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夜离开后的第一天有人收到她寄来的礼物,可是之后却再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号码注销,公寓退租,学校退学...这一次,云夜“消失”得比上一次更加彻底,仿佛要证明从来没有她这个人存在过似的。
一开始只是个别的人在寻找,只是一段时间后凡是认识的人都开始寻找起了云夜的身影,只是依然毫无踪影;在一片焦急烦躁中发现迹部的冷静,多番追问下,所有人只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她走了!
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除了那三个字,没有人能再从迹部口中问出任何的事情。
这算什么呢?离家出走?柳生比吕士只觉得一阵无力萦绕在心头;只不过,他此时的无力在几天后变成了彻底的震惊和被隐藏的愤怒。
看着父母与爷爷难看的脸色,再仔细看着那些邮寄过来的文件,柳生一向没有什么丰富表情的脸上先是露出不解,然后是惊讶,再然后是悲哀,最后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眸中多了点愤怒。
更换监护人,与柳生家脱离一切关系,甚至还要更换国籍...不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只是告知并且要求他们在一些文件上签字。
她到底有多厌恶他们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们真的有那么让她厌恶或者憎恨吗?
而且,更换监护人?她在中国认识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去那个陌生国度?
“这个...”柳生看着家中的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报应!”突兀的,柳生浩川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让其他三人不解地看着他。
“爷爷,这是什么意思?”柳生比吕士不解地望着柳生浩川,他们难道真的做过对不起云夜的事情?
“一些陈年旧事而已。”显然,柳生浩川不愿对孙子提起那段往事;“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无奈地叹息一声,带着几分悔意。
“父亲,那些事情难道都是真的?”柳生浩实突然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底流过一抹莫名的哀伤。
“何必苦苦追寻那些往事呢?”柳生浩川在叹息的同时又狠狠瞪了柳生浩实一眼。
“什么叫何必苦苦追寻?”柳生浩实突然激动的情绪让柳生月担心地看着他;“如果那些都是真的,你们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到底毁了多少人?”
“嘭!”泄愤似地捶打着茶几,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柳生比吕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激动的父亲,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冷静、稳重面对的人,而今天却……
然后,柳生浩实就像发泄够了似的,默默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什么也不说;而且其他人也没有开口,整个房间只剩下四个人呼吸的声音;显得格外压抑。
呼吸声配上钟摆敲击的“滴答”声,静谧过头的屋子会让人想要立刻逃离这里;至少,柳生比吕士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我先去做饭了,父亲,您留下来用餐吗?”柳生月再也不想忍受这样的气氛,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了,我先走了。”柳生浩川摇了摇头,收起了茶几上所有的文件准备全部带走,这些文件他会一一签字的;即使他们不同意,到最后还是会发生的;当年的事如果真的闹上法庭,多半是他们摔得非常惨,就像云夜那天在宴会上对真田信史说的那样——让你摔得比这惨一百倍的方法有很多。如此想来,她算是非常仁慈的了。
看着缓缓阖上的大门与那道黯然离开的苍老身影,母亲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父亲颓然上楼的身影,柳生比吕士兀然觉得原来家中多一个人远比少一个人更容易让人接受。
默默走进厨房,然后再关上门,说是准备晚餐的人却根本就心不在焉;柳生比吕士默默地拿走柳生月手上的菜刀;“母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柳生月垂着眼睑,微微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唯一清楚的只有一点。”苦涩地牵扯了一下嘴角。
“什么?”柳生比吕士现在迫切想要知道一些什么,是什么他不知晓的事情让云夜作出这样的选择?
“云夜从来都不欠任何人的,而是所有人欠她与她母亲。”柳生月温柔地拍了拍柳生比吕士的肩膀;“不要怨恨她,如果她真的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么她一直扮演的就不是受害者的角色,而是一个宽恕者;已经不单单是仁慈那么简单的。”
“她...”柳生比吕士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怎么都没有想到柳生月会说出这样一翻话,不仅困惑起长辈们曾经到底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这一刻,他还是迫切想要找到云夜,当面问清楚一切;或许他更想知道的——她到底有没有把他当作哥哥?
兀然想到一个人,不管柳生月还想说什么,柳生比吕士突然就这样冲出了家门......
冰帝——
柳生冲入冰帝学院高中部的时候里面已经显得一片空旷了,这个时间,大多数的社团活动都已经结束了;因为云夜的突然失踪,柳生已经多次在部活时请假,今天更是在课间就被叫回家,原以为是找到了云夜,没想到会去后看见的竟然会是那一份份让人哀伤的文件。
即使真的是他们欠她的,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样的方式呢?如果有什么不满,她大可以全部说出来,他愿意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来弥补长辈欠下的一切。
不出所料,冰帝的网球部的正选都还没有离开。
看见向他们走来的柳生,迹部不着痕迹地冷笑一下;现在知道要找人了?不过,找到了又能怎么样,让她再向他们道歉?
