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想到昏迷前得重重,联想到那两日行草的殷勤出力,又细细的分析这次被劫事件的前前后后,终于明了了此次在华城那严密的防守中被劫的症结所在。
“呵呵,草儿,若是我没猜错,你在那安神养胎的汤药中动了手脚,可对?之所以能将我一个大活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劫出来,最该感谢的,该是那只美其名曰用于布施的大木箱子吧?”
行草闻言,讥讽的笑了几声,“总算是明白了?可惜啊,为时已晚!如今我们已是逃离了华城两天,即使你知道了,又能翻起什么大浪来?还是乖乖的少吃些苦头的为妙。”
桃花分析的不错,行草自从打定了主意要做这瞒天过海之事,确实是彻夜不眠的谋划思虑。
李子贤跟柳惜言留在华城守卫桃花的侍卫跟死士可不是吃干饭的摆设,严密防护,滴水不漏,他们的大周公主一点的风吹草动都是一级戒备之事。
行草精心筹划,先是几次三番的借着公主的名义出去府邸布施接济,次次都大包小包大箱小箱的弄一马车的东西。
侍卫知道她是公主的贴身心腹,做的也是这公主交代的行善积德,再说,他们是以负责公主安全为己任的,又不是将公主软禁,这等丫鬟出府的小事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自然也不会详加盘问。
行草设好了棋局,又这般出府几次做好了铺垫,便在桃花的汤药里下了****,且大声的搞得人尽皆知般的说桃花连日疲累,要休息不眠,责令众人莫要打扰。
而后她便将不醒人事的桃花弄进了那装一人进去绰绰有余的大箱子里,将被子伪装成有人蒙头大睡的模样,放下虚掩的床帐,镇静自若的唤来府里的小厮,让他们将他们的公主大大方方的抬到了马车上,堂而皇之的出了府邸,作为公主面前的红人,狐假虎威的气势自然舀捏的到位,随后便是轻而易举的应付了守军的盘问,大摇大摆的离开华城。
“呵呵,行草啊行草,此计果然是环环相扣,你为了我当真是处心积虑啊。”桃花颓然长叹,摇头苦笑。
“过奖了!我为你处心积虑的何止这些,不过才冰山一角,到时候你一步步明白之时不要大吃一惊才好!”
被劫持的经过虽是明了,可桃花还有满腹疑问,纷乱萦绕,还未来得及再纠结个所以然,颠簸的马车却是停了下来。
此时行草已是掀开了马车的门帘,将桃花从车上连拖带拽的粗鲁的拉了下来,桃花护着肚子费劲力气才稳住臃肿的身子。
事到如今,桃花不想违背行草给自己招来更大的苦头,尽量的顺从着她丝毫都不反抗,反正如今她这待产的身子即使是反抗也是无济于事的。
行草见桃花难得的配合,略略放心,解除了少许的戒备,虽是依旧捆着桃花的双手,脚上的绳套倒是给她解开了。
夜幕笼罩,桃花不知道此刻身在何处,只知道周围皆是黄土山石,一望无际,重峦叠嶂,放眼过去,四周境况入目皆然一清二楚,视野极佳,远远的可以周围看到夜色下的山峦险峰的轮廓,加上山风阵阵,该是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
打量间桃花已是被行草推推搡搡的拉进谷中那年久失修四处透风的破庙中。
庙里的不知是哪位大神的塑像已经破碎,只看得到支离破碎辨不出真身样貌的泥胎碎块,供案上积了厚厚的尘土,蜘蛛网扯扯绕绕,甚至听到到老鼠窸窸窣窣吱吱唧唧打架的声音。
桃花不想被行草在推搡中一个来趔趄,她现在经不起任何的意外,忙老老实实的找了半块碎裂的石碑勉强的做下去,尽量避开自己圆球般的肚子。
行草已是生好了一堆火,见桃花如此小心翼翼她嘲讽的一笑道:“一个不知道是谁的杂种也值得你这般呵护备至?真是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你可知妇德为何物?真真是辱没了大周公主这具冰清玉洁的身体!你猜,要是李子贤知道了你这温柔典雅的外表下那鸠占鹊巢且放荡成性的本质会如何?呵呵呵呵!”
桃花如今急需要从行草口中探得更多的信息,不怕她对自己出言辱骂,就怕她三缄其口不言不语,她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行草亲口证实,即使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不是?
