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还没有准备好,或者该说她还没想起要准备什么东西,灾难就已经降临在眼前了。高高挂在房顶上的玻璃吊灯缓缓地摇晃起来,挂在上面的玻璃坠链在摇摆中相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随着这一声脆响末日正式来临。
桌椅小幅度的颤抖着,窗框发出不堪重负的轻鸣。
这真是熟悉的场景,安伯动作极其熟练地抱头蹲下/身子躲过了四溅开来的玻璃碎片,扶着身旁的桌椅站了起来,趁着地面的抖动还不算太过于激烈急忙向着屋外跑去。
安伯身边匆匆走过几个人,不愧是有资格知道详情的内部人员,遇到这种情况后没有一点惊慌的表现,井然有序地搬运着一些还没来得及转运的重要资料和档案。
“威尔逊小姐,该前往飞机场了。”身穿西装打着领结体型稍微肥胖的男子疾步走到安伯身边说道。
安伯看了他了一眼,“安休斯先生,爸爸他呢?”
“总统让你先去机场,他一会就到。”
让她先登上飞机,他却单独留下来,等她发现时,飞机早已起飞无法调头。安伯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已经开始龟
裂的地面,即使是现在这副样子估计也维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一定要抓紧时间。
“告诉我,爸爸他在哪?”
“总统先生让你先……”
“安休斯先生,告诉我爸爸他在哪。”跟这些政客们打交道一定不能让他们先把话说完,否则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绝对能把你给忽悠跑了。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听到最后你很有可能就这样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正是因为安伯知道这点,所以她才没有给安休斯说完的机会。
安休斯有些无奈地拉了拉自己的领带,叹了一口气,有些挫败的说道:“总统先生就在后面的教堂里。”
“谢谢你,安休斯。”安伯道了谢,飞快地向着教堂跑去。
安休斯看着安伯跑开的背影,耸了耸肩膀,喃喃道:“真是让人操心的一家子。”
“爸爸,该上飞机了。”
男人回过头,抹了一把脸,神情有些疲惫地说道:“好孩子,你先上去吧,我等会就去。”
“爸爸,你难道忘记了吗?你从来就没有成功欺骗过我。”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教堂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何况是知道剧情的她呢。灾难已经发生了,你再祈求神明还有用处吗?说白了,你就是想留在这里罢了。
“你还是那么的聪明。”男人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就这样说着安伯已经从他口中听过无数次的话语。
“为什么?”这样做根本不值吧,她无法理解这种行为,真的无法理解。他留在这里陪着全国无法登上诺亚方舟的人民有用吗?于事无补。他不仅无法挽救任何一人的生命,还要白白的搭上自己的姓名。这样做真的有用处吗?
“这是我的职责。”男人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说着。
安伯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说道:“那你辞职好了。”如果你不是总统,那你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这种做法太自私了,安伯。”
“我们同样自私。”安伯是这样回答的。她自私,她想让自己的父亲活下来,他同样自私,为了人民抛下了自己的女儿,或许他这种做法在其他人眼里是伟大的,但是对于她来说,这无疑也是自私的一种行为。何其相像啊,与曾经的自己是这样的相似。
男人沉默,过了一会才说道:“就让我去陪伴你的母亲吧。”男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那一头如同乌木框子般得黑发,极其相似的眉眼,特别是在生气时无意识放缓地语速,几乎就像是桃乐茜的翻版,“安伯,你与桃乐茜真的长得很像。”
“我知道。不过,爸爸,您现在必须登上飞机!”爸爸,转移话题也不要转移的如此生硬啊。
……
安伯坐在飞机里透过窗户望向地面。
她失败了,就在她准备直接敲昏男人强行将他带到飞机上时,男人的一番话将她打败了。
他说,“我们可以为自己的生命做主,但是无法为他人的生命做主。”
也就是说她无权干涉他的选择吗?
