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无份,这话对许多人来说其实都挺受打击的;也有很多人是不愿听就这句话的;听着像安慰,其实却是个“无期徒刑”,对一些人来说绝对比“死刑”更痛苦一点。
当然,有缘无份这四个字,未必就是爱情的专用词,用在其他的事上,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私奔”结束,回到日本的两人没有再受到什么“骚扰”,某个自作多情的人早已因为各种原因而“消失”,而这件事也不过是让大前田家变成了日本上流社会的笑料而已。
原本剩下的不多的假期该是欢乐度过的;可是,云夜的心情越怎么也好不起来。
借由信件的方式来断绝与柳生家的关系的确是有些逃避的意味,可是,逃避归逃避,但她也从未想要其他的任何可能性;但是,别人未必与她想的一样啊。
云夜看着对面的人无奈叹息,而此时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叹息还能做什么;“柳生夫人,您还有什么事吗?”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女人会那么难缠的;她到底想要干吗?就像现在这样他们一家人好好生活着难道不好吗?干吗一定要招惹她呢?她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她和她根本算什么关系也没有,何必那么多此一举呢?
“云夜,难道你连回家看看都不愿意吗?”听听这语气,不知道的人绝对会以为她是个不孝女的。
“回家?”云夜有些怪异地笑着;“我刚从家离开而已。”现在的家在中国,也许以后这里也会有一个家,不过那个时候家的名字也会改变的。
“......”温和的语气,优雅的笑容在他们面前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这样的人实在会让人很无力;明知这不是她的真实情绪,可却不知道她应该有什么情绪。
“云夜...”柳生月找到云夜当然只是为了劝说,家里的那些男人一个比一个不善言词,就算心中想着什么,却又不肯表达出来;这不是更会让人误会吗?可是,以她的立场来劝说,也许...并不怎么样。
“如果您没有想说的了,我也该离开了。”云夜一点也不想多说什么;有些事情,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也可以说,一切都晚了。
无言地看着云夜离开,不知该无奈还是该怎样;这么多年,就这样毫不留恋吗?这么多年,就算是一只宠物,也该有感情的吧?这些年,她到底把他们当作什么了?
如果云夜知道她所想,也许会犹豫着给出一个答案的——熟悉的陌生人。
她是容易满足的人,但同时,也是容易忽视一些事情的人;对于现状感到满足的她,几乎已经忘了那些曾经算是养育她的人了。
是不是,真的有些不孝呢?
“怎么,都说什么了?”迹部一直等在车内,她想要独自解决的事情,他也不会去插手。
“哎!还能是什么呢,无非就是想让我回去之类的话;我就不明白了,我回去又能怎样?”云夜慵懒地靠在后面,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从来都没有想过?”从后视镜中可以看见不远处盯着他们的车看的人;有时候,的确不能明白云夜在想什么;到底是恨还是期望破灭。
“嗯...我不喜欢想自己不想去想的事情。”绕口令一般的话语,总结下来就两个字——逃避。
迹部斜睨了云夜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现在还是不想去想?”真的准备逃避一辈子吗?
“这个嘛...”云夜那犹豫的口吻就表明了她还想继续当一段时间的蜗牛;虽然可爱但绝不华丽。
“你就不能偶尔做点华丽的事情吗?”迹部无奈地拍了拍云夜的脑袋,已经不可能一无所有了,还在怕什么呢?没错,迹部觉得她逃避的根本原因是——怕!不过他也不明白她在怕什么。
“这个...再说吧!”依旧是敷衍的态度,怕什么呢?不过是怕见到他们自己会冒出莫名的负罪感。这样的情绪是不必要的;太过复杂与纠结的感情,是没有必要存在的。
“下辈子再说?”迹部微微摇头,带上了一点点的嘲讽意味。
“如果可以的话。”而云夜竟然就这样接口了。
“......”迹部相当无语,她竟然还真的好意思说出口。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啊。”云夜的表情依旧是那样的理所当然;除了感叹一句不华丽似乎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随你,现在去哪里?”也许有过一次的“教训”,在这件事上迹部也懒得发表更多的意见。
“嗯...陪我去一趟书局吧。”见迹部主动转移话题云夜也小小松了一口气,谁“逼”她都可以装傻,但有些人的话就会让她觉得进退两难了。
“下午去网球俱乐部?”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对于稍显拥挤的路面情况显得有些不满意。
“哈?”云夜先是不解,然后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个,你觉得我会是你的对手吗?我连发球都不会的...您老找错人了啊。”让她这个运动白痴陪他打网球?还不如省点力气去打壁球吧;至少一个人就能打,她看着还差不多。
“可以教你。”迹部微微扬了一下嘴角,云夜只觉得寒风过境;干吗突然想要整她呢?
“那个...你有什么企图?”云夜以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迹部——这绝对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明明不用实践证明就可以嘲笑她的,他绝对不会多此一举的;不符合某个大爷的美学啊。
“本大爷为什么会有那么不华丽的想法?”迹部斜睨云夜;“不过是不希望你整天好吃懒做变得不健康。”
不健康?她哪里不健康了?长年连感冒都没有的她哪里不健康了?
