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就到这里吧,已经很晚了。”绿蕊在自己的房子门口,打发走富察浩祯,慢慢转身回房。
富察浩祯痴痴地看着关上的房门,最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却不知道屋内的人在关上房门的一刹那,脸上的柔情就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狠戾和意味深长的笑容。
转身利落地在屋里找出一身黑衣,迅速穿在身上,哪里有一点柔弱的样子,那里是受伤的模样,收拾停当之后,利落从窗户飞出,朝回来的方向掠去,熟门熟路地停在刚刚所在房子的屋顶,趴在上面,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姥姥,浩祯不会真的知道了什么吧?”雪如有些焦急,在烛光的照耀下,原本苍白的脸色有些发黄,神情疲惫。
“福晋,世子说的不过是气话,他怎么会知道那么久远的事情,福晋不要为此劳神了。”秦姥姥是看着雪如长大的,最是了解雪如,当年“狸猫换太子”之事她也曾参与,而且是鼎力支持的一个,如今真格格竟然和假世子相遇,看来是命中注定,不过,当年的事情做得那么隐秘,也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自然不会担心有人说出来什么。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啊,吟霜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忍心看着她受苦,我想补偿她这么多年来受的苦,想对她好一点,所以经常忘记收敛,会不会浩祯看出了什么?”
“福晋,当年的事已经无从考证,谁能查出世子是假的。”
“可是那梅花胎记还是存在的呀,你看着簪子也是好好的在这里。”
上面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下面的人犹在担心,全然不知到她们的对话已经到了他人手上,担心已经无用。
第二天,硕王府仿佛一切如常,然而平静地外表下正酝酿着惊风骇浪。
富察岳礼一如既往地目无他人地去上朝,朝堂上依旧是以恭贺小皇子的降临为主,因为没有很重要的事,所以很快就退朝,只是单单把岳礼留下。
岳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然而,迎接他的是劈头扔下的奏折,岳礼颤颤巍巍地拿起地上的奏折,看完内容,立即瘫倒在地,失神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浩祯怎么会不是他的儿子,白吟霜一个歌女怎么会成为他的女儿。自己一心一意养大的孩子,费尽心思教育成人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而因此冷落了近二十年的庶子,才是他唯一的血脉。自己一直纵容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孩子欺负自己的亲生骨肉,想必没有几个人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吧。
“朕不过是来告诉你这个事实,具体怎么做,应该不用朕教了吧?”胤禛冷漠地开口。
“奴才教导无方,回去定然好好处理这件事,求皇上开恩,留下硕王府的唯一的血脉。”岳礼自然知道混淆宗室血脉是什么罪名,往小了说,不过是家事,可是往大了说,却是欺君之罪,即使本人并不知情,也是要被连累的,这种过错可是要灭九族的。所以此刻岳礼还算是有头脑,想到的是保住浩祥。
“这件事朕不想张扬,朕给你三天时间,你看着办。”胤禛挥袖离开,他没有说的那句是,‘若是办的不能让朕满意,朕不介意自己动手!’。
富察岳礼惊出一身冷汗,颓然离开皇宫。
本来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到的家,现在仿佛变得很是遥远,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雪如等人看到了无生气的硕王爷,有些害怕,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富察岳礼回到家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中途派人把已经搬出去的富察浩祥叫来,嘱咐了些事情。
雪如还以为是浩祥又闯了什么祸,所以,在浩祥离开的时候讥讽的厉害。浩祥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雪如,眼神中有些些恨意,还有些怜悯,但却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按规矩给雪如请安。
雪如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忍不住上前‘教训’一下浩祥,却被冷着脸的岳礼叫了进去,顺便吩咐人叫来了浩祯和白吟霜。
“王爷,是不是浩祥那小子又闯祸了?我就说,浩祥成不了大器,虽说前一段时间被皇上夸奖了,可是毕竟是块朽木,还是咱们的浩祯懂事……”雪如一进去就开始数落浩祥。
“够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岳礼冷着脸,抬手狠狠地打了雪如一巴掌。
雪如捂着脸,吃惊地看着富察岳礼,她不敢相信,以前对她宠爱有加的王爷竟然打她,雪如何时受过这种羞辱,虽说没有什么外人,但毕竟是福晋之尊,从小又是被宠溺着长大的人,如何受得了,立即开始撒泼。
“住口,我们一家都被你害惨了,你还想不够!”岳礼气急败坏,恨不得再补上一巴掌。
“王爷,究竟浩祥给你说了什么?你这般对我?”此时雪如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扑到岳礼身上就用力厮打。
岳礼狠狠地抓住作乱的两只手,雪如一介女流,哪里有岳礼的力气,立即停止了动作。岳礼稍微一推,雪如就站立不稳,后退两步,撞翻了桌椅,桌上的茶杯打了一地,雪如有没有站好,摔倒在地,本能的用手撑地,一只手正好按在破碎的茶杯上,鲜血立即染红了地面。
