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在家实在是不安心了,细想起来她确实没法安下心来。虽然是农民,但从少到现在都没扯过秧,就是扯了一手秧也是矮子上楼梯,象是把大鱼草,断的也多。割禾慢倒算了,禾穗掉得让人心疼。肩上难挑上五十斤,就是挑了,也是三步一停,五步一放。婆家人知道她原是家里的宝贝女,从没让她干过粗活,就并不在意这些。想她以后生活到了自已手里,不做也得做,逐渐也会熟能生巧的。于今结婚十多年了,也没做过多少农业事,皮肤白皙得象个大城市里的人。天天早上洗漱后,在梳妆台上总要摸上半个钟头。贺婶只想着这是年轻人好打扮是天性,也喜欢看着儿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有些村里的年轻人见了她后,总要逗问两句:“你这是为谁打扮得妖媚呀?不会是为了我吧?”她也很逗趣,有时候回答:“是的呀!你若有意就晚上敲我的门吧!”这说归说,还真让有些人心里痒痒的,还真让他们够猜测好一阵子。
第二天没下雨了,天已放了晴。春兰嫌路上泥巴是湿的,就决定在第三天路上干爽了些再走。这天她特别勤快了些,见天好了就把家里的该洗的衣被都洗了,还搞了屋内屋外的卫生。整一天下来,让贺婶对娇媳也刮目相看了。
贺婶睡得早也起得早,说晚睡了头痛,晚起了腰痛。这天儿媳就要到城里找事做了,特地起了个大早。饭也煮好了,还杀了一只总没见生蛋的母鸡,己经炖得喷啧香。她叫了几声:“春兰,该起来了!”春兰睁眼看见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应了一声又呼呼睡着了。
“哎!现在的年轻人哪!享福呀!出门就坐车,不象我们那个时候了,去趟城里还得挑上百把斤担子走进城。”她拿着一把扫帚左扫一下右扫一下,无目的地扫着想着。
天大亮了,春兰全不要喊就起了床。饭后,她向婆婆打了招呼,也劝着婆婆重事莫做,要注意保重身体。留下了五百元钱后就走了。
走出了莫家村,精神好了许多。太阳刚露出头来探望大地,她就把阳伞撑开扛在了肩上。其实这时天还阴着,这只是她的条件反射,平时雨天一把伞,晴天一把伞习惯了。她到镇里的停车场没几分钟,第一趟车就要发车走了,她庆幸路上没有耽误时辰,不然又要等上个把小时。车到城里还不到九点,在农村也许还没吃早饭哩!她下车后没歇停地又赶去乘吉阳的车。
到了吉阳已是大晌午了。她在小炒店吃了盒饭,就不想回娘家了,她是不想一天奔得那么辛苦。在娘家的城里,熟悉的人多着呢!逛了一会后,就找到了一个开“副食店”的初中同班同学小敏。小敏姓王,她比春兰少一岁,读书时俩人是很和得来的,可以说是无话不谈。她这时见好久不见的同学来了,就高兴地拿出了饮料和水果招待。她环顾了她的副食店,店面也就二十多个平方米,可货已挤得满满的。小敏告诉她,现在生意不好做了,只能混口饭吃。但与她一算,还能赚个四、五万的纯收入。春兰把不愿在农村生活,也想出来赚钱的想法和她谈了,她想了想后说:“城里只有这么个簸箕宽,做什么生意的都有了。要做的别人己早下了手,没有好路子呀!不过本钱足也好办。”她感叹着自已穷得已没屁打的,确实没有自已可行的路子。
当天晚上她在旅社里住了一宿。第二天她来到原来做过保洁工的市二医院,看是否还能找份事做。她直接上了院长办公室,这时见他正和一个中年男子谈事情,就立在门口等着。院长姓兰,今年四十九岁,是早年的衡阳医学院毕业生,现已是市科技学院的副教授了。他见春兰辞工后又来了,就热情地叫她进来坐。中年男人见院长对她很客气,还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她,也很礼貌地打起招呼套起近乎来。院长坐下后,给他(她)俩互相介绍了一下,她知道中年男人姓周,是做“医疗器械”生意的老板。这时,院长感激地对春兰说:“春兰呀!你在我们医院工作了好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我代表医院全体人员谢谢你了!”稍后,他又问:“你今天来有何贵干哪?”她被问得脸红了起来,想说的话反倒说不出来了。还是院长头脑灵活,估计她是来找工作的,便说:“你走了后,田副院长把她表妹要来了,现已没空缺了。”
春兰早己想到了这一点,听院长先把话挑明了,就搭上这个顺水船说:“院长,我是农村人,又没什么特殊本事,也只能做些不花脑筋的事。我老公又不在家,干农活又没有帮手。我在医院里工作过几年,人和环境都熟悉了,我想这么大的医院多安排一个人也不算多吧!”他见她微笑着象一朵含羞草,虽然三十有几了,看上去与实际年龄很不相附。如不知底,也就猜她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她工作虽然说不上扎实,但人缘还是很好的,记得初来时,还不留名地帮助过病人。他这时想不出要留大她的法子,无奈地说:“目前确实无法安排,我们只需要这么多杂工。这样吧!你留个联系电话,有缺再找你行吗?”
