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周五,终于是结束了一周繁忙的学业和工作,沐舒彤跟着一班同学在校门口道别,上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家,刚进家门时,一位穿着一身正装,踩着三寸高跟的美丽少妇挡在门口,递给她一把钥匙,笑眯眯地道:“彤彤,别急着换衣裳,赶快去幼儿园接丑丑,我晚上有约,就拜托你了。”说完,直接把钥匙塞到沐舒彤的手中,大踏步就出了家门。
沐舒彤有些不明所以,为何每次她要回家,无论是老妈也好,还是老姐也罢,总得吩咐她做些事情,真是当她免费劳动力啊。沐舒彤瞥了一眼那背影,可真是满心的不服气,即刻就冲过去,拽住那美丽少妇的胳膊,大声喊道:“沐雨枫,你给过我多少工钱,怎么每次我回家你都不让我休息的。”
“那你要多少?姐姐明天送你一张瑜伽金卡,你就乖乖听话去接你的侄女吧。”那女人笑得挺谄媚,还凑不及防在沐舒彤脸上亲了一口,之后眼睛一瞄,就上了她的莲花跑车,扬长而去。
沐舒彤很是无语,“哼”了一声,踢了一下脚,本来都想把那车钥匙扔了,可是想到她家乖巧的侄女还在幼儿园等着呢,也就只好等那死女人回来再一起算账了。
开着那辆黑色polo,刚把车子停放好,加快速度来到幼儿园门口,可没想都已经过了幼儿园放学的时间了,一大群家长涌在园门前,那些穿着花花绿绿衣裳的小孩子都让沐舒彤眼睛看花了,她生平最讨厌这种场合,叽叽喳喳地吵闹不停,自己还得东张西望,去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她在等人流疏开不少时,她才想着进到园里去找她家的小侄女,突然,一抹很小的身影向她这边冲过来,直接抱住她的小腿,昂着头,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甜甜地喊着:“小妈妈……”
沐舒彤有那么一瞬间懵掉了,这小朋友不会认错人了吧,怎么光天化日之下抱着别的人喊妈妈呢。沐舒彤仔细瞧了一眼那小孩,圆圆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肌肤,嘟着小嘴巴,还挺是可爱,所以心下立即生了爱惜之心,蹲下身来,笑笑地问道:“小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应该喊我阿姨哦,或者姐姐,也行。”
那小孩连忙摇头,继续喊:“小妈妈,小妈妈,我终于找到小妈妈了,我要告诉妈咪。”
这时,只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走过来,温和地对沐舒彤一笑,就拉住那小孩的小手,轻声说:“宝宝,该回家了。”
“不要。”那小孩连忙挣脱那妇人的手,紧紧地抱着沐舒彤的手臂,大大的眼睛眨个不停,瘪起嘴巴,好似都要哭了一样。
那妇人有些尴尬,对沐舒彤说:“这位小姑娘,不好意思,我家小姐……”
“哦,没事。”沐舒彤咧嘴一笑,就又对那小女孩说:“小朋友,要乖哦,赶快回家吧。”
可没想,那小孩立即就哭了,闹得沐舒彤吓了一大跳,她可没有欺负小孩的习惯,这都算是她非常温柔的时候了,以前要是她家侄女哭闹了,她直接把她丢到一边,直到她哭够为止。沐舒彤也觉得有些尴尬,只对那妇人笑了一下,转而就走开了,恰好她家侄女正跟一个老师站在门口,望到了她,正喊她呢,“姑姑,我在这儿。”
沐舒彤连忙走过去抱起她,只是还是忍不住嘟囔,“丑丑,回去你一定要帮姑姑说几句好话,你那老妈太不负责任了,一天到晚都是应酬,哪像一个为人母的人。”
“妈妈要赚好多钱,让我们过好日子。”那小孩可还真乖巧,立即就为她老妈说话了。
“好了好了,当我没说。”沐舒彤喵喵嘴,总之这一大一小永远都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就当沐舒彤将沐靓靓放到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正准备发动车子时,她从倒车镜中看到刚才那位小孩正在那妇人手中哭闹着,双脚乱蹬,闹得那妇人都有些抱不住她了。沐舒彤摇摇头,只叹现在的孩子都太宠,所以才会闹小姐脾气,幸好她家丑丑还算乖巧也真是一大幸事了。沐舒彤再瞟了一眼那两人,之后就发动车子,离开了幼儿园。
然而,幼儿园门前道路仍有一辆保姆车停在那儿,那个小孩儿仍然还在哭闹,“我要妈咪,我要小妈妈,我不要你抱……”
那妇人被她闹得不行,只好拨通了手机。
周懿然此时正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电脑桌面的那个女孩,俏丽的短发,笑得鬼马地趴在她的肩上,双手在她胸前做了一个心形,大大的眼睛,看着前方。周懿然伸手去触摸那屏幕女孩的额头,往日的一幕幕就回荡在心头。