“我很健康,而且网球太难学!”云夜坚决不同意,虽然在迹部面前向来没形象,但还是不希望太毁形象的;对于能力之外的事情绝对不要尝试。
迹部还想要继续劝说,但云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两个人的交谈暂时告一段落。
也不知道是谁对云夜说了什么,总之挂了电话的时候又变成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又是姓柳生的人,啊嗯?”也许,也只有那几个人的电话可以让她变成这种样子了。
“嗯!”无力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事?”
“柳生浩川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答非所问。
“怎么?他快要死了?”迹部有些意外,问得够直接。
“似乎是这样的。”云夜回答得也直接,除了些许茫然,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也许就是冷血吧。
“现在准备怎么做?”在这种事情上,连最亲密的人也许都是帮不上忙的;幸好她早已不用苦苦挣扎。
“...先去医院看一眼好了。”犹豫之下,云夜不是很确定地说着。
“确定了?”虽然嘴上还问着,可是车子早就调转了方向。
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不确定都变确定了。”某人早就在她确定之前改变了方向,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呢?还是其他的原因?
医院——
云夜到医院的时候柳生浩川还在手术中,而柳生月也就比他们早到了一点点;在这种情况下相见,气氛当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目光在那三个人身上扫过,云夜最终的发问对象还是选择了柳生比吕士;“现在是怎么回事?”
“爷爷突然心脏病发作,正在抢救。”柳生比吕士无奈地解释着,隔着一扇这样的门等待亲人的感觉绝对不好受;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的气氛不适合谈论任何事情,云夜便与迹部站在一旁,与他们拉开一点距离;正好趁现在想清楚一些问题,等手术室的灯灭后,等人醒来后,有些话也能好好说清楚。
只是,云夜有些小小的担心——她说的话会不会让一个刚出手术室的人再进手术室呢?
如果会变成那样的话,她就真的会有罪恶感了。
是不是等稳定一点了再好好说一说呢?
云夜有些无奈,她干吗听见消息后就跑来医院?明明就不会是一个适合谈论的时间;担心?她倒真的没有这种情绪;经历过死亡,生老病死对她来说已经归于平静。
何况,某些方面的情感,她的确存在一些后天养成的缺陷;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缺陷。
唉!一时冲动啊!冲动果然是魔鬼!
“在想什么?”附在云夜的耳边,迹部小声问着,一小会的时间突然就变得恍恍惚惚的,不让人担心有难。
“没什么。”轻轻摇头;“就是觉得自己好像不适合等在这里...”
虽然够小声,但在如此寂静的情况下,还是有被别人听见;不由凝视了云夜一会,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也没有说什么。
“那要离开吗?”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应只是想与不想的问题吧?
“还是,把话说完再走吧。”云夜深呼吸一次,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现在?”迹部微微皱眉,是不是太不会选时间了一点?
“嗯!其实,我也不过是对两个人有话说而已;其他的人,早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云夜微微叹息一声,缓缓走到了柳生浩实面前。
“云夜,有什么事吗?”奇怪着云夜为什么这个时候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而且总觉得并不会是自己想要听见的话。
“有些话,我想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云夜微微仰头直视柳生浩实的眼睛;以为他们都该想清楚的,可是...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啊。
“你说吧。”对于云夜想要说的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不过;她真的会那样说吗?
“如果没有你,也许这世上就不会有我;在这点上,我想,我还是该感谢你的。”
“云夜?”
“不过,也只是感谢你给了我生命。”
“所有的伤痛也都已经是过去时,我也的确是真的不恨任何人;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原谅与一切有关的人。”
“所以,我觉得一句话还挺适合我们的情况的。”云夜停顿了一下,缓缓勾起嘴角;优雅而略显疏离的笑容;“我们,有缘无份!”
“云夜?”柳生浩实显然一下子不太能理解这句的话的真正含义;微微锁眉。
云夜没有解释,转身面对柳生比吕士;“比起兄妹,也许我们更适合当朋友。”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一时找不到说辞;沉默加注在原本就压抑的气氛上更显无奈。
“那么,该说的我都说了,告辞了。”扬着微笑,匆匆告别,没有任何的犹豫......
目光扫过神色黯淡又不知该说什么的人,迹部匆匆追上云夜,觉得她的情绪出现了一点偏差;在楼梯的转角处追上后握住云夜的手,后者停顿了一下脚步微微仰头,无辜地眨了眨眼,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你以为你还骗得了本大爷?”迹部不屑地白了云夜一眼;“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我突然觉得我想说的是另一句。”云夜有些苦恼地叹息一声。
“什么。”
“有些想说...”云夜犹豫了一下,低声说着;“我...不需要父亲!”
......
迹部微微沉默着,也许他该念她一句“不华丽”,可是——会想说这样话的她到底经历了多少痛苦?
一切都是过去时;也许一句“有缘无份”也真的可以结束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