春兰见没有工作安排,也不愿多留了,站起身来礼貌地说了一声:“打扰了!谢谢!”转身欲走。突然周老板站起来伸手拉住她,露着笑容说:“莫急着走哇!坐下来,我有事求你!”她被拉住本来就惊了一跳,现又听这么说更是不知怎么了。她木呆地被周老板托着似地按在了坐位上,两眼在看着院长。这时周老板象是与她很熟悉似的,脸上挂着微笑很有亲切感,他坐下后说:“他不安排,我给你安排个工作,而且工资高,又脸面。你干不干?”春兰看着他,疑惑地问;“你给我安排个工作?是干什么呀?”
“搞推销!推销医疗器械。”周老板望着她说。她没有立即答复,她早就听说有非法搞传销的事。兰院长见她拿不定主意,本想建议她答应下来,欲言又止了。他知道周老板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万一他坐船不稳弄翻了,自已没吃羊反逗身骚,还是事不关已好。他装作在工作的样子,用鼠标点击起电脑来。
周老板是福建人,今年四十五岁,高个略胖。白净的脸蛋,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看是很斯文。他见春兰还在犹豫,又说:“放心吧!这个工作并不难,你能给我公司推销产品更好,如不能推销送货也行呀!工资底薪是每个月两千,还有奖金可以拿的哟!”这一招真灵,使春兰动起了心思来,她想着在医院又累又脏干一个月才一千六呢!于是她提出要先到他公司看一看,周老板爽快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春兰坐上他的小轿车副驾驶位上,不一会就到了“鸿发医疗器械销售中心”的店面门口。周老板叫她下了车,并带她进了店里。
这个店是两个门面合并的。一个是储货仓库,一个是三面有货架的零售店。每个门面比较宽敞,店里有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坐在电脑桌旁看着电视剧。
“他是我侄子,叫周舟,是专门零售和看店的。”周老板递给春兰一杯矿泉水介绍着说。
春兰忙上前热情地与他握了手,说:“你好!我姓王,名叫春兰,以后你就叫我“王阿姨”好了!”
周舟起身和她握了手,听她说以后称呼她为阿姨,就笑着说:“欢迎!欢迎!你这么年轻称不上阿姨吧!叫你一声“姐”,也有可能叫老了点。”
周老板笑着做了中,让侄子就叫她“阿姨”好了。接着,就关了店门,驱车在一个高级大酒店吃了午饭。饭后已是下午三点了,周老板又驱车到了一个豪华住宅区停下车来。春兰知道这是“怡情山庄”,这里有好几栋楼,住家是个很好的地方,有假山石、花坛、凉亭、草地和散步的小树林。她羡慕地问:“你住这里吗?”他回答说:“是呀!不过我也难得住,经常要出外应酬。”他要她上去看看他的家,以后找他也好知道地方,她不好拒绝,只好跟了上去。
他家住三楼,屋内很宽敞。他说这房子有160个平方面积,总共花了近四十万元。她惊讶地看了看整个房子,空调、彩电、冰箱、高档家具应有尽有。这不象她农村的家,一座红砖瓦房,屋内除了一台黑白电视机,再没有象样的电器了。她新奇地坐在真皮沙发上,说:“还是当老板有钱呀!”他从冰箱里取出两瓶罐装饮料来,递给她一瓶后也在沙发上坐着,谦虚地说:“这算什么!我们老家有很多人几千万都不算最富的。”她听了后惊得睁大了眼睛,忙问:“你们怎么这么会赚?”他喝完饮料,起身把空罐丢进了垃圾桶后,叹了一口气说:“哎!提起来也长啦!以前我们那里特穷哇!讨饭怕出丑,只好出去以卖药为生。反正真的假的都卖,后来改革开放了,自由了,卖得更欢。村里见出去的人都一个个发了,也出来学着做。一个学一个,一个带一个,现在全市的人都干上了这行,几乎遍布全国。”她好象在什么报纸上看过这样的报道,便笑着问起他来:“你的生意也做得大吧?”他摇了摇头说:“我妻子在广西合伙办了个“女子医院”,我独自做做这个行当混混日子罢了,也算不上很好,但也算不上差。一年二、三十万纯利是有的。”哇!今日算开眼界了,如果真跟对了周老板,今后也可独当一面,当个小老板。春兰在美滋滋地打着小算盘。
不知不觉就夜幕降临了,春兰起身就要走。周老板好话说尽了,才把她留着在家吃晚饭。他用手机打了周舟的电话,要他在店里炒几个菜来。他怕她坐着无聊,就打开了电视,俩人边饮茶边嗑起瓜仔来。
周舟把店里炒的几盒菜拿回来,已是晚上八点了。他叫侄儿快煮饭,自已就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茅台”来。在劝吃劝喝中,一瓶酒也只有剩下了空瓶子。
春兰有些醉了,瞌睡就紧跟着。虽然要求了周老板把她送到旅馆去,可他很客气地留着她,她也懒得再走。
等她洗了澡出来,周舟说要看守店面去了,诺大的屋内也只剩下了他和她俩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