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明枪暗箭最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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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媳谨遵母妃教导。”沈毓秀跪在地上，感受着青石地的温度。
御医看了杨浩天的伤势，为他上了药。景贵妃问了饮食上该禁忌的，又唤了平常跟着杨浩天的小厮来，一一嘱咐了。
杨浩天苦笑着道，“母妃，不过是小伤，不必这样兴师动众的。”
“小伤也马虎不得。”景贵妃正色道，“你四弟。。。”说着又哽咽起来。景贵妃所生的四皇子杨浩阑十二岁那年，受了些小伤，引发了炎症，结果不治身亡。
“今天怎么说也是大喜的日子，姐姐就不要再难过了。”开口的女子着了一件鹅黄的窄袖宽摆裙，一只琉璃金丝八宝簪挽起如云的长发，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灰色，虽然施了脂粉，面容却还是有些苍白。
“丽妹妹说的是，本宫失态了。”景贵妃用帕子抹了抹泪，对着女子道，“丽妹妹近来身子如何了？”
女子清咳几声，“还是老样子，多谢姐姐关心了。。”
“妹妹身子不好，就要好生将养才是，那些朝堂上的大事还是少操心的好。”景贵妃关切的道，“锦瑟，将新贡上来的燕窝送些过去给丽贵嫔。”
“是。”
“谢过景姐姐了。”丽贵嫔又咳了几声，“只是这一次的内乱实在严重，臣妾的父兄也失了消息，实在是让臣妾担心。”说着抬眼看了一眼右手边的男孩子，“若是浩允身子好，臣妾真想求皇上放臣妾回国。只是浩允的身子也不好。。。”
“丽妹妹放宽心便是，皇上已经派了兵帮助西番平乱，想必过几日便会有好消息。”景贵妃劝慰道。
丽贵嫔叹了口气，“借姐姐吉言。”
灰色的眸子，想必这个就是西番国送来的和亲公主丽贵嫔，而那边的七八岁的男孩子，应该就是丽贵嫔所生的五皇子杨浩允。
沈毓秀能知道这么多，是因为还在沈家时，沈清茶就特地让她记下了妃子的名字和出身还有各位皇子的名字及背景，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入宫就全部都派上了用场。
两个人聊了多久，沈毓秀也就在地上跪了多久。虽然是六月天，地面却还是凉气逼人，凉气顺着膝盖窜上来，不多时，膝盖已经僵硬开始发疼了。
最后还是杨浩宇先开了口，“母妃，我的王妃怎么还跪在地上？她的膝盖会疼的。”
景贵妃这才好像“想”起了沈毓秀，淡淡道，“楚王妃怎么还跪着？”
“母妃并没让臣媳起身，臣媳不敢妄为。”沈毓秀咬着牙，忍着膝盖的疼痛。
“罢了，知道规矩就好了。起来吧。”景贵妃对着沈毓秀摆摆手，示意她起身。
沈毓秀缓慢的站起来，跪了许久的膝盖已经因为冰冷和疼痛而变得僵硬麻痹，直立都是一件艰苦的事情。
景贵妃拿起放在一旁的茶，喝了一口，又道，“你是沈家的女儿，也是本宫的侄女，又嫁给了楚王，做了王妃。凡事总是要慎言慎行些，这一次本宫也不多罚你，你回去抄五十遍的女训，三日后进宫来为本宫说说心得。”
“臣媳谢母妃教导。”沈毓秀再次跪倒。
“起来吧。”景贵妃揉着太阳穴，对着身边的锦瑟问道，“锦瑟，什么时辰了？”
锦瑟想了想答道，“娘娘，已经快到午时了。”
“原来快到午时了。”
景贵妃话音才落，一旁的丽贵嫔就开口道，“臣妾身子不舒服，浩允出来这么久也该倦了，臣妾想带着浩允先回去。”
“本来还想请你来本宫的潇湘殿用饭，既然累了就早些歇着吧。”景贵妃点了点头，丽贵嫔并着几个内侍宫女将杨浩允放上轮椅，推着离开了金龙殿。
洛淑妃也上前道，“听闻臣妾的妹妹今日也入了宫，臣妾想要去看看她，就先行
告辞了。”洛淑妃走了，其余几个妃子也都各找了理由回去了。殿里头只剩下杨浩宇，沈毓秀，景贵妃并着杨浩天。
杨浩宇牵着沈毓秀的衣袖，示意她快些告辞离开，好带他去逛集市。沈毓秀晓得他的心思，正要开口告辞，锦瑟俯身在景贵妃耳边说了几句，景贵妃皱了眉头，对着他们道，“本宫也倦了，你们退下吧。”
“是。”
出了宫门，杨浩宇满脸的喜色，抓着沈毓秀的衣袖连声问要去哪里。
