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手中行动不止,富商的脸已经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看起来巴不得自己挡在他们身前将她们拦住,只是脖子上还架着一把白森森的刀,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两个人忙碌一阵之后,撬开了马车的车板,只见木板下一片白花花的银两闪出耀目的光,疤脸大汉面露贪婪之色,笑得无比欢畅,那富商见到自己藏在车底的银两被翻出,就像被人用锤子砸了脑袋,几乎登时昏倒。
那山匪头子找到目标,便让其他喽啰也来这车上搬运银两,不多时便将一车的白银搬运一空,那富商见自己一车白银被一点点搬走,呼吸越发急促,脸色也越发难看,最后见一车白银所剩无几,只觉心口剧痛,捂住胸口脚下一软便昏倒过去。
那山匪头子也管不了那么多,见白银搜刮一空,也不管这富商死否会被他气死。
搬完车上银两,那山匪头子的目光又移到赫穆二人身上,她二人身上穿的是那富商送给她们的新衣,这几日几人一道也吃了不少好的,见二人面色红润,看起来也不像贫苦之人,那山匪头子便又叫人去搜这二人身上。
赫燕霞见有人抢劫也不反抗,只是笑吟吟地拿出衣中钱袋,递到那几个山匪手中,说要钱你们拿去,给我们留一条命就好。
穆紫杉虽然冲动气愤,却被赫燕霞按住了手,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那贼眉鼠眼的瘦黄汉子颠了颠赫燕霞递过来的钱袋,颇有些不满,像是嫌弃钱袋中的银两太少,那眉上长一颗黑痣的男人却是盯着穆紫杉看个不停,看得赫燕霞都有些愠怒。
“老大,这娘们长得还不错,不如带回去让咱们快活快活……”那眉上长黑痣的男人说着便把穆紫杉拉了起来,虽然被易容成那妇人的样貌比不上她原有的美貌,只是看起来也是个清秀的妇人,没想到竟会在此处挑起这山匪的淫意。
“倒是长得还不错,带回去给兄弟解解馋也不错……”那山匪头子看了穆紫杉一眼也哈哈笑了起来,黝黑汉子听了更是得意。
“啧啧,你们看看这手,生得真白嫩……”那黝黑山匪伸手在穆紫杉的手上摸了起来,口中赞叹不已,穆紫杉被他摸得愤怒不已,正待发作,却有一人赶在她前面冲了出来,一招分筋错骨手扭断那黝黑汉子的手腕,一手将穆紫杉揽回怀中。
那黝黑汉子疼得在跪在了地上,眼泪都快要掉出来,其他人也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冲出来的赫燕霞,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山匪头子吃惊地喃喃,好快的分筋错骨手,只是一句话还没有念完,一只脚便恶狠狠地踩在那黝黑汉子的手上,只听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竟是一脚将他的手生生踩断。
“我家娘子的手,可不是谁都摸得的……”只听那憨厚汉子发出阴恻恻的一声笑,听得众人心中一寒,便像有千百只蚂蚁爬在身上一般难受。
“你……你……到底是谁?”那山匪头子显然被赫燕霞的凌厉身手吓到,说话间有些支吾。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奉劝你们一句,没事没去招惹你们招惹不起的人……”赫燕霞这话说得狠厉,声音不大,气势却强过那个一直在大吼大叫的山匪头子,听得他们一个个被震得愣了许久回不过神。
“还有……你们拿走的银钱,最好给我一丝不动地放回来,要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赫燕霞微微一顿,又在后面补上一句,那些山匪听了这句话却开始躁动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这么大口气。”
“你他娘的别以为我们不会砍死你!”
