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见过了袭人没有多久，晴雯就收到了一封信，就知道那袭人不会消停，说什么要见一次面，不然咱们谁也不好过。
晴雯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不消停。晴雯打扮一新，然后带上夏兰去了那袭人所说的地方，果然看见袭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袭人很得意的说道。
“是吗？我要是不来，你会怎么做？”晴雯问道。
“也不像怎么做，只是要是王县令知道了自己的妻子原来不过是个丫头出生的，会怎么样呢？一个县令的夫人竟然当过丫头，说出来就要笑死人了！”
晴雯哈哈大笑，袭人怒道：“你笑什么笑？难道我说的不是？”
“我是笑你怎么越变越蠢了呢？你以前那么会装模作样，现在怎么不会装了？你不是大家公认的老好人吗？为什么变得这么愚不可及？二太太信任你，果然是眼光不怎么样呢。”
“你休提二太太！二太太就是个骗子！明明答应我的，要我给二爷当姨娘，结果到最好竟然把我送给了一个戏子！”袭人显得有点歇斯底里，“现在我的儿子不认我，我过的连最低等的丫头还不如！”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和我没有关系呢。”晴雯说道。
袭人看见晴雯头上的头饰，再看看身上的衣服，皆是上品，而且这女人一点儿也不显老，长得越来越娇艳，而自己呢，头上只有一个簪子，衣服也是那家里挑剩下的，顿时心里记恨的不行！凭什么，凭什么，这晴雯也就是比自己长的好看一点，要说做人，那一点儿比得上自己了，为什么现在好命的是她，而自己却要苦苦的挣扎！
晴雯看着袭人射过来的愤恨的眼光，不由的冷笑：“有话快说，我可不想和你说这些陈年往事！”
“你是怕了，是不是？你怕别人知道你的身世，你怕你丈夫知道你以前是大家公子身边的贴身丫鬟是不是？我想如果你的丈夫知道你以前还是老太太为二爷准备的通房人选，一定会对你不客气的！”
“你说的很在理啊，可是为什么我丈夫要听一个陌生人的话，而不听自己妻子的话呢，我们可是生活了七八年，难道还比不上你这个没见过面的人？你信不信，我要是不让你出现在通州县，那么我一定可以办到！你听好了，我现在可不是你可以拿捏的丫鬟了，你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副小姐了，别拿那一套来吓唬我。看在我们相识一场，你有什么事就说，来这些虚的不管用，特别是这威胁的话，说了只会让人反感。人，要是认不清自己的地位，那就是很不妙了！
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呢？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是先威胁起我来了！你说，我要是让我相公随便栽赃你点什么，让你下大牢，你说你该怎么办呢？我看你家大夫人是巴不得想要你倒霉吧。不要说什么我不敢，这当官嘛，要是没有一点儿权利为自己做点什么，那还当官做什么？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嗯，我好像记得以前的大老爷就因为几把扇子就把人弄得家破人亡，那当官的好像就是个县令，叫贾雨村的吧，是不是？”
袭人听着越来越惊心，她来之前只想着要威胁晴雯了，没想到这当官的都不是好惹的，自己现在也不是国公府的大丫头了，哪里会有人帮着自己？
想到这里，又想到自己的处境，袭人就改变了策略，忽然就跪在晴雯面前，哭道：“晴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还有我以前做了许多错事，我不该在二太太面前说你的坏话，不该为了能留在宝二爷身边就把你挤走。
但是我真的只是相让你走，没有想要你的命啊。你不知道，我在你走后，还去你哥哥嫂子那里看你了的，给他们留下了银两，让他们好好的给你看病，哪里知道他们竟然私吞了银子，不给你找大夫呢。我听说你过世了，我心里也很难受，我就是再狠心，我和你也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就是个木头人也会有感情的。
我知道你心里不屑于我和宝二爷好，但是，你知不知道，我过的有多艰难，我家里因为穷，不卖儿子卖女儿，就把我给卖了出去，得了几两银子。我在贾府里因为不是家生奴才，受了多少人的苦头？
本来一个差事，好的都给家生子，我这个外卖来的奴婢那就是别人挑剩下的才给我。逢高踩低，你也知道的，你说我一个人在府里无亲无靠的，我要不赶紧往上爬，我还不让人给作践死了？
你看看鸳鸯她们，因为有父母都是府里的人，所以才能很快在老太太身边伺候，而我呢，我必须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才能做到。你以为我愿意踩着别人上去吗？可是我要是不踩着别人上去，那么别人就是踩着我了。
