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过门为客”。村里的老年人是最讲礼性的,涂伯母刚吃完饭,唐奶奶就叫儿媳斟来了一杯茶。她知道她家就婆媳俩在家,儿子莫玉书给一个亲戚办的建筑工地守材料去了。孙子莫开来大学毕业后,在上海一家外企企业打工去了。就婆媳俩个在家,关系就象母女般融洽,从来都没红过脸,人们都说是少见的婆媳俩。她喝了一口茶后,羡慕地说:“婶娘啊,您现在可享福啦!儿子媳妇孝顺,孙子又聪明能干,您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哟!”唐奶奶笑了笑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就是靠老来有这一点呢!我家哪里算得上己经享福了?玉书俩父子都是打工仔哩!”文英收拾好了碗筷,也给婆婆斟了一杯茶。涂伯母笑着对她说:“我这弟媳是打着灯笼火把难找的人咧!”文英听了后,知道她是为儿子的事回来的,就挪了挪凳在旁边坐了下来,故意问:“看来嫂子有什么心里话要说吧?”实际上唐奶奶也是想问的,只是不知从何开口,现在儿媳打开了这个话闸口,也接着问:“是啊!你今天回来不会是看看家里几片瓦吧?”涂伯母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不高兴地说:“难哪!现在的年轻人不知是怎么想的!一个好端端的家庭,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儿子都要上高中了,还在暗地里使劲闹不和。”然后用衣角擦拭了一下眼睛又说:“这都怪小花这个娼货婆。她如果不偷情玉林哪会跟她闹别扭?”文英不高兴了,打断她的话说:“你们的脑袋是长在别人的肩膀上呢!哪会人家怎么说就认为是怎么样的呀?我看小花是被冤枉的!”唐奶奶也说:“哪个人前不说人?我们年轻的时候,天天和自已男人睡一张床的,还被自已的男人怀疑偷汉子咧!这是人的天性,人年轻漂亮了,就是和别的男人悄悄说一句话,也会遭到非议。过了这一坎,你就是和人家说上半天,别人都不会说你半句了。”稍后又说:“小花这媳妇是很贤惠的,也难为她这么多年了,可怜哪!”说罢,慈泪也掉了下来。
后来文英问涂伯母玉林是否真的和小花离了婚了?她不好说出实情,她怕把玉林在外面已经有女人而且怀孕了的事说出来,会遭到众怒,支吾了一会后,说:“这是她俩人的事,我还得问问小花才知道哩!”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屋檐的阳光阴影已经到了门口大坪的正中。涂伯母估摸着已是下午三时了,文英也在竹懒椅上睡着了,就最后寒喧了几句,道别着走了。
她没有打算回家,而是要直接找到儿媳谈谈,就径直走到了儿子的家门口。见门是锁着的,又返身走向兴隆蛋鸡场。她到了蛋鸡场,恰遇小花在鸡舍门口洗涮喂鸡的饲料槽。小花见婆婆来了,先是叫了一声:“妈!”而后又惊奇地问:“您什么时候回来了?吃饭了吗?”涂伯母见问,就说:“都什么时候了,还问吃饭没!我已回来四五个钟头了。家里没米,就在唐奶奶家吃了顿白食。”小花放了手里的活,洗了手后就挪了一条凳,放在屋侧的一棵树荫下叫她坐下。涂伯母坐了后,叫小花也来坐坐。她知道这时婆婆有话要说了,于是又挪来一条凳在她旁边坐了。小花刚坐稳,涂伯母就开口问了起来,说:“你把到玉林那里去的事讲给我听听吧!”
小花没想到婆婆会问起这事来,但又怕讲了直话会使她不高兴,就笑着说:“是玉林要我去玩玩,我看鸡场缺人手,就不想在那里呆久了,再说莫舒也要考试了。”不料,涂伯母听了后一脸的不高兴,指责地说:“你就是爱讲诡话。玉林已打电话告诉我了,说你是去找他离婚的,我儿子哪点不好?只不过少在家陪了你,可你却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来!”这真是半夜里出午时了,明明是玉林要和我离婚的,反说是我要和他离婚了,这真是恶人先告状。小花越想越气,本想当着婆婆的面大骂玉林一通的,但想到也许婆婆听了一面之词,还不了解实情,就强忍着说:“妈,你哪能听他说的诡话呢!他是在那里有小的了,才要和我离了呢!他前几日还发了《离婚协议书》的短信给我呢!”说完,她就掏出了手机来,要打开给她看。涂伯母推开摇着手生硬地说:“我看到大字墨墨黑,小字认不得。要看你自已慢慢看,不要拿到我面前丢丑了。”小花面对婆婆这样的态度,心里已有了几分底,看样子她今天是来摆鸿门宴的。她这时不得不认真地问:“妈,真的是玉林这样说的吗?”涂伯母抬了抬头,然后说:“是的,昨晚告诉我的。”她这时有些气愤了,就用手机直拨了玉林的手机号码。电话接通了也传来了玉林的声音,小花就把涂伯母的话原原本本向他说了,并问他说过没有。可玉林不但承认说过这话,还反问俩人什么时候办离婚手续,她一气之下说:“我不离!就是不离!”说完就挂了机。她无助地对涂伯母说:“妈,他骗你的,你劝劝他吧!离了莫舒怎么办?”涂伯母听了,突然温和了起来,她对小花说:“莫蠢了!夫妻好比同林鸟,俩人没有了感情,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早离了的好,长痛不如短痛。”她原本想自己的婚姻会得到公公婆婆的维护的,至少看在莫舒的份上,没想到公公婆婆忘了十几年的情份,也忘了孙子要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没想到她的婚姻已经到了危机的边缘了。她本想大哭一场的,但看到这样自私的婆婆,一个不讲情和意的婆婆,没必要哭诉。她强咽下了心中的苦水,向她问道:“妈,你说我在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二老?在什么地方对不起玉林?你们为什么要硬逼着我离婚?”涂伯母只是坐着,一言不发。她见婆婆毫无表情的样子,一肚子的委屈迸发了出来,泪水也顺着脸夹流了下来。她向她大声地说:“你说呀!”她见小花恶吓吓的样子对自已,立刻变了脸色,她两眼圆视着问:“你要我说什么?说你偷了人?”小花听了这刺耳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她不管长辈不长辈,大声地骂道:“你放狗屁!”这一骂,可捅了蜂子窝了,她没想到平时从不在她面前大声说话的儿媳,竟然骂起了她来。于是,她霍地站了起来,平时的火爆脾性也来了,全然忘了临走时老伴的嘱呼。她也大声地骂道:“你这个牵起卖的,偷情了还不认帐?哪个晓不得你偷了十个八个的!”小花也不甘示弱了,说:“你的种就象你咧!有种象种!”俩人的争吵声,引来了小林和小玉她们,也把邻居引来了。
经过他(她)们调和,气氛缓和了些。张婶问她俩怎么婆媳争吵了起来,涂伯母喘着气说:“她要和我儿子离婚,反倒怪起我来。”小花说:“谁怪您了,我只要你劝劝他。”涂伯母冷冷地说:“你得罪了他,还要我劝?你让我放你这牛吃草?你想得真绝。”小花这时真的心痛了,“哇”地哭了起来,她说天底下没有这种婆婆,一个助拥儿子离婚的婆婆。而涂伯母总是拿她偷了张九来说事,小林和小玉还有张婶她们责怪起了涂伯母来,说:“捉贼要见赃,捉奸要拿双。不能随便说人的。”
天要黑了,涂伯母走了,小花还在被人劝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