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爱新觉罗弘旺,圣祖爷康熙帝第八子爱新觉罗胤禩的独子,若说我这阿玛身份何等高贵,却只有我这一个儿子,确实不正常,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我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至少幼年时是这样。
开始我以为阿玛是因为喜欢我额娘,或者说是我嫡母——郭络罗氏,但是我却从来没有从阿玛眼中看到过些许端倪,阿玛对额娘只有表面上的尊重,或者说是相敬如宾,却从来没有在阿玛眼中看到过温柔。当时我以为是阿玛含蓄,不喜欢表达情感,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阿玛并不喜欢额娘。
我这嫡母是出了名的‘悍妇’,皇玛珐因此康熙曾于四十七年十月初四日有言:“胤禩素受制于妻……任其嫉妒行恶,是以胤禩迄今未生子”,那时候我一出生九个月,不过是庶母张氏所生,看来我这个庶出的孩子根本就入不了我皇玛珐的眼,不过总归当时我是独子,即使以后还会有兄弟,那我也占了长子的身份,阿玛也是因为我是他难得的儿子,对我格外宽容,嫡母虽说‘强悍’、‘善妒’,倒是因为我是阿玛的儿子,对我格外疼惜,这里或许有点她自己不能生育的原因,不过,我还是认为主要原因是她很爱阿玛。
我出生的那年是个风云变幻的一年,太子二伯开始被皇玛珐厌弃,大伯则趁此时机要把二伯拉下马,三伯自认为文采卓绝,自然也不遑多让,四伯倒是显得很是兢兢业业地办实事,皇玛珐交代下来的认为一丝不苟的完成,做事雷厉风行,不讲情面,因此得罪了很多人,包括宗室,也包括王公大臣,但是那人似乎毫无所觉,继续公正严明,那‘公正无私’的外表很好的掩饰了他的野心,让人一直以为他是二伯的人,
九叔十叔一直明里暗里支持我阿玛,其中不乏利用,但也不失真诚,十四叔一开始也是站在我阿玛这一边,阿玛本来就很会隐忍,笑得和煦,让人如沐春风,一点也不摆架子,办事也是办得滴水不漏,自是广结善缘,以致在那风云变幻的朝堂很多时候不得不低调行事,可是,再低调也掩盖不了他的光环,最终是皇玛珐忌讳,几次打击,使得阿玛险些丧命,最终阿玛还是挺了过来。
最终夺嫡失败,是那个‘公正严明’的四伯做了皇帝,起初为了巩固地位,他封阿玛为“廉亲王”,阿玛一时风光无限,只是这里面暗藏杀机,不得不说我那‘善妒’的额娘对政事很敏感,那时就对前来祝贺的人说“何贺为?虑不免首领耳!”,之后做了皇帝的四伯给阿玛的任务都是出力不讨好,阿玛不得不把权贵得罪干净,纵使如此,阿玛还是被斥责,最后连同九叔一起除籍改名,而我这‘廉亲王’唯一的儿子,也被改为‘菩萨保’。
在阿玛被囚禁之后,我去过一次,当时我问阿玛“阿玛,你可恨高高在上的那人”,阿玛当时只是淡笑,好像在回想什么事,眼眸飘向远方,目光柔和,我当时有些吃惊,阿玛果然是阿玛,不愧是‘八贤王’,这种状况下还能笑得如此云淡风轻,还能笑得如此——温柔,可是这温柔表现地真的不是时候。后来,阿玛说“他不恨,他从来没有恨过那把他圈禁、除籍、改名的人”他说“阿玛早就知道他心狠,没想到会心狠如斯,但是,阿玛依旧不恨他,只是——阿玛连累了你们。”最后一句话阿玛愧疚的看向跪在床边的我,我看着阿玛的眼神心酸,强制忍着眼泪撑到与阿玛道别。那也是我见阿玛的最后一面。
幼年时我肆无忌惮,完完全全的捣蛋鬼,我会和人打架,会不时地挑衅宗室的堂兄堂弟,我会爬树,会翻墙,我恣意妄为,我知道,只要我不做太出格的事,阿玛总会想办法摆平一切,只是事后我不免被罚,有时候面壁思过,有时候抄书写字,有时候罚跪,有时候不让吃饭,不过,面壁时我会睡觉,抄书写字时我找人代写,罚跪时有人送跪垫,不让吃饭时有人会偷送点心。我知道这些都是阿玛暗许的,所以这样的小惩罚并不能改变我顽劣的习性。
我第一次翻墙时看到隔壁的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奶娃,正在用人的搀扶下迈着蹒跚的小步子,手臂不停地左摇右晃,努力保持平衡,样子煞是可爱,后来才知道那是四伯家的第五个儿子。
我五岁时,知道那个小奶娃被赐名为弘昼,我会时不时地欺负他,每次都是把他弄哭才算,而我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嘲笑他,说他不知羞,他的哭声会戛然而止,然后憋红了一张小包子脸,委屈地看着我,我会走过去捏捏那鼓起的包子,软软的,我乐此不疲。
后来阿玛和四伯的关系越来越僵,可谓是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额娘曾经告诫我少去惹弘昼,我却不听,本来以为阿玛知道后会阻止,没想到一天阿玛把我叫进书房,意味深长地拍拍我的肩膀,道:“弘旺,你年纪还小,不要管朝堂之事,至于弘昼——你好自为之。很多时候年少时的兄弟,以后也许会成为敌人,希望你别——唉——算了,你下去吧。”
阿玛没有阻止我的行为,让我很纳闷,不过,我也不管那么多,依旧以欺负弘昼为乐。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懂事,懂得了朝堂的身不由己,懂得了人心险恶,也懂得了皇家的“兄弟情深”,我开始躲着弘昼,开始对他冷漠。
弘昼一开始还是会粘着我,后来还像是渐渐放弃了,对我也只是表面上的尊敬,见了面礼貌性地颔首致意,再也没有了小时候玩闹时的亲昵。
再后来就是四伯登上皇位,我们的关系更加疏离,再再后来,我随阿玛和九叔改名,我当时很恨,我恨四伯,那个冷漠不容人接近的人,那个冷酷无情的人,那个心狠手辣的人;我也连带着恨弘昼,他是那人的儿子,怎能叫我不恨!从那一刻起,我没了值得骄傲的地位,我在京城反倒成了尴尬的所在,世态炎凉,人心本来就是自私,落井下石者多,锦上添花者不少,但是,雪中送炭者却是寥寥无几。
阿玛死时,我喝酒买醉,半清醒时,好像看到了弘昼,我当时苦笑,果然还是恨他,但是好像又不单单是因为四伯而牵扯,还有一些原因,我却也不清楚,似乎有点埋怨的感觉,怪他没有雪中送炭。
我模模糊糊伸出一只手,四是要触摸到那模糊的脸庞,语气失落的低喃:“弘昼,你真好,好的不顾情面,真好!”