咱们这些做丫头的，长大了要么是配给府里的小子，要么就是成为通房。既然只有这两条路，那我为什么不选这好一点的路呢。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只是我听说了老太太要把你给宝二爷，我心里一着急，就做错了事，我只是想要二太太打消老太太的这个念头，哪里知道二太太会把你赶出去啊。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你眉眼间长得像林姑娘，二太太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她一直想要宝姑娘当二少奶奶，所以很不喜欢林姑娘，你也是因为这样才犯了二太太的忌讳啊。晴雯，我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一回啊。
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我连我的儿子都不能相见，你说我就是再是小妾，也有权利见自己生的孩子吧，那女人这样做也太过分了，我本来已经绝望了，可是看到了你，我觉得自己又有希望了。”
晴雯觉得自己的心够冷的，这袭人说了这么半天，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心动。“你的意思是让我介入你们自己家的事？”晴雯问道。
“也不是介入，只要你给那女人施压，让她把孩子交给我就行了，我没有别的要求，她看着是你说的，一定会把孩子给我的。”
这还不叫介入？晴雯说道：“孩子跟着嫡母不是更好吗？以后不论前程，还是亲事，都更好说一些，跟着你有什么好处？这个你在贾府那么多年，你不会不知道吧。再说，我就是个县令夫人，手伸的太长，管闲事都管到别人家里了，你说我很傻吗？”
袭人原来的想法就是把自己的儿子弄到手里，那个女人又是个病秧子，等熬个几年死了，那么自己手里又有儿子，扶正是很有可能的，但是她这个心思可不能说给晴雯听。想着自己都这样委曲求全了，这晴雯还是油盐不进，不由的恼羞成怒，“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帮忙了？”
“这么快就翻脸了？果然和以前相比差了许多。本来呢，你要是再装下去，说不定我就会一时心软会帮你改善处境呢。现在你这个样子，我要是还不明白，我还真成了傻子了。得了，你也不用装，我也不想报复你，咱们就当没有见过面，你自己好自为之！”晴雯说完就要走。
“那你过来见我干什么？”袭人大声问道。
“这得要问你了，你不说我要是不出现就有我好看的吗？那我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好看的。现在知道了，我也清楚了，那么我就不陪你了！”晴雯笑着说道。
“你耍我！”
“随便你怎么想，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过你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晴雯说完就好不停留的走了。
现在这样的袭人，自己不报复也是有了报应！
结果没过几天，王子安拿着一封信对晴雯说道：“果然，那个什么袭人想要告诉我，你以前的事。”
原来这是一封匿名信，就是说想要和王大人说说尊夫人的陈年往事。
“怎么一点新意都没有？太老套了！你难道还真的想听？”晴雯问道。
“我哪里有那个闲工夫听？不过，你要是说一说我倒是很乐意！”王子安笑着说道。
“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了。不过我倒是要给蒋夫人提个醒，让她好好的管一管自己身边的人，免得出来东串西跳的，弄得大家不安宁。”
“夫人一语中的！甚好甚好！”
晴雯就让夏兰带着东西去看了蒋夫人，顺便无意间提到了府上的如夫人的某些事，让蒋夫人能够好好的约束一下府上的如夫人，蒋夫人是个聪明人，再加上她本来就对袭人想要狠一点，正愁找不到机会呢，所以知道这事后，想着法子对付袭人了，至于什么法子，大家都不知道，反正是晴雯再也没有受到骚扰了。
不要怪自己狠心，是你先招惹我的！晴雯心里说道。
梁夫人果然如唐夫人所说，找了一个借口，过来看晴雯，然后又想见一见宝儿，晴雯把宝儿叫过来，梁夫人又是一阵猛夸。宝儿被说的不好意思，跟晴雯打了一声招呼，就和两人告辞了。晴雯看梁夫人一副想要说话的样子，就知道她要提宝儿的婚事了。这事还真的让她说了，然后明确的拒绝她，不然老实让她惦记着，也不是个事儿。
梁夫人夸赞道：“真没见过比宝儿更懂事的孩子了，小小年纪就这样沉稳，我看着好喜欢。”
“梁夫人太夸奖她了，梁夫人的女儿更好呢。”
“我们家紫雨好是好，可是毕竟以后是别人家的媳妇啊。”梁夫人倒是不谦虚，听别人夸她的女儿倒是接下来了。这倒是她的特色。
“你以后也会有儿媳妇的。怕什么？就梁夫人的眼光，还愁找不到一个好儿媳妇？”晴雯顺着她的话说。
梁夫人笑着说道：“你这话说的，我倒是看上了一个好的，就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哦？是谁啊，我怎么会舍不得？”晴雯说道。
“我啊，和你说句心里话啊，我看上你家的宝儿了，想要她做我的儿媳妇，咱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知根知底，你觉得怎么样？”
晴雯张大了嘴巴，说道：“梁夫人，你开玩笑吧，我家宝儿才七岁呢，怎么能做你的儿媳妇？据我所知，贵公子都十二岁了吧，你们等得了？”
