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走了,小桥反而觉得空寂起来。他怕她不再回来了,也更担心起她的病情。虽然他与小花的接触频繁了些,但也无法抹去心中的阴影,他的良心让他心里很是不安。他爱春兰,他爱她的十多年的结婚历程;他爱春兰,他爱她的舍身取义。
他忍不住拨打了她的手机,可这时她的手机已欠费停机了。
春兰牵线使小桥和小花俩人有了感情后,因为天生的醋意不愿看到俩人的亲热,但更不愿意做不拉屎空占茅坑的事。她是离过婚的人,有理由不能再在一起,她怕直说反遭到小桥的阻挠,就谎说回娘家。这次是决意要走的,原来早已欠费的手机卡号已不再用了,已重新换了一个卡。
银行卡里整有三千元,她认为病情不往重的发展尚可维持近四个月的生活。
她先是回了一趟娘家,住了两天后又回到了永零县城。最先是在一个小旅店里住下,然后就租下了一间很便宜的小房间。
二龙组织村里在家的党员组长开了一个会,会议的主要议程是入冬修水利的问题。他提出要在后山的溶洞里引水,这让几位老党员想起了这个溶洞。他们夸奖二龙有想法,但不知怎么把它引出洞外,二龙说要“虹吸法”。在坐的有很多不知是何意,二龙就过细地说了说。有几个无法受益的组的组长只听不说,二龙也要他们出个主张。上莫组的组长是个中年人,懂得“倒虹器管”的引水方法,就说:“这必须先要看溶洞里的蓄水量再来定多大的吸管,一般用钢管是最好的,它密封性好。不过现在也有用水泥管的,我建议用钢管还是可靠一些!”
在会的大多同意了这种办法,二龙也认为用钢管可靠,就这样作了确定。会后他点名安排了受益组的人员建成一个工程小组,要求在年底彻底完工。
这个工程小组是由张家、王家、岭脚、枫木山、新屋五个组的组长组成。他们先由二龙带队进洞进行了实地勘查,认为可用200直径的管子的流量。潭口到出口必须在250――300米的距离,这是为了节约开支算出来的数字。
五个组已深受干旱的困扰,王家老组长王维带头组织按田亩计算筹集资金,二龙也向镇政府打了报告也很快被拨下了两千元建设款。由于村民都支持并愿意出力,很快就进入了工程建造当中。
春兰在城里租住了房子后,紧天无事感到很孤寂。这天在住处不远的早餐店吃过早餐,就顺便到隔壁的彩票店看昨晚买的福彩“3D”中没中。她是从来不买彩票的,因晚饭后散步见彩票店有好几个人在热烈地议论着,便好奇地去看了看。店老板见来了一位生面孔,就热情地向她介绍各种玩法。当天正是星期五,买彩票的种类不多,她就随意地看起福彩的“3D”走势。因为是初次,见这五花八门的走势有些不懂,就凭感觉选了注“901”。她本想打一注试手气的,因口袋里没零钱就干脆把十元钱全打了。
她进了彩票店,店老板见了她就笑呵呵地恭喜起来,她先是以为这是她讨顾客喜欢的一种方式,但走近走势图正是自己打中的号码。这么好中!一下就中了五注!好!正愁没钱呢!她高兴地掏出了彩票来兑了奖。
她一下领取了五千元不提有多高兴,便立即到超市买来了糖果、瓜籽、香烟招待了店主和彩民,彩民们自然也给了她恭喜和夸奖。
购买彩票虽是为福利事业做贡献,如果不谨慎就会伤害了家庭。她知道这次是巧合中得,并没有贪婪地去买,这天只花两元钱再碰碰运气。
第二天清早,她算来自从做了“乳腺癌”手术已半年多了,身体尚有些不适,怀疑病情还在。以前她是把生命看得很淡的,现正没干事,手头上也有了意外之财,就决定到大医院再做次化验检查。
经过医疗化验检测,春兰的病情不但没有痊愈,癌细胞也已经转移到身体的其它部位。这是她早预料到的事,也没有产生什么意外的吃惊,反而很冷静面对事实。
她租住在一个老街道,以前的繁华在现代城市扩建中已显得苍老而又冷清。
这天是双十节,即十月十日;新婚的人也有选定这个日子的。早晨八时,她正早餐后闲步,见街道有户有钱的人家正热闹地迎娶新娘,小轿车象长龙一样排列着,聚拢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她羡慕起健康的人,也羡慕人家的新婚排场。她想起自己结婚时的寒碜,不由感到卑贱。她不想再看下去,便转身朝彩票店走去。
“抢劫啦!有人抢劫!”后面有个女人歇斯底里地呼喊着!
她回头一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青年正提着抢来的女式背包朝这边跑来。
这些社会垃圾!看来老娘又得露一手了!她迅即地上前拦住他,并喝令:“把东西放下!”