那一年,她二十四岁,那人十六岁。那一天,她们都是随着父母去参加一项大型聚会,她们都到阳台上吹风,这便是第一次相识。那时候,她已经硕士毕业,正准备接手她老爸的企业,而那人还是个叛逆个性的高中生,有个性,有冲劲,不怕撞得头破血流。她喜静,而那人好动,可是两人却能心灵互通,相识,相知,相爱,也不过才三个月的时间,只可惜命运之神没有眷顾她们,她的父母可以接受她们离经叛道的爱情,而那人的家庭却不容许,或许是官宦世家,在乎声道名誉,当那人不顾一切要冲破强大的围墙时,她的家庭动用全班人马来阻止和反对。那时候,她们经历了一段痛苦但又刻苦铭心的日子,她们也想过私奔,可是就在她们准备出国的前一天晚上,那人哭哭啼啼地回到她们的小窝,一句话不说就是强吻,热烈而又疯狂地要了她的第一次,可是就在第二天清早醒来的那一刻,那人什么都没留下,从此就消失在这座城市。接下来的日子,她过得犹如行尸走肉,她也恨过,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可是一股无形的信念追随着她,她要弄清楚所有的一切,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她相信她们的海誓山盟,何况她手中还有另一样筹码,那便是她们之前都到医院去做过卵子提取,以备将来取用。无论如何,她要撑下去,若是那人真的辜负了她,她就将她所有的爱倾注到她们的孩子身上,孩子是她生的,是她养的,总不会被别人抢走的。所以,她只身一人去了国外,直到她们的孩子出生,直到她听到消息说那人在动了一次大手术后再就没有了任何消息,从此,她的心如止水,她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她用冷漠将自己团团包裹,不再想与任何人有太亲密的交集。有时候,她不禁都想,若不是有了她们的孩子,也许她也会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去找寻那个人。
手机的振动声传来,周懿然这才回过神来,抹了一下眼角,依旧恢复成那副高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随手按了接听键,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哭闹声,便问:“琴姨,怎么回事?”
“大小姐,宝宝一直闹个不停,我怎么也哄不好。”那边传来带些颤巍巍的声音。
“你将扬声器打开。”周懿然淡淡地回道,接着就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妈咪”。
“念念,怎么了?跟妈咪说说话。”周懿然尽量哄她,要知道这孩子很少会哭闹,除非是碰到特殊情况了。
“妈咪,我看到小妈妈了,可小妈妈又走了。”说完,倒是没有闹了,可是却是哭了起来。
周懿然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小孩子绝对不可能撒谎,况且从小到大她是经常在宝宝面前提起她小妈妈的事,告诉她是试管婴儿,就因为不想在小孩心里留下阴影,也让她学会面对将来她人的异议。“念念,乖,听保姆奶奶的话,先回家,妈咪很快就回来了。”周懿然压制着心头那份激动与疑问,柔声道。
“嗯。”小孩子终归是听妈妈的话的,继而就很乖地趴到那妇人的怀里,那妇人正准备挂断电话时,那边又传来一声询问,“琴姨,今天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就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过来这边,恰好让宝宝看见了,才发生这样的事。还有,大小姐,那小姑娘确实跟当年的……,有些相像。”
“哦,知道了,你先带念念回家,回头再说。”周懿然的手都禁不住抖了一下,难道上天还要再一次跟她开玩笑么?她已经等了四年,终于鼓足勇气回到国内,那一份伤痛已经平息了,可是为何还会在心中激起一阵涟漪。
沐舒彤回到家,脱了鞋子,换了衣裳,直接躺到沙发上,长嘘了一口气,幸好家里有保姆阿姨,否则她还得伺候那小祖宗吃饭呢。本想闭上眼小憩一会,可是脑中仍在回响着那个非常芭比的小女孩喊自己“小妈妈”,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怪怪的,好似有一点欢喜,又好似有一点点别扭,真不知这小孩是什么样的人生下来的,那眼睛就像蓝宝石一样,看来一定是混血儿了。沐舒彤一个独自臆想着,不知不觉还真睡着了,梦里面繁花似锦,总有一个声音回荡在耳边,“宝贝,我家的宝贝,我家的彤彤猪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