那里面放着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是……怎么回事?

    殷咛眨了眨眼,突然恍悟般想起了起来,貌似黄月茵曾经说过,因为落花风,也就是叶天镶身受重伤,命不保昔,万俟伤发誓要将他带往冰川之巅,在他咽气之前,将魂魄放入寄魂莲中,保其不灭……

    那么……是了,那竹篓中八成便是全身骨碎,早成废人的叶天镶。

    殷咛瞅着前面那壮汉的背篓暗暗思忖,心说这万俟伤还真不是盖的,真不晓得他是用了什么,居然能把叶天镶那条近乎已死的命吊了半年之久,还一路背到了西域,真是个痴情种子,只可惜人家根本就不鸟他,白白为了个情字,弄丢了自己的蜮界江山。

    她这边正自想着,却见那竹篓上盖着的毡布突然被掀,同时,从里面猛然扑爬出了一个人影,万俟伤见状不禁大吃一惊,飞身上前却已自拦之不及,但见叶天镶己然软塌着身体,从篓内挣落而出,滚摔在地,顿时将头面部磕出一片血来,然而,他却丝毫不理疾步上来,抱住自己的万俟伤,而是红着眼睛望向破,沙哑着嗓子呵呵狂笑叫道:“看看这是谁啊,原来是破!!你这只没人要的狗,怎么,追我追到了这儿,好极好极,我就在这儿,小子有种就来杀我啊!!杀我!!来啊来啊来啊!!!”

    破的身形不禁为之一定,清冷的目光射在叶天镶憔悴不堪的青灰色的脸上,却自良久无语。

    “镶!!不要这样,别闹了。”万俟伤一把抱起叶天镶,痴而紧张的目光,紧紧地凝在怀中,那张正在抽离着生命却依旧绝美的脸上:“听话,我们就快到了,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只要找到寄魂莲,我们的魂魄,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千年不灭……好不好?我们永远就呆在这天山之巅,不问世事,相伴永远……”

    “杀了我啊!!你这懦夫!!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这只让我玩烂过的狗!!忘记在山洞里,我是怎么玩你的吗?忘记我是怎么用冰块撕了你的皮,让你身中求欢蛭的情毒,还差点上了你吗?呵呵呵呵,胆小鬼,居然不敢杀我?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啊,”叶天镶根本不看万俟伤,只无骨人似地软瘫在他的怀里,眼盯着破,阴阴地笑,声音沙哑的一塌糊涂:“真可惜了,这么英俊的面皮,这么好的身材,公子我当初怎么就放过手了呢?真想把再你当狗似地压一次,那味道,想必一定是妙不可言的吧?呵呵呵呵……”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殷咛一想起山洞中的那次,就满肚子冒火,哪知叶天镶还越说越来劲了,不觉怒从心起,正要上前,却被破一把抓住,轻轻地摇了下头。

    “镶,别折腾了,你看,我们就快到了,听话,呆在里面不要再捣乱了啊…”万俟伤温柔而心痛地将叶天镶放回竹篓,也不顾他红着眼疯也似地挣扎,和一声声对破歇斯底里的讥讽谩骂,重又盖上毡布,命那当地的壮汉背着竹篓继续前行。

    “这男人,还真是惨,根本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成啊。”殷容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忽然摇了摇头,低语。

    “他们也是去找寄魂莲的吗?既然他们有当地人做向导,那我们不如就远远跟着吧,也免得迷路。”小凉可不懂什么求生求死,他只顾眨着眼睛,在那里歪头打着自家的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