“这有什么？咱们先定亲，等宝儿及笄了，在成亲，也是可以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对宝儿好的，就跟亲闺女一样！”
晴雯摇摇头，非常坚定的说道：“不行！梁夫人，我可不能答应！宝儿没有过十二岁，绝对不能给她说亲，就是她及笄了，我还要留她一两年呢。梁夫人，这事你还请不要说了。”
“这女子早晚得嫁出去，你就是再留也留不了几年啊，王夫人，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真的是很喜欢宝儿。”喜欢，你会一家说几家？要是自己没有听唐夫人说过，还真被你感动了呢。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看准了自己家的宝儿，要说她那样虚荣的人，不是要攀高枝的吗？自己家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用得着他们这样巴结吗？都要结儿女亲家了。
不论梁夫人怎么说，晴雯就是死活不答应。梁夫人脸色不好看的回到了自己的府上，梁老爷见到她问道：“成了没有？”
“没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答应。哼，不答应正好，不过是个小官的女儿，我儿子值得更好的呢。老爷，你说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想着跟那王县令结成亲家，这不是拖累了我们的儿子吗？我回京里和我爹一说，什么样的人家找不到啊。她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现在倒好，我弄了一鼻子的灰。丢人丢到家了。”
“你就忍忍吧，你以为我愿意和那县令结亲吗？不过是形势所逼，说这些你个妇道人家不懂。得了，既然这事没成，那就不要提了，以后见着王家的内眷你也客气一些。别弄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咱们毕竟是没有官职在身的，虽然有岳父大人在后面支撑着，但是毕竟咱们还是在这里生活。好好的管教孩子，别的不要多管了，还有，不要到处吹嘘，说和别人有关系，早晚你这张嘴要出大事。”
梁夫人还想反驳，不过看着自家老爷狠狠的刮了自己一眼，立刻把要说的话埋到了肚子里。
那梁老爷来到书房，挥笔写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几个字：此事不成，要另想办法。
让人赶紧送到京城里去了。
离佛光寺杀人案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王子安除了中间收到姜大人的几封信外，还和水师蒋大人成了莫逆之交。蒋大人由着武将的豪爽，但是也识文断字，不是一味的粗鲁，和王子安，文师爷等人颇能说道一块儿去。
这天，三个人到了一处小院，这地方是文师爷新买的四合院，文夫人做了几道菜，就进屋忙自己的去了。
王子安与文师爷敬了蒋大人一杯酒，蒋大人一口喝完，说道：“今天过来，确实是有事和两位商量。不知道二位还记不记得佛光寺的那个暗道？”
王子安说道：“记得，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寺院竟然会有如此机关。”
“那二位从这个机关里能想到什么？”蒋大人问道。
文师爷说道：“能做的此机关的人，定不是一般人，一般人没有这个财力，而且这事隐秘，如果没有人手，保密就谈不上了。”
“是了，当时那个蒙面的头领直接自杀身亡，肯定是知道许多秘密。我本欲再追查下去，但是姜大人让我就此打住。我在猜，是不是此人的身份敏感，已经不是我这个县令能够查的。”
“确实如此！”蒋大人也说道：“我本来调派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防止运河上再出抢劫案，没想到王大人一下子就把那伙人给逮住了，现在运河上倒是安静了不少。但是这幕后的主谋一天不抓到，我这心里一天不舒服，让他逍遥法外，那也太对不起老百姓了。所以我也暗中和姜大人通过气。姜大人颇受皇恩，肯定会和圣上禀报，只要有了圣上的首肯，那么不管他是谁，都逃脱不了。”
文师爷和王子安都很激动，没想到破个案子竟然让圣上都参与了。自己一辈子能见到圣上都是不错的了。
“那查出什么没有？”王子安问道。
“已经有些眉目了。那佛光寺当年的香火可算是旺盛，最后也是出了一件事，就变得萧条了，你们知道是什么事吗？”蒋大人问道。
王子安说道：“我倒是查过，说是有一位京城里的达官贵人的如夫人在这佛光寺吃斋念佛，但是去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那位达官贵人为了这件事把佛光寺都围了好多天，就为了找出自己的如夫人，但是也没找着，这之后，就没有人敢去这佛光寺了，只有几个没有出路的和尚在这寺里度日。难道这机关是那位达官贵人弄得？”
文师爷也说道：“假借人口失踪，实则暗地里修机关，然后又派人专门组织人抢劫，抢劫完的钱财运不走，刚好就放到佛光寺，这可真是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