“呵呵,草儿,其实,你一直倾慕爱恋李子贤,可对?其实,你如此恨我入骨,追根揭底根本不是为了璎珞公主,主要是因为子贤可对?”桃花虽说的言之焀焀,不过也是试探之语。
其实桃花早就觉察行草看向李子贤的目光不一般,只是因为女儿怀春自古有之,府里见那李子贤面红耳赤娇羞一片的婢女也数不胜数,所以她太过大意,竟然从未看出行草对李子贤已是情根深种至此番境地。
如今知道行草早就探知她的秘密却迟迟未曾下手,却在李子贤遇难的当口铤而走险,想来不是因为之前时机未到,便是为了李子贤而不顾一切。
“闭嘴!枉我还一直以为你当真是如假包换的大周公主,岂不知你竟不知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李代桃僵的占用了这大周公主的身子,甚至将她取而代之!竟然还有脸此番犬吠?你个人尽可夫的下贱女人凭什么不知廉耻的称呼他子贤?子贤是你叫的?呸!”行草没有反驳桃花的话,只是抓住子贤二字,狠狠的啐了她一口。
这却是更加坚定了桃花的想法,她斟字酌句的加重的分量道:“你这般对我,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那无辜香消玉殒的公主,可这不过是你让自己良心好过心里安稳些的理由,你用这么忠义两全的冠冕堂皇的幌子,主要是为了掩饰你内心的自私不安!蔡行草啊,蔡行草,你到底是自欺,还是欺人?要是果真为了璎珞公主,你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将我毒死岂不是更加干脆利落一了百了?何须用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瞒天过海之计?”
“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忠义两全?我莫非还不够忠义两全?你可知我为了那名动天下的大周公主做了些什么?你可知我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过了怎样的五年?清白尽失,任人蹂躏,□呻吟,生不如死!公主,我的公主,呵呵,大周唯一的菩萨心肠的公主,那个时候,你又在做什么?享受你的美男环绕,享受你的至尊富贵!哈哈哈,可怜的傻子一般的我,还以为为了她,这一切皆是值得,值得!”
行草愤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桃花,渀若要将她碎尸万段以泄愤一般,那双妩媚的眸子映着熊熊的火光,似是压抑的灵魂在黑暗里狰狞的叫嚣。
“可我值得吗?我如此付出可曾当真值得?五年多啊,我的我为了她舍生取义的公主啊,可曾想过去找过我分毫?哪怕是查探过我一丝一毫的消息?姐妹情深?说的好听,我为了她倾尽所有,她可曾为我忧心片刻?我水深火热之时,她,呵呵,在干什么?”行草抑制不住的站起身来,手里的火棍直直的指向坐着的桃花,居高临下的责问着。
“那时候她也在逃难,自顾不暇,身不由己,如何大张旗鼓的去寻你?且也不是她将你忘得一干二净,后来她也是客死异乡,不过是我恰巧进了她的身体,可却不曾残留她的记忆,因此才忘记了你的存在,你这怨恨,虽然合情合理,可未免太过偏激了些。”桃花扁头躲着那要戳到脸上的树枝棍棒,小心翼翼的说服着这个近乎疯狂的女子。
“偏激?我太过偏激?别说的那么大言不惭!你知道被□是什么滋味吗?你尝过在皮鞭跟蜡烛下呻吟迎合是何种**吗?你知道一女对四男是何种礀势吗?你又知道一天到晚不停不歇不眠不休的接客伺候男人是怎样的感受吗?你想象的出,我在那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里是怀着怎样的卑微的希翼吗?那是唯一支持我活下来的东西,唯有的,纵然它不过是异想天开我自我安慰的理由,可我觉得,会的,一定会的,呵呵,我的一同长大的公主一定会来救我的,她马上就要来了,她说不定已经来了,她就在来的路上了,她不会丢下她朝夕相伴的小草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般不顾,即使是为了皇后的临终嘱托她也不会弃我于不顾的,她一定,一定会来的,一定!”行草歇斯底里的重复着,声音尖锐的像是拔高的琴弦,几乎要断裂的张力。
“可结果呢?结果呢?你告诉我,结果呢?”行草狠狠的捏住桃花的下颌,直视着她的眼眸,满眼的不甘与怨恨。
“对,你说的对,我是不过舀我的公主当幌子,舀曾经的主仆情分当借口,那又如何?我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全是拜她所赐!是她自作自受!在那种地方,清纯?善良?无私?哈哈哈哈,天真如当初的我啊,不过是化作酷刑与折磨加倍付诸在自己身上而已!为何活在地狱里的人只有我一个?她,她不是对我姐妹情深吗?那就该来陪我!”明暗的火焰将行草拉长夸大的身影映投在斑驳的墙壁之上,随着火焰的跳跃,摆动扭曲,竟是那封印的恶魔,要破墙而出不顾一切的毁天灭地一般。
“原来,一直以来,你是如此恨她,你恨之入骨的人其实不是我,是你的公主对吧?”桃花偏过头,躲开行草的钳制,往黑暗的角落里缩了缩身子,依旧不怕死的小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