后来我被一拳打醒,清醒之后发现弘昼竟然真的在面前,用手擦掉嘴角的血丝,怒视弘昼,然后一拳挥过去,十层力,一点都不留余地,然后两人打作一团,后来呢,我好像就睡着了,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弘昼什么时候离开的。
过了几天,阿玛丧事完毕,我被四伯‘发配’到热河当甲兵,本来想着也好,反正京城是待不下去了,欣然领命去了热河,没想到那行宫的千总兵百般刁难,还出言侮辱,我本就是高傲的脾气,虽然这几年学会了隐忍,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怎能发生在我身上,我隐忍了几次,最后在他说“不过是菩萨保,畜生而已,还以为自己是王爷贝勒呢,五阿哥(这里是弘昼,亲亲们明白的)看上的罢了”说完还放声嘲笑,我哪能咽下这口气,挥拳就打了过去,俗话说“横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我现在可以说就是豁出命去打,那千总兵本来还能招架招架,可是看我那不要命的样子,哪里还有还手的余地,只有挨打的份儿,最后在他人的劝解下,我才停了手,那千总兵自然不敢把事情闹大,只能不了了之。
再后来弘历继位,我也被调回京城,那之后,弘昼经常往我府里跑,我自是不愿见他,或是对那个“五阿哥看上的”耿耿于怀,或是不愿让弘昼看到他落魄的样子,或是真的仇视那个害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的人的儿子,总之,弘昼来的时候我总是不咸不淡的讽刺几句。
“和亲王见笑了。”
“和亲王忙里偷闲,倒是好兴致。”
“和亲王丧事办完了?”
“和亲王敛财有道。”
“草民洗耳恭听。”
“草民不敢。”
…………
本来以为这样会让弘昼感到厌烦,能够少见弘昼,没想到弘昼根本不为所动,依旧雷打不动地天天报道。
这样一过就是十几年,一次醉酒之后,两人竟然相拥而眠,坦诚相对,我醒来时弘昼正支着下巴痞痞地看着我,让我涨红了脸,稍微一动,却感到全身酸软,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人事,又怎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弘旺那副“吃饱餍足”的满意笑容,面色一沉,抬脚把弘昼踹下去,并大发雷霆,以后半年不让他踏足府内。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醉酒真相是这样滴,弘昼很想吃了弘旺,可是看到弘旺油盐不进,太难搞了,就很下作的给把弘旺灌醉,然后你们懂的。
两人醒来之后呢,弘昼还死皮赖脸地说弘旺欺负了他,让弘旺负责,弘旺哪里不知道弘昼的那点小心思,自然不会上当所以不假思索地就把弘昼给踢下去了。
“弘旺哥哥,你要对我负责。”弘昼委屈状。
“滚,得了便宜还卖乖,还让爷负责,也没让你负责就不错了!”弘旺抓狂。
“那弟弟对弘旺哥哥负责也行。”弘昼一脸我吃亏了的样子。
“弘昼——真的要对爷负责?”弘旺眯着眼睛看着弘昼,危险意味鲜明。
弘昼虽然知道那里充斥着危险,但还是如飞蛾扑火般陷下去:“当然,弟弟是什么人哥哥还不知道,弟弟不在意对哥哥负责。”
“那爷来伺候你如何?”弘旺一手轻轻划过弘昼的脸颊,轻轻摩挲。
“你真这么想?原来弘旺哥哥也是喜欢我的呢。”弘昼有点得意忘形,说着就想向弘旺靠过去。
“哎吆——哎吆——”弘昼疼得跳起来,一脸委屈的看着弘旺,却又不敢说什么。
“怎么?爷伺候得不好?”弘旺看着喊疼的人,心痛立即掩住,不着痕迹地瞄了眼弘昼捂着的命根子,有点担心力气用过了头。
“弘旺哥哥,弟弟是真心的。”弘昼委屈地真诚地道。
“你走吧,最近我不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