“老大,别饶了这蠢货,让他看看是他的脖子硬还是我们的刀硬……”
“你的婆娘倒不错,哈哈,老大,要不咱们先留着他不死,让他看看咱们怎么玩死他婆娘的……”
一堆粗鄙大汉你一句我一句地叫骂着,赫燕霞却并不动怒,面上还是一样笑盈盈地表情,只是那笑容却比开始多了几分冰冷的杀气。
“别废话!先砍了他再说!到时候你们想玩他婆娘,给他留口气让他看着就好。”
山匪老大显然也被赫燕霞的话激怒,说话的语气带了些激动。
那些山匪听了老大的指示,便一股脑冲了上来围在车外,那几个在车上的已经提刀朝赫燕霞砍去了。
山匪的刀法杂乱无章,破绽连连,赫燕霞看了甚至懒得躲开,只伸出二指便将他砍来的刀夹住,右手再使一招空手夺白刃,那山匪的大刀便脱手而出。
另外一边,穆紫杉听着这些山匪的污言秽语心中也气愤得很,甚至早在赫燕霞之前就动了手。
一脚踢开一个山匪手中握的大刀,身子一屈手一伸便从空中夺过来,几招就解决掉面前这人。
那些山匪见穆紫杉动手,脸上惊异之色不亚于刚才看见赫燕霞踩断一人手骨,见这二人武功高强,身法迅捷,只怕是不小心遇上了高手。
穆紫杉砍翻围攻她的两人,见有人趁赫燕霞与人缠斗时想从背后偷袭,只见那汉子一刀递到赫燕霞背后,穆紫杉也不容多想,一刀伸出挡在那人刀前,只听二刀相撞一声清响,赫燕霞也一招解决了与她缠斗之人,回头一看却是穆紫杉替她挡了一刀。
或许她只是看不惯背后偷袭的把戏,或许她只是顾及她师妹的安危,怎样也罢。
赫燕霞的唇边还是泛起一丝笑意,这些日来盘桓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不少。
“刀法使成你们这样,实在是太丢人现眼……”心中略一得意,脸上笑容也灿烂了几分,手上的大刀也不住飞舞更快。
几个围攻她二人的山匪眼看抵受不住,便向他们的老大求援。
那山匪头子看这二人的势头也被吓住,听自己手下喊了许久也没反应过来,一直呆呆站在原地不动。
“老大,这二人实在是……”几个手下经受不住赫穆二人的联手攻击,又连连向山匪头子求助。山匪头子见那二人刀舞如飞,招招攻人要害,几个小喽啰已经被她们砍得重伤倒地,他被一众手下喊了好久才回过神,心中暗道糟糕,怕是遇上了故意想要隐没行踪的高手,看这二人武功高强,配合又如此默契,那汉子又说这女人是他娘子,两人刀法又使得如此利落,莫非……
“二位高手,莫不是……夺命鸳鸯……辛大侠和辛夫人?”那山匪头子战战兢兢地问道,其余几个与她二人交手的小山匪也吃了一惊,手上动作不由缓了几分。
赫燕霞和穆紫杉抓住机会又砍倒几人,只是这帮山匪人数众多,一时半会也难以制住。
赫燕霞听这山匪头子说她二人是夫妇,心中一乐,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对于他的问话不置可否。
穆紫杉听了却果断地回答说不是,就像和赫燕霞扯上关系是天底下最厌恶的事一般,弄得赫燕霞心中不快,手上的刀又快了几分,与她对战的山匪们只得连连叫苦。
穆紫杉和赫燕霞为了与众人缠斗,早已从马车里跳下,否则马车中低矮的空间连刀都挥不开,更别提跟人对战了。
可是二人出来之后,却还有一两个山匪呆在那车里,估计是看到外面战况太猛烈不敢出来,就想先暂时避在车内,免得被这二人伤到。
一个小山匪趴在马车门边掀开车帘一条小缝战战兢兢地往外看,另外一个胆子稍大些就在马车里四处翻找,估计是想趁机赚一点外快,搜了搜那昏倒的富商身上,在他腰上摸下来一块玉佩,看这成色应该是上等的玉,估计能卖上好些钱,那男人摸完那富商身上,眼光又转到马车另一侧,刚才放在赫燕霞和穆梓杉脚下的那个包袱上。
这包袱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像是只装了些衣服和不值钱的东西,是以一开始大家都没放在眼里,可是看完这二人身手之后断定他们必不是寻常人物,或许会把什么值钱的东西藏在这包裹里……
那小山匪想到此处,忍不住兴奋起来,也不顾外面战势激烈,只想趁机在里面偷偷摸到点值钱的东西,于是三两下打开那包袱,翻开里面层层包裹的衣物,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宝。
一块墨绿晶莹的玉牌,玉牌上雕刻镂空精致无比,牌上芙蓉绽放艳丽逼人,一把装饰华丽的刀,刀柄上纹着金线和红玉,□只见刀身上密布红纹,如嗜血的藤蔓附在刀身上,华丽而诡异。
那小山匪见了这两样东西高兴得不得了,却突然听到车中富商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那富商早已醒转,只是见外面战况激烈,车内又有两个山匪,为了自保便一直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这山匪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他也忍住不动,只怕惊动他们就被一刀了结,翻完自己身上,这山匪又去翻找那夫妇二人的包裹,那富商知道这夫妇没什么钱,包裹里也只有些衣物,是以继续装昏,可是忽然听到这山匪发出惊喜的一声,像是找到什么宝一样,富商也忍不住好奇,本以为这夫妇只是普通的一对村民,却不料二人都是武林高手,难不成两人的包裹里真有什么稀世珍宝?
那富商耐不住好奇,便微张眼皮偷看了一眼,只是看了那一眼便被吓到惊呼出声,全身不能动弹。
他各地经商多年,见识和听闻都远远多过常人,这山匪手里拿的这两样东西更是听人说过无数遍。
雕刻着盛放芙蓉的玉牌,和刀身上密布红纹见血更艳的刀。
这两样东西……这两个人……
富商忍不住心惊胆战,嘴里开始恐惧地喃喃起来。
“我们……我们都要死了……芙……芙蓉……玉牌……还有绯……绯雨刀……我们……我们都要死了……”
那山匪听到身后富商的声音,回头一看见那男人全身颤抖不已,眼中恐惧满溢。
“你还没死呐,要不我再给你补一刀直接送你归西了……”那山匪看他惊吓,还以为是他害怕自己,拿了刀子想杀了这男人了事,却不了这人竟然大声惊呼起来。
“你……你不要杀我……杀了我也没用……你……你……我们都要死了……那魔头……”
“魔你个头。”那山匪看他大吼给他脑袋上又来了一下,敲完又冲他吼道,“乱吼乱叫个鬼,没见你大爷我在这里赚外快么!”
