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里射出的璀璨光芒照在正僵在走廊上的那四个人身上,映着他们表情各不相同的脸及心情。
齐皓月将手插在平整的裤子口袋里,优雅的站在胤禛和弘历弘时的中间,笑的无邪。胤禛冷着脸看着与他面对面的弘历,弘历则扶着喝醉的弘时无视胤禛,几人就这样尴尬的对峙着。
等了良久,齐皓月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打破了此刻的气氛。
“刚才的对话你听到了多少?”弘历偏头去看齐皓月,问道。
“嗯?基本上都听到了吧。”齐皓月点头,也直言不讳的承认。
“给我忘了它。听到多少忘掉多少!”弘历冷声道。他不管齐皓月是什么来头,他惯了发号施令,于是也不理这是什么场合,命令的话张口就来。
齐皓月低头浅笑,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抬起头朝弘历温和的眨眼:“忘掉什么?忘掉我刚才听见的话?忘掉我听到了你和景先生都爱上一个男人的事实?”
弘历闻言瞪了齐皓月一眼,从唇间硬生生的挤出一句:“那也与你无关。我劝你,别人的闲事你最好不要管,要是因此,惹上了麻烦就不好了。”
闻言,齐皓月的笑意更大了些,他道:“怎么?难道就因为我无意中听到了不该听的,于是赫赫有名的‘尊爵’集团就要忍不住出手了?还是说,易生银行也有意参与一份?联手来对付我这个小老百姓?”
胤禛仔细的打量了齐皓月,发现他真的很有问题。
看他镇定自若的言行举止,哪里像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第一次在A市见面时,胤禛就觉得齐皓月十分的难以捉摸,仿佛很熟悉又很陌生,言辞间的微笑虽温雅却不乏敷衍应酬的意味在里面。听闻他在A市第二次洪灾后没有跟校方一同离开,而是与其他名校的学生留了下来一起继续安慰受难者家属,单就是这份临危不乱,又有几个少年可以做到?再者就说今天,换做是其他人,若是听到了这番对话,聪明的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他却恰恰相反。他说自己是小老百姓?若真是平常人家怎么会受到这次宴会的邀请?
齐皓月,究竟是什么来历?
胤禛在心里琢磨着。综合自己对他的所有印象,胤禛觉得这个人真真是深藏不露,不能小看。少年时就能做到这样的,纵是阅人无数的胤禛,也只认识一个。
那人的气度,那人的才能,在那个时代耀眼的几乎降服了一大半人的心。他的八弟,康朝贤名远播的‘廉郡王’,爱新觉罗·胤禩。
胤禛面无表情的冷哼了一声:“地产界翘楚齐悦的孙子怎么会是一介小老百姓呢?你过谦了。再者,易生是经营金融的,不会插手别的事,你听到也好,听不到也好,皆干涉不了我。”
齐皓月摇头浅笑,道:“你怎么知道齐悦是我爷爷?看来隐藏的还不够成功啊!”连声音都是文文雅雅的,他转头对弘历说:“放下景鸢词。”
“你凭什么?”弘历一脸怒容,冷声质问道。你们一个两个都叫我放开三哥,你们可知道他是谁?他尊贵的身份是你们这些蚁民可以染指的么?
齐皓月虽然依旧保持着他儒雅的笑容,可声音却不似他的笑容一样温和,而是冰凉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应该问,你凭什么带走景鸢词?整个国家的律法都站在我们身后,你觉得你今天凭什么可以带走他?”
弘历没有说话,只站在原地看着齐皓月,揽住弘时肩膀的手却也没有松开。
齐皓月踱步走到他的另一边,在弘历耳边轻声说道:“快放开他,否则要是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曾经不珍惜,现在来后悔,有什么用?”
曾经不珍惜,现在来后悔?