“我知道你不想就这样失去自己的父亲,但是‘你不想’的事情实在太多,不可能每件事情都如你所愿。”
如她所愿的事情还真是少之又少,既然如此,你就成全我不就行了?
“不要再自以为是的去拯救他人了,除非那人真的需要你的帮助。而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永久的安宁。走吧,安伯。”
好吧,她真是弱爆了。竟然就这样被他三两句说败了,并且每句话都如同针扎般生生的刺进心底,那样的精准,准到她无法说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语,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就是事实。真是从未有过的狼狈,她可以说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她现在急需一件事情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就让她逃避一下吧。安伯将散落在肩的黑发束起,父亲他说的很对,她还是先把自己的小命保好吧。
给予她威胁感最大的其实是那个混沌里不知名的存在,那个家伙只在寂静岭出现过,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里后再也没听到过他的声音。通常意义上,这个家伙应该就是传说的“神”才对。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不管是不是,安伯都对这个家伙憎恶透顶。在她看来,这个有可能是“神”的家伙就像是在捉弄她一样,如果真是这家伙在操纵着她的穿越,无疑这个“神”才是她最大的威胁。
思来想去,安伯觉得在当前生命安全上的最大变数就是主角一行人,最安全的方法当然是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中,之前她就想过了,不过,她不知道主角的家在哪,也记不清主角的名字,让她怎么做?
这倒是让她想起了那个有名的“杀死一个人拯救五个人值不值”的政治哲学课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每搜诺亚方舟大约可承载十万人,而由于主角一行人的鲁莽行事,十万人差点都死去,而她也是这十万人之一,可真是不幸。
如果可以,安伯会选择放弃主角一行人,不是为了十万人的生命,只是为了她自己而已。不过,该死的,她根本无法与主角一行人产生任何交集,她现在无法采取任何可以阻止他们行动的计划
加强诺亚方舟外围的警戒?你认为会有人听她的吗?不会,根本不会。她是谁?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博士罢了,充其量再扣上一顶“第一千金”的帽子。不过,总统都死了,她这个第一千金估计也要贬值了。她凭什么提出加强防卫的要求?
安伯在想,如果她此时还有其他的身份的话,现如今的状况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让她头疼了。
如果……
没有如果。
真是越来越可惜了。
人活在社会这个圈子里,终归逃不过“”这玩意。
此时此刻,安伯就在想如果她权势滔天的话,说不定她就有可能知道主角到底叫做什么名字,住在哪。杀了?不,不,她怎么会这么做呢,要做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啊。她只会在他们的日程上做点手脚,拖延点时间,让他们不会赶上诺亚方舟的起行就可以了。
怎么办,她突然也喜欢上权利这玩意了,这该如何是好?
……
以往她穿越时都在艰难的与各种怪物战斗,要不就是在自然灾难下苦苦生存,但是《寂静岭》与《2012》这两个世界明显与之前的穿越有了一丝不同。
在普通人《寂静岭》眼里,最大的危险应该是邪恶的阿蕾莎以及她创造出来的怪物,最先考虑的应该是怎样在这下怪物手下存活,但是她的敌人却成了克蕾斯。克蕾斯虽然有威胁性,但是却不是最具有攻击性的,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在《2012》里最大的危险按理来说应该是自然灾害,怎样在这绝对毁灭性的环境中生存下来才是难题,但是,被她化为威胁却不是自然环境的变化,而是主角一行人,明明是代表着“正”一方的存在,却成为了她生存的最大的变数。
打个比方吧,这种感觉就像是哈利•波特没有与伏地魔为敌,反而掏空心思去对付曾经欺负过自己的达利一样。
这种主次颠倒的感觉让安伯有点不解,她好像隐隐抓住了什么,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终究没有明白。
不对,这种感觉很不对。
她曾经开玩笑般的说自己的任务有可能是拯救世界,现在看来……
还没等她理清思路,脑袋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飞机壁上,脑海变得昏昏沉沉的,隐约间似乎听到旁边的人说“遇到气流”什么的,脑袋越来越沉,安伯就那样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