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目录:昧错(高干)|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苏伲扯了扯凌烟的手,凌烟转过头疑问的望着她,苏伲心疼的指了指凌烟的手:“烟姐,你的手又流血了。”

    凌烟刚才打架正是兴头上没注意到疼,这被苏伲一说才发现刚刚用力过猛这血又冒了出来,疼的“啊”的一声就喊了出来,保安见这大堂内的造事场景非但没有询问具体情形,听到凌烟的叫声反倒是快速走过来慰问。

    凌烟有些诧异,但之后迅速反应过来,见旁边苏伲还是一片茫然,叹气的向保安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

    “带我再去包扎吧?不然我这手可真就废了。”她问呆站着的苏伲,又拍了拍苏伲那显露着小傻样的脑袋。

    苏伲忙点头说好,两人便未再理会温泉馆大堂的混乱与旁观者的稀奇眼神,携手去取车准备再包扎一下。

    若说“世事无常”这四个字是世间真理,那么此时,这四个字放在这位刚刚被凌烟打了的女人身上,怕是最适合不过了。

    前一刻挽在多金男的臂弯之中,高傲的对视多金男的未婚妻,语出狂言的藐视多金男的未婚妻,几分钟过去就变成了此时的衣衫褶皱,头发散落,眼露水滴的狼狈之人。

    她眼看着保安对凌烟表现出来的关心,眼看着凌烟和苏伲的携手离开,也眼看着围观者唏嘘着离去,却一直未等到刚刚离开的陆彦。

    一个小时前刚接到陆彦的电话时自己开心的不得了,为了他她放了别人的鸽子,去专卖店买了最漂亮的裙子,画了最美的淡妆,可是这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这个人的利用对象而已。

    此时此地,什么都未剩下,只剩下一阵失望与恨意。

    C市夜晚的亮化做的比别的城市都要美,政府也是用大量的资金甩出的这样美的夜晚。此时,外面已经一片繁华,开始了一片璀璨的夜生活。

    凌烟将右手搭在车窗上,好似不想看到这样的光景,闭上了眼睛。

    好像今天的自己又冲动了一次,再次着了陆彦的道,她看到保安那些根本没准备具体管这档子事儿的样子,就知道这些都是陆彦设计好了的,自己居然真就没有沉住气走入了他的设计。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来欧亨利的著作《最后的常春藤叶》,她清楚的记得年轻女画家执着的等着最后的一片藤叶的悄然落下,女画家说“等到最后一片藤叶的落下,我的生命也将随落叶而去”。

    无辜的让她想起这句话,心里有股酸涩作用,好似直至眼底,闭上眼睛,才让那泪水没有汩汩流出。她不知道谁是那个拯救了年轻女画家的老画家,也不知道谁是那个年轻的女画家。

    “别带我去诊所了,直接送我回家吧,然后让向榕来接你,晚上你自己一个人开车我不放心。”凌烟闭着眼睛说。

    苏伲开的车一打晃又转了回来,摇头:“不行,你回家了自己怎么能包扎好呢,还是我去你家帮你弄完我再走吧。”

    “这么担心我?”凌烟笑着睁开了眼睛。

    “我才不担心你。”苏伲嘴硬,又崇拜着说:“林峰说你在法国的时候经常出去混,刚刚看你这打人的架势真是身手不凡啊,这都是练出来的啊?”

    这林峰指不定都和苏伲说什么了,凌烟也没想解释,想起刚才的事,欲伸手拍一下苏伲,但左手已经委实够惨不忍睹了,便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语气不善:“你说你是不是傻,那女人都这么说你了你都没反应,再说我跟那儿打她的时候,你凑什么热闹,不知道受伤的大多都是看热闹又想往前凑合的人吗!”

    苏伲尴尬的笑了笑,知道凌烟对她的保护欲一直都很强的,没敢答话也没敢径直开向凌烟楼下的诊所,只好打着转向灯拐进了凌烟的小区。

    在楼下停车,苏伲起身便想和凌烟一起下车,凌烟眼睛一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抱臂看她,意思说看你听不听话,不是告诉你让你打电话回去的吗。

    结果果然苏伲听话的很,在凌烟的注视下乖乖的拿出了手机,给向榕打电话说了地址让他来接她,挂了电话又乖乖的和凌烟一起等。

    “一会你把车放这,坐向榕的车走,明天我开你的车去陆彦公司,你再去取车。”

    苏伲唯有答应,她知道凌烟去了陆彦那里上班,为了近期的一个工程项目。当然也是林峰告诉她的,正如凌烟所想,指不定林峰都和苏伲说什么了,其实也就基本上是林峰应该什么都和苏伲说了。

    待向榕开车来的时候,凌烟低着头边拍着腿边对苏伲说:“乖,你先和向榕走吧,一会我就上去,这会儿腿正麻着呢,动着怪疼的。”

    苏伲又只能乖乖离开,换着思路想,反正这就在楼下了,烟姐也不能怎么样,终于放心的坐上了向榕的车。

    一个急转向,他们也离开了,凌烟这才从车里起身走回公寓。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五月,她记得罗马传说中,玛雅就是五月的意思。

    雅鲁斯正是受罚的神,一个人被分成了双胞胎,玛雅认识了他们,在他们分别向她求婚让她选择的时候,她才发现他们一个代表过去一个代表未来。

    最后玛雅在一夜忐忑中做出结果,未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雅鲁斯最后消失,两张脸颊遗留在地上,一边面朝过去一边面朝未来,结果便是遗憾。

    那么她在这个五月应该留下哪一个呢?是过去还是未来?