弘历在听到这话时手微微震了一下,他眼角扫过齐皓月,就像齐皓月说的,他不想将事情闹大,要是真的和景鸢臣杠上,依他的性格,一定会报警。想了会后,纵然不愿意,他还是将喝醉的弘时交给了胤禛。
“别以为景鸢词就是你一个人的了,迟早,我会要回来!”临走时,弘历厉声道。言语间带着浅浅的憎恨与嫉妒。说罢,便转身离开了会场。
胤禛接过醉过去的弘时,也没有和齐皓月多说一句,就带着人径直离开了。如果可以,胤禛想尽量避免和齐皓月的接触,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齐皓月本是不想随爷爷来这场无聊的宴会的,虽然以他的交际手段完全可以在这场合应付自如游刃有余,可他还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没想到,却因此看到一出好戏。
思及他刚才听到的有趣事情,齐皓月唇边的笑容绽放的又灿烂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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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鸢词居然是弘时,爱新觉罗·弘时。
这是善保刚刚知道的消息。
今日他没课,所以陪着弘历来参加了这场名流绅士间的宴会。头先在这里竟见到了学生会主席齐皓月,出于礼貌他便过去打了个招呼,回来时弘历就不见了。自己满会场的寻他,最后在一间VIP会议室里见着他的身影,与他在一起的还有不知什么原因歪睡在沙发上的景鸢词,也就是弘时。
善保就这样站在门口,一字不漏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或者说是弘历一人的自言自语。
他说他对他的爱,是真心实意的。他说逼不得已的算计,那是为了以后能让他过得更幸福。他说之所以要争,是为了留他在身边,之所以要抢,是为了保他周全。他说普天之下,入他眼者,只得他一人耳。他说他对他的爱深刻到连想起都会痛,怀念到连背叛都能容忍。他说与他相比,自己还不配。
自己还不配。
善保满心苦涩的咀嚼着这句话。自己还不配。多年以来,自己对他付出的竟还及不上那个人的一眼。是可悲,还是可笑?或者二者兼有?
弘时也来了。弘历已经知道了。
接下来呢?接下来还指望自己能有被接受的可能么?不会的。善保不愿再自欺欺人。他心里清楚的明白,不会的。弘历,他不会再给自己一点点机会了。他要的已经在身边,又怎么会不放开一切去追求呢?又怎么会在意一个自己呢?
从头到尾,从上一世到这一世,他都不是最重要的,都是因为别的附带价值被弘历注意的。相似的容貌,分得的遗产…有没有人,会将自己当成最重要的那个?
善保独自站在一边看着宴会中人们的应酬,思考着接下来自己的路要怎么走?要怎么走才能让自己过的更舒服,活的更潇洒?
其实聪敏如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放开手才是最正确的,才是避免自己受更多伤害的。只是还是舍不得吧?舍不得自己曾经付出的这段情,舍不得弘历……
自己终究是未能想开啊……
呵呵…善保轻笑出声。曾经纵横官场二十余年的一代权臣和致斋,何曾有过这样纠结的时候?哪一次,不是狠厉决绝的伤害?哪一次,不是费尽心机的算计?何曾,为一个不值得的人这样过?可问题是,明知不值得,却仍抽不开身。要是叫长安知道了,怕是又会嘲笑自己了。
“明知被人所不喜,又何苦再纠缠下去?”
突然一个清雅的声音传入善保的耳中。善保转头,就见着不知什么时候,齐皓月竟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善保愣住了。他说的是……我么?
齐皓月偏头对善保笑笑,随即解释道:“我说的是刚才的那两个人,一个要拉另一个喝酒,明知道另一个不想跟他啰嗦,他还是一味的纠缠,好没意思!”
“……”
“怎么不看看旁边的人?刚才那个男人旁边的人好几次都想找他聊聊,他却好像只愿搭理先头一个,对旁边那个看都不看一眼。哎……也许那人会因此错过些什么……”
“……”善保被齐皓月的一番话说的愣住。
“爷爷!”齐皓月远远地见齐悦同他挥手,便过去了,离开之时,他对善保说:“人就是这么奇怪对么?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其实要是回头想想,一直在旁边等候的也是很珍贵的。”
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一直等候在旁边的也是很珍贵的。
就像自己,其实也是很珍贵的么?就像守在自己身边的靳贤,也是很珍贵的么?难道,自己真的是时候放手了么?
善保静静的站在原地,开始真正的,认真的思考,他以后的路,究竟该怎么走。是继续追逐着弘历的脚步,哪怕弘历不爱自己?还是回复自己原有的气度,豁达的放手,然后好好的活着开心的活着,在这个异世。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丫头报道来了。果然,善保要想通还是要靠别人提醒啊!
小剧场:
八八,九九,小十三人坐火车去外地旅行……
八八看风景,九九看书,小十睡觉……
火车‘况且况且’的过山洞了……
良久,火车出了山洞……
八八看向九九,愕然……
(为神马九九的书拿倒了,脖子上还多了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