“臭娘们找死!”他凶巴巴地骂着就要往前冲。
这时也赶了一些男人和女人来,他(她)们象看热闹似地远远看着。春兰这时的脑海里只顾要夺回小背包,没有心思顾及左右。
抢劫的人急了,他从后背掏出一把“弹簧刀”来,凶狠地说:“你别活得不耐烦了!”
“废话少说!”她怒目地说。但她也立闪着自己的生命已处于病危边缘,在这一时刻生命已不再是当心的事了。
抢劫的人见她不惧威胁,只好奋力向前冲。她见他又要逃,就灵敏地一个勾腿,把抢劫的人拌了一个前伏。
他迅速地爬将起来又要逃走,这时她已飞奔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并骑在他身上用力把他按住。
也许是她没有意识到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会行凶,也许是她病弱无力。谁知,抢劫的人一个翻身,一把“弹簧刀”也刺向了她的前胸。
此时,只觉得一阵疼痛势来。她见他竟然行凶,就用左手抓住行凶的手,挥起右拳就照着他的头部一阵猛打。
抢劫的人受痛拼命挣扎,春兰也昏迷地倒了下来。这时,还没等他爬起来逃跑,一个中年农民看不下去了,他拿着扁担奋力朝他的背部砍去。
抢劫的人一个葡伏,再也无力爬起来,几个胆大的人把他按住后,反捆了起来。
而春兰却没留下一句话,与这个世界和她牵挂的人永别了!
她租住在城里的时间不足半月,认识她的人并不多,警察通过略知她的彩民和街上的邻居提供的线索找到了房东。房东见警察拿出的正是自己租给黄春兰房间的钥匙,就认定有这么一个中年女人。
在房东的允许下,警察开门进入了房间。这是一个一楼无厕无厨房,只有**个平方面积的单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全新的床单,一床看似很便宜的“踏花被”整齐地折叠在床头。警察在床靠墙的地方提出了旅行包来,在包里又找到了一个女式小背包。
在小背包里发现里面有一千元现金和两张银行卡外,还有一张证明身份的《身份证》。
依照《身份证》,警察找到了“莫家村”王小桥的“特种养殖场”住处。
小桥闻听春兰已不在人世,顿时伤心得差点晕了过去,贺婶也哭得泪人一般。
经过调查,王小桥和黄春兰已经“离婚”,一切事宜只好与春兰的老家“吉阳”联系。
小桥在处理春兰的遗物时,发现了冬天穿的外衣口袋里有一个鼓襄襄的信封,里面有几张信笺。他抽出来一看,有三张写得密密麻麻是给他的,有两张是给小花的。他急看着写给他的内容:
亲爱的小桥:
我借故离开了你,请容许我的选择。
病魔并没有离我而去,现已是有扩散的趋势在折魔。我的目的达到了,当然得自觉退出这个位置。你当好自为之,互敬互爱,相伴到老!
请不要再问我的行踪,也许在本县,也许另栖他乡。
我不能再打工了,也已不属于这个行列,正犹豫着怎么生活。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之,不会饿着、冻着的。
回想起我们的过去,有喜却更多的是忧,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
在你初次离家的时候,我......
小桥看不下去了,摸糊的两眼早已泪流成河,有几许懊悔,也有几许愁恨。她后来的宽宏大量更使他愧疚的旧伤上加了一把盐,让他终生难忘。在她最后的几句里,算作是她的遗言:如果我病死在医院或者某间房间,请把我的遗体或骨灰运回王家。我生为王家人,死为王家鬼。
他带着这封信来到县殡仪馆,这时已把春兰火化了。他找到曾经的岳父,把她的遗书给他看了后,央求着要他答应这个条件。
春兰的家人知道他夫妻俩曾经感情很好,就同意了这个要求,并要参加下葬仪式。
春兰的下葬仪式很隆重,政府部门人员和一些学生也参加了,敬了许多花圈。
人都渐渐散去,小桥依旧跪着不起,干了的眼泪重又掉了下来。哭嘶了的喉咙,还继续历数着悔恨和思念。
他重复地诉说着、痛哭着:
当初你嫁到我王家,我们许诺过要天长地久,也许诺过共创幸福的未来,为了这,我们分别了十几年。我残废了,你反而宽慰我:还有一条腿呢!支一根棍同样能行走!你怕我担心你的感情,立即要求做了“试管婴儿”手术。虽然失败,但也是你的一番苦心。你病了,却从不向我说,反而借故悄悄地离了我,不给我负担。我浑呀!是我哪辈子欠了你的啊!
他哭着,太阳也低下了头来;他哭着,太阳不忍看躲进了山后;他哭着,天空不忍看拉下了布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