“迹部,云夜到底在哪里?不要说你不知道!”也不等迹部开口,柳生急促地问道,仿佛非常肯定迹部一定知道云夜在哪里;同时又有些悲哀,自己妹妹的行踪一直以来却只有一个外人能知晓。
“啊嗯,本大爷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本大爷不知道那个不华丽的女人在哪里。”迹部站了起来,因为台阶的关系不得不仰视柳生,但这个动作在他做来却会给人他是在俯视他人的感觉。
“好,即使你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总能联系到她吧?”柳生显然不相信迹部说的,但现在他不想计较这些,他只想快点能联系到云夜。
“不能,本大爷联系不到他。”迹部双手环胸,认真中又带上了点戏谑;因为他们暂时不需要联系,他们都需要距离和时间来看清或者更加确认一些事情。
“迹部,我知道也许你答应过云夜什么,但是我真的需要找到她,一些事情只有她自己能解释。”柳生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如此烦躁过。
“解释?她需要解释什么?需要解释的不该是你们吗?”迹部不屑地反问,虽然云夜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或者她真的不在意,但对于她受到的伤害在乎她的人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我们...”
“哼!让她去道歉?那天真的是她的错吗?估计从另一个人嘴里也不会有什么事实的吧?姑且不说这件事,那么当她因为车祸进医院,被关在仓库里、被冷水淋住院的时候又有谁来向她道歉?”柳生的话还未出口就被迹部抢白,“不过,她也从来都不需要那种不华丽的人的道歉。”
“最后,在你找她要解释之前,本大爷觉得你还是该去问一下那些长辈;为什么她会在路上被机车袭击,为什么公寓的电话中会有窃听器,为什么她拿到的文件会莫名失窃。”迹部向上走了两步,站在与柳生同一个高度,湛蓝的眼中露出淡淡的愤怒之色。
明明做这些事情的都不是他,但面对迹部的质问,柳生却感到莫名的心虚。
“哼!一群不华丽的人。”迹部对柳生说这些根本不是想要听什么解释或者道歉,只是希望这些人不要再来向他打听云夜的下落,迟早被烦死!
直到迹部走他身边走过,柳生还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由于是开放的场地,两人的对话冰帝的其他正选也都有听见,不过却云里雾里,最多的感受就是迹部好像对云夜关心过头了?
发现其他人的目光,柳生微微回神,扶了一下眼睑,带着更多的疑惑离开冰帝。
被人袭击?电话中被安装了窃听器?东西被盗?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她总是那么沉默?为什么总喜欢讲他们排拒在某一个距离之外?
兀然的,天空中滴落下雨点,模糊了镜片,打湿了衣襟,不过柳生却根本不在乎,缓步在街上,行人快速从他身边走过;抬头望着天,有那么瞬间,他觉得原本的一切其实都是一个幻象?而已。
那个会叫他哥哥,会露出甜甜笑容,虽然会隐藏但也会诉说的云夜是不是一个幻象?
那个会隐藏一切,不会对亲人有任何称呼,会露出优雅假笑,会不顾一切想要离开的云夜是不是才是真实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爷爷所说的“报应”,母亲所说的所有人欠她,而她是宽恕者,再想到迹部之前说的那些事情;柳生顿时觉得自己连责备的立场都没有。
也许,真的是离开他们比较好?那样,不会被人伤害,不会被逼迫着去向什么人道歉,不会一直看见自己讨厌的人,不会......
雨势渐大,变得空荡的街道上只剩下微微的叹息声......
中国——
风景宜人的半山腰,虽然是别墅,不过没有那种俗不可耐的奢华,反而处处透露着朴实与自然;站在三楼卧室的落地窗前,云夜静静看着下面满园的玫瑰,突然想起有个男人是那么适合玫瑰。
“虽然文件已经寄出,不过还是要问一句,你真的决定了吗?”没有任何的敲门声,脚步声,蔚云修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云夜身后不远处。
“我不喜欢后悔。”云夜淡淡地回答着,嘴角噙着浅笑,离开至少一周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没有特别想过什么人。
“不怕有人说你冷血?”往前走了几步,将一半杯红酒递给云夜。
“怕?为什么要怕事实呢?”云夜似乎听见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淡然地反问;冷血吗?她倒觉得她一向都是冷血的。
“真不知道你这样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蔚云修微微叹息了一声,很明显,柳生家不仅没有虐待她,反而“供”着她,而当年那些事情她也的确是最近才知道的;不过,也太冷静了点吧?也的确有些冷血。
云夜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无奈,总不能说她有过十八年的悲惨生活吧?
“不过,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念什么人吗?”才严肃了不到几分钟,蔚云修又露出了那种魅惑的笑容来八卦云夜了;目光不时落在床头柜上放着的吊坠上。
看了一眼花园中的玫瑰,云夜转过身子靠在窗子上,歪着头;“要说一点也不想念那是骗人的,不过,还是不太明白呢。”
蔚云修上下打量了云夜一翻,露出一抹鄙夷之色;“你的情商怎么那么低?”
云夜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有些自暴自弃地说;“我就情商低怎么了?你有意见?”
“我是没意见,只是希望你不要想太久,万一人家不准备等下去了,你就一个人慢慢哭泣吧。”蔚云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容依然暧昧。
“切。”撇了撇嘴不理会他,不过云夜很郁闷地发现为什么被他这么一说,她竟然会有种紧张的感觉?紧张?她紧张什么?紧张那个人真的会不耐烦然后不再等待?
看着陷入沉思的云夜,蔚云修微微挑眉,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等他离开后云夜抬头望了一眼阖上的大门——
现在是什么感觉?
家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女王乃真不客气,好歹以后人家会是你大舅子的啊~~~(是这关系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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