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叹一口气,为陈友谅的倔强坚持感到心酸,这人,也不易吧!
好容易将两人弄出大坑,本就疲累的宋青书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这一番折腾,天色已黑,林间影影幢幢,间或几声怪鸟的啼鸣,说不出的阴森幽暗。
宋青书留神细听,之前在关键时刻助他们一臂之力的神秘人已经离开了。别人或许不知道,宋青书却清楚,那个神秘人必是明教的青翼蝠王韦一笑无疑,试问这个时候,世间有谁的轻功可出其左右?最后张无忌赶超他,还是练了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之后呢!
回想一下当时情景,宋青书轻笑了一下,现下明教教主阳顶天无故失踪,明教众人虽不服光明左使杨逍的领导,但对明教的忠诚之心却是一点不减。刚才的韦一笑,就是听到了阿大的那一番“以死明志”的话,才跳出来相帮的吧!
陈友谅这会又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宋青书知道他受伤体弱,坚持到现在怕是辛苦之极,便也不叫醒他,扶着他向林外走去。
之前峨眉几人是按原路返回了客栈,宋青书可不敢再碰见她们,虽然不知道这林中具体路径,也只好向与之相反的方向一直走。不过他的运气还不错,这片林子并不大,不多会儿,他们已经来到了林子边缘。借着淡淡的月光,宋青书看着外面如雌伏的野兽般的山脉,默默叹了口气,看来他们今晚注定是要露宿山中了。
好不容易寻了一处山洞,宋青书现将昏迷的陈友谅安置其中,又回到林中寻了些柴木,生了一堆火用作照明取暖。
这山洞之前许是有人住过,靠岩壁处还铺有一层干草,宋青书想了想,又吃力地将陈友谅挪到了草堆上,才在他旁边靠着岩壁坐了下来。
猎猎的火光中,陈友谅失血的脸色涂上了一层诡异的红,更衬的他原来的皮肤苍白无比,宋青书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叹了一口气,将他的前襟小心的撕开,查看他的伤势。人都救回来了,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之前陈友谅还问他为什么救他,宋青书当时还真没有想太多。生于二十一世纪,平时接受的都是人人平等,珍爱生命等教育,所以在他心中,人命是很重要的存在,绝不像这时代的江湖人士那样将随意杀个人看成是家常便饭。陈友谅便是有千般不是,他当时也没想过要抛下他独自逃跑,在他的观念里,不管这个人是好是坏,他的命都是宝贵的。
陈友谅的伤势并不很重,只因当时没来得及包扎处理,失血过多,导致伤口看起来比较恐怖罢了。饶是如此,从没接触过这种外伤的宋青书看着那么多血,也心里发怵。
他身上并没有带伤药,不过这东西陈友谅应该备的有,宋青书在陈友谅身上翻找,果然找出几个小瓷瓶来。他也不认得这都是什么药,先打开了一个青色的瓷瓶,拿到鼻前轻轻嗅了下。恩,气味芬芳,至少不是什么毒药,宋青书将里面碧色的药膏抠出来些,均匀的涂在陈友谅的伤处。末了,又回想着前世所学的简易的包扎知识,从衣摆处扯下一截布,将陈友谅的伤处勉强包扎了一下。
将一切都做完,宋青书再也支持不住,随意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旁边的陈友谅蓦然睁开了双眼。看他眼神清明,哪像是刚醒过来之人?
陈友谅复杂的看了一一眼彻底昏睡过去的宋青书一眼,又看向自己胸前已经包扎好的伤处。青色的布条,从肩膀处绕过去,将前胸斜着包了起来,手法虽然简陋,不过包扎者显然是用了心的。
默默地垂下眼睛,陈友谅心潮起伏。虽然之前宋青书救了他,不过他从下被人吓怕了,再不敢相信任何人。所以对着救了他的宋青书,他还是保留了一分戒心,心想着他救他或许是有更深的目的在里头。
按照他以前的做法,他才不会去在意这些,管你有什么目的,只管接着就行了,以他的聪明才智,什么阴谋也难不过他。不过这次不一样,也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很想确定宋青书到底为什么救自己。所以在出了大坑之后,他便一直装作昏迷,要看看宋青书在他昏迷后到底会有什么举动。不然以他的戒心,如何会放任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昏过去,将生命交付他人手中?
他一直提心吊胆的等着,从理智上讲,他应该是盼着宋青书趁他昏迷对他出手的,这样他便可以一举将对方制服。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又很担心那一幕的到来。感受着宋青书带着他出了林子,将他安置在山洞中,为他处理伤口,直到最后睡下,宋青书一直都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对他出手。
心里仿佛一块大石落地,继而是蜂拥而出的狂喜,陈友谅十分确定,他出生以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过。便是当年成昆答应收他为徒,他明白从此可以彻底摆脱穷困时,也没有像现在这么高兴。感觉整个身心仿佛泡在了最舒适的温泉里,从里到外都温暖无比,仿佛身体里生出了一个名叫快乐的东西,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停歇的叫嚣着我好高兴,我好高兴!
陈友谅捂住耳朵,那声音仿佛又穿透了耳膜,仍在不断传过来。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知道这个人没有要害自己,会这么高兴?高兴到整个身心都疯狂起来,自制力如他陈友谅,也止也止不住?这个人,凭什么能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力?凭什么,他的心情要受这个人控制?
陈友谅紧盯着宋青书安睡中毫无防备的脸,伸出手,向他那光洁的脖子上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