    这样想着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也许真的是清净太久了,这样忙碌的一天让她疲惫的很,尤其愈是接近自己的房子愈是疲惫。

    已经多久了?每每都是一个人从林峰的公司回来,顺道去菜市场买些新鲜的菜,然后拿出钥匙开启自己的门,煮了菜,再安静的一个人享受。当一切都收拾完毕的时候,躺在床上随手取来一本书,慢慢的看着,待最困的时候喝杯牛奶,再入睡。

    今天她也想这样,但或许那种闲情的生活真是安逸的会遭人妒忌的。于是,今天的妒忌来了。

    电梯门刚开,就见到刚刚在温泉馆里那个先离开的人正闭着眼睛将头倚在她的门边之上。

    是陆彦。

    他穿的还是刚刚的那一套休闲装,一只手中拿着手机,手机正无声的闪烁着背景光,另一只手中提着的好似一个环保袋,听到电梯的叮一声眼皮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凌烟忽然一个恍惚,陆彦的全身好似都在散发着一种疲惫,这疲惫不应该出现在时常阴冷,时常慵懒的他的身上。

    “你回来了。”陆彦的声音低沉的声音缓缓发出。

    凌烟点头,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不到,只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嗯,又伸手指了指陆彦的手说:“你电话响了。”

    陆彦嗯了一声,终于睁开眼睛,拿起电话对着被声控灯晃的有些阴暗不明的凌烟晃了晃,有些责怪的看着她:“有人想要我帮他报仇呢,你说我是帮还是不帮呢?”

    凌烟一愣,猜到应该是刚才她出手打的那个人,随后挑眉:“当然不了,或者你想帮她报仇?”

    陆彦微笑着摇头,没答她,指着凌烟家门说:“开门。”

    不知道怎么,这样的陆彦给了她另一种感觉,好似他们是多年的夫妻,他忘记了带钥匙,便安静的站在家门前等着她回来开门,好似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凌烟猛的摇了一下头,试图把这想法抛了出去,又为自己这样的想法嘲笑了一下。

    “不让我进吗?”陆彦又问,好像没看到凌烟纠结的表情,打断了她的思路,说着就向她走近了几步,伸手欲抢她的包。

    凌烟捂好手提包,用力的瞪了一眼陆彦,躲过他的手,拿出钥匙向他身后走去开了门,想了想,还是转头对着他说:“进吧。”

    陆彦对她这样的妥协很满意,刚要抬起长腿迈入,凌烟忽然伸手挡在防盗门前,抬着下巴傲气的对他说:“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具体住址的,也不管你今天为何算计我打你的女人,更不管你今天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陆彦你听好了,我请你进去喝杯茶就请你离开。”

    陆彦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背着手推开凌烟就走了进去,凌烟被推的头迅速撞了一下门框,陆彦好像轻笑了一声,凌烟只能恨恨的望着他的背影捂着头部跟着进了去。

    陆彦像走在自己家一样四处逛着,凌烟便忍着痛去厨房泡茶去了,试图让他喝完茶快点走。

    可是一只手泡茶真的是件很费力的事情,正恼怒间,不知道陆彦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忽然从后面搂上了她的腰,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气息轻轻喷在她的颈处。

    凌烟身体猛的一颤,随后口中边喊着“放手”边用力的推拒陆彦,但作为男人的陆彦力气必然很大,凌烟无奈之下,想要大声咆哮,陆彦却在凌烟的耳边好似请求一样,轻轻的说:“烟儿,让我抱一下吧,就一下。”

    凌烟一顿,陆彦的这个又轻又温和的声音不知道抚平了她的哪里,与白日里的他如此不同,只觉着这一刻内心忽然平静了很多,便没有答话也没有继续推拒,只是低着头任陆彦在后面搂着她,静静的继续单手泡茶。

    凌烟终于泡好了茶,微微转身将茶杯递到他的嘴边,这才看到陆彦正闭着眼睛,好看的轮廓在吊灯下柔和了很多,微闭着眼睛,正将全身的力量放在她的身上,好似在依偎,又好似是婴儿般的依偎。全无抗拒,全无。

    凌烟低声说:“喝茶吧。”

    陆彦这才睁开眼睛,放开了凌烟,凌烟只觉着腰间的温度消失了,背脊的那个负重也消失了,本应该放松的身体却陡然沉重了一些。

    “烟儿泡的茶总是这么好喝。”陆彦抬眼看着凌烟的表情变化,接过凌烟手中的茶,喝了一口说着,又将茶放在厨柜上伸手拉过她的右手,放在手心里拉进了大厅,而后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蹲在凌烟的脚下,将刚刚手里拿着的袋子打开。

    凌烟知道陆彦的多变,不知道此时的他又要做什么,所以只安静的等着他的话语,看着他的动作。

    但当他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纱布,面前,药水,还有各种消炎的时候,忽然有些鼻子发酸。

    陆彦没有抬头,拿起凌烟受伤的手,边揭纱布边温言道:“会有些疼的,忍着点。”

    她点头,低着头看着他一点点揭开纱布,清理,上药,缠纱布。

    陆彦问:“这几年自己总会受伤么?”

    她摇头,陆彦低着头好似看到她摇头了一样,轻笑:“你自己本来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做什么让自己显得那么老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