“去北街。”沈毓秀对车夫吩咐着，自己在车厢里寻了个角落，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看皇上的样子，怕是时日无多了，而皇帝子息单薄，总共只有五个儿子，大皇子是温皇后所出，不过很早就因病去了。二皇子是杨浩天，也就是当今的太子。三皇子是杨浩宇，是个傻王爷。四皇子杨浩阑，十二岁也去了。五皇子杨浩允，是个残疾。更何况母妃是番国的公主，继承皇位的几率为零。剩下的只有杨浩宇和杨浩天两个皇子。谁会选一个傻子做皇帝呢？再加上杨浩天已经是太子了。因此杨浩天等于将皇位稳稳地拿在了手里头。虽然这个太子好色，却并没犯过大错，最重要的是没有其他的人选。不过这里头还是有翻盘的机会——沈毓秀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杨浩宇身上，杨浩宇正掀着帘子四下里看新奇的玩意。就算是一个傻子，总也会有办法登上皇位吧？——而沈毓秀，赌的就是那机会。
车行到了北街，沈毓秀让车夫将车停在一家裁缝铺子门口。催着杨浩宇下了车，自己在铺子里悠哉的挑起料子来。
这样挑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杨浩宇再也等不及了，抓着沈毓秀的袖子问道，“我们不是要去逛集市么？”
沈毓秀目光扫过身边跟着的侍卫，压低声音道，“是啊，不过你也不想有这么一大群人跟着吧？”
杨浩宇点点头，眼睛瞪大问沈毓秀，“那你有什么法子么？”
“当然有，不过你要陪我继续挑料子。”沈毓秀笑着道。
又过了一刻钟，杨浩宇看着料子被沈毓秀翻检来翻检去，不满的抱怨着，“这料子有什么好的？府里头有更好的，你想要做衣服，我让沐沐把库房都翻出来给你随便挑。”
沈毓秀并没答话，只是指着料子对着老板道，“这个，这个，这个。。。。那个。。。那个。。。我都要了。”
老板笑眯眯的忙不迭替沈毓秀搬料子，不出半盏茶的功夫，料子已经堆满了马车。
沈毓秀看了看料子的数量，点了点头，“就这么多吧。”忽的想起什么，又转头对着温芊沐道，“温姐姐，麻烦你了，帮我把这些料子都送回府里头，然后一样一样分类放好。”
“不知道王妃买这么多料子做什么？”温芊沐显然是有些不快，压着火气道。
沈毓秀笑着道，“这些我都喜欢，所以就买了。对了，温姐姐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定是辛苦得紧，就请各位侍卫帮个忙，送温姐姐回府吧。”
“那王妃同王爷呢？”温芊沐问道。
“我同王爷还想再逛逛，温姐姐若是不放心，我和王爷在这里等你们便是了。”沈毓秀四下看了看，旁边就是醉香楼，“要不就在醉香楼里，温姐姐也放心。”
温芊沐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留下了一名侍卫陪着他们，自己带着马车和其余的侍卫往楚王府走去。
沈毓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皱了皱眉，对着侍卫道，“我还想换一身衣服，能否。。。”
“王妃请自便。”侍卫很是伶俐，飞快答道。
沈毓秀进了里间，买了一件白底碎花的窄袖宽摆裙换上，又让店里的小厮为她包了两件民间常见的粗布衣裳。杨浩宇也换了一件白色的袍子。
出了裁缝铺，进了醉香楼，小二忙不迭的迎了上来，沈毓秀对着小二问道，“你们这里都有什么雅间？”
小二答得极为流利，“我们这里还有潇湘间，翠竹间，清风间，明月间，其余的都已经有了客人。”
“那我问你，这些雅间里，挨着街的有哪几间，方便出入的有哪几间？”沈毓秀在手心里掂着一锭银子，“说得好，这些就是你的。”
“是。挨着街的是潇湘间和清风间，方便出入的是清风间和明月间，客官是准备要清风间么？”小二伶俐的问道。
沈毓秀将银子丢给小二，“就清风间了。这些是赏你的。”
“好类，清风间，三位。”小二高声唤道。
三人进了清风间，沈毓秀捡了几样醉香楼的招牌菜点了。又对着侍卫道，“刚刚我好像把衣服忘在对街的裁缝铺，能为我去取来么？”
“可是。。。属下。。。”侍卫犹豫了片刻，方答道，“是。”说罢，转身去了。
沈毓秀看着他进了对街的裁缝铺，用力推了推杨浩宇，“我们走。”
“走？去哪里？”杨浩宇正等着招牌菜上来，被沈毓秀一推怔了片刻。
“当然去逛集市了。”沈毓秀拖着杨浩宇出了醉香楼，躲在角落里，看那侍卫急急忙忙的从裁缝铺里出来，径直往醉香楼而去。
沈毓秀才牵着杨浩宇，进了裁缝铺，让小厮把方才包好的粗布衣裳取出来，丢给杨浩宇一件，“把这个换上，等下我们好去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