岳礼复杂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上前扶起雪如。
“额娘,额娘,你怎么了?”这是富察浩祯走了进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雪如撑在地上,撑着的手满是鲜血,看上去很是狰狞,地上到处都是茶杯的碎片,一片狼藉,而岳礼则在一边站着,寒着张脸,好像没有看到屋里的一切,目光有些空洞。
“阿玛?”浩祯扶起雪如,小心地叫着岳礼。
“别叫本王阿玛,本王当不起。”岳礼回过头来,冷厉地看着站着的两个人。
“王爷,这究竟是怎么了?浩祯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啊?”雪如此时强打起精神,辩驳道。
“当然,他是没有做错什么,错都在你,若不是你,硕王府此时不会处于这种田地!他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能做错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岳礼上前两步,捏住雪如的下巴,迫使雪如与之对视。
雪如此时脸色灰白,却又强作镇静,她并不认为当年的事情还能被揭开来。
“阿玛,你说什么呢?我已经这么大了,什么刚出生的婴儿?额娘,你知不知道阿玛在说什么?”浩祯有些害怕,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厉地岳礼,他本能的想要逃避。
“王爷,白姨娘和秦姥姥到了。”屋外的下人低声禀道。
“让他们进来。”岳礼放开雪如,淡淡地道。
两人进来之后,岳礼就让人关上门,并且吩咐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然后就一把扯过白吟霜,另一只手就要撕掉白吟霜的衣服。
白吟霜一脸恐惧,死命地抓住衣服,怯怯地看着岳礼,然后又求救地看向雪如和浩祯。
还是浩祯反应过来,想上前阻拦,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雪如的后背已经露出,肩上的梅花烙记赫然展现在岳礼眼前。纵使前面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存在一丝侥幸心理,希望是皇上弄错了,可是当事实展现在面前时,岳礼还是踉跄地后退一步,一脸死灰,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阿玛——”富察浩祯惊叫,却愣愣的并不上前。
白吟霜则赶紧拉上自己的衣服,委屈地看着浩祯。
“原来都是真的,哈——是真的,皇上诚不余欺也!难怪你叫她梅花仙子,原来是这般缘故!没想到,本王费尽心力抚养长大的孩子却是别人的,本王为别人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如今,却要因为遭罪!哈——哈哈哈……”岳礼说完就是一阵疯狂的嘲笑,不知道究竟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他人。
“王爷,浩祯是咱们的儿子,你怎可听信外人之言,怀疑浩祯呢?”雪如强作镇定,她现在不能倒,一定要死赖到底,没有证据谁都没有办法。
“听信外人之言?本王何其有幸,有你这么个好福晋,一直听信你这个内人之言,疏远我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来厚待这个你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野种!”岳礼双眼喷火,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额上青筋暴露。
“王爷,福晋不会做对不起王爷的事,他们没有证据,又怎能胡乱定了咱们的罪?再说了,王爷也算是救驾有功,是个异性王爷,即使是皇上,也不会轻易把王爷怎么样了。”秦姥姥毕竟多吃了今年饭,到了此刻倒还镇静。
“当年的事情若不是你和雪晴,又怎会到了这种地步,你们想保住福晋的地位,竟然不惜用‘狸猫换太子’之法,没有证据,好好好,好得很!”岳礼怒极反笑,“本王就给你证据!”
岳礼说着,就从袖中拿起一物,赫然就是当年雪如用来烙上梅花胎记的簪子,此刻金光闪闪的东西,让人看着却是发寒,仿佛是一道道凌厉的寒光,冲破所有的束缚,狠狠地向屋里的人射来。
雪如此时再也站立不住,直接昏倒在地,而白吟霜,看着那闪闪发光的金簪,下意思地抚上肩上的梅花胎记,呆愣愣地立在一旁,最后惨然一笑,笑声由小及大,后来越来越疯狂:“哈哈哈……原来我才是金枝玉叶,原来我是硕王府的格格,我在外流浪二十年,吃苦受累了二十年,天天强颜欢笑,为的就是能有一天飞黄腾达,希望不再过那些穷苦的日子,没想到,那些日子都是我替你受的,替你挨的,到如今真相大白,我非但要不回我的荣华富贵,还要跟着你们一起受苦,还要收你们的连累!雪如福晋,我的好额娘,你昏的真是时候!”
而这边,富察浩祯已经几近疯癫,原来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硕亲王世子,他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野孩子,富察浩祯上前抓住岳礼的双肩,用力摇晃:“不——不可能,一定是那里错了,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我是你的儿子对不对。”
岳礼挥手推开富察浩祯,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而那屋子在他离开的那一霎那,就被关上,然后就是落锁的声音,最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第二天传出硕王府福晋暴病身亡,秦姥姥为表忠心,竟然随其而去,世子待母至孝,伤心欲绝,染上风寒,十天之后,重病身亡,其妾白氏为其殉情。
都统夫人雪晴因其妹突然身亡,承受不住打击,没几天竟然也随之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白花谢了,耗子亡了,硕王府还在,后面还有继续~
小弘历应该拉出来虐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