这一记敲得富商吃痛,可是他嘴中声音却没压下来。
“你……你赚了外快……也没处花了……这芙蓉……芙蓉玉牌……还有这……绯……绯雨刀……”
这富商的声音不大不小,那山匪听了没反应过来,这话却一字不漏地穿进车边山匪头子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那山匪头子听了之后也惊吓不已,一把掀开了窗帘,只往车里一看,脸色就一下子变成青黑。
这山匪头子虽不是武林人士,可是关于江湖的传说却也听过不少,其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就是关于琼英宫的种种传说。
据说这琼英宫的宫主吃人肉喝人血,还喜欢砍了人的脑袋当脚垫,用死人的头骨装水果……而她惯用的一把绯雨刀也是如她一般嗜血残忍,说是这刀本来就是一把魔刀,只要拿着这把绯雨刀,就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人的……
这疤脸大汉愣是开始强作镇定与二人对阵,此刻看了这两样东西也忍不住全身颤抖。
“绯……绯雨刀……赫……赫燕霞……”
山匪头子惊恐地喃喃几句之后,忽然朝着那些与赫穆二人缠斗的手下大吼快住手。
众喽啰疑惑不已,但还是停下手上动作,赫穆二人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众人停手也没再继续拼打下去。
回头一看见那山匪头子面色惨白,身上不住颤抖,也不知到底怎么了。
正疑惑间,突然见那山匪头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赫穆二人的方向连连磕起头来。
山匪头子的手下见了这一幕也被惊到,不知老大是不是犯风,怎么会突然朝这二人磕头,只听他们老大一边磕头,嘴里一边战战兢兢地说,
“求赫宫主饶命,小人和一众兄弟……不知是您老人家大驾光临,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来劫您的车……求……求赫宫主……饶咱们这些不长眼的小人一条狗命……来……来世……咱们必定当牛做马……侍奉您老人家……”
众手下听了山匪头子的话,也一个个目瞪口呆,望着二人的目光也渐渐被恐怖占据……
“赫……宫主……莫非是……琼英宫的……”
还有几个人反应不过来,嘴里喃喃不止,别的一些反应快的早已丢掉手上武器,跟着他们老大一起跪下,冲着二人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求赫宫主饶命……”
“求赫宫主饶命……”
随后求饶之声遍地响起,赫燕霞听了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一次和这富商结伴而行,本来就是为了借他的车队隐藏行迹,现在却被这些山匪道破了身份,不是一般地叫人头疼。
甚至连那富商也跑下了车,跟着这群山匪一道朝自己磕起头来,嘴里不停叫着赫宫主饶命赫宫主饶命。
虽然知道自己在江湖上名声不好,却也没料到会坏成这样,甚至连个无关的商人都被这名号吓到跟自己磕头。
而且这些人磕头的方向无一向着自己,竟是都向着自己身旁的穆紫杉。
也对,自己现在作农夫打扮,大家定然以为女的那一个才是赫宫主,不过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和这木头还在逃亡的途中,现在就被人发现了行迹,是不是应该将这些人灭口呢?
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畔一脸淡然的穆紫杉,忽然想到那一天答应她的事,便将刚才提起的念头又放了下去。
“你们把抢了这位官人的银两全部放回去,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是,是,我们绝对不敢少了半两银子。”山匪头子抬起头,赶紧招呼手下去搬银子,招呼完自己又跪了下来。
“你们一行人看到我们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见几个喽啰开始往车里搬银子,赫燕霞又继续说了下去。
“小的们绝对不敢,宫主行踪必然不透露半句……”山匪头子又连连磕了几个头。
那个拿着二人包袱的小山匪也跪在地上,身上颤抖不已,山匪头子给他做了个眼色,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那小山匪才反应过来,拿着包裹走到二人面前,毕恭毕敬地递到了穆紫杉手里。
只怕赫宫主一个不高兴就砍了他的手,心里也不住埋怨老大尽会把手下往刀尖上送,可是也丝毫没有办法。
穆紫杉接过包裹,他手上的刀和玉牌却被赫燕霞拿走,小山匪虽然心中有些惊异,却也不敢多言,交完东西又扑通一声跪下。
赫燕霞看了这一众山匪,也不多说什么,揽了揽穆紫杉,丢下句“就这样吧”便掉头离开。
走了几步赫燕霞又回过头来,众人见她回头,连忙又低下头磕了起来。
赫燕霞看了看那个跪在地上的富商,心中有些枉然,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跟那山匪头子补了几句。
“你们一路护送这大哥去燕州,把他安全送到燕州,以后我就不找你们麻烦了。”
那山匪头子听了连连答好,赫燕霞听了也不再多说,揽着穆紫杉从山间小路离开。
二人都轻功过人,行走如飞,不多时就消失在众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