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因神农氏曾与此处尝植五谷而得名,在西周时期,
就阳而言,谷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城,更多时候,这里只是作为一个驿站。
由于毗邻孟津,谷城在关东诸侯之乱以后,鉴于当初孟津的危急,薰卓就在谷城驻扎了三千人军马。正好处于阳、孟津和函谷关之间,谷城守将名叫做郭永。
这郭永,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本是冀州安平广宗人。
黄巾之乱的时候,广宗为张角所占据,郭永因家人在张角手中,不得已而从贼。
张角死后,卢植攻占广宗。
郭永一家被放在黄巾俘虏之中,被押送至凉州戍边,被牛辅看中。
正好贾诩请辞,牛辅就把郭永提升为主簿。这郭永也颇有才华,办起事来井井有条。
郭永有一女四子,另外还有一个兄弟,名叫郭援。
和兄长不同,郭援不喜文事,自有喜欢舞枪弄棒,身形威猛刚健,相貌丑恶狰狞。
使一杆月牙戟,弓马纯熟。后来郭永被牛辅推荐至阳,董卓爱其才华,任命郭永为谷城令。虽然只是个七百石的小官吏,但对于没有任何依靠的郭永而言,董卓一家简直就是他的恩人。故而担任谷城令之后,可说的上是兢兢业业,非常勤恳。
郭永除了手握三千兵马之外,另一个职责就是屯田。
兵事他很陌生,可是在内政之上。却是非常出色,第一批流民迁移能顺利进行,郭永功不可没。
可郭永没有想到,仅一日的光景,阳居然会发生翻天覆地地变化。
当李儒等人到达谷城的时候,还真的把郭永吓了一跳。得知事情缘由之后,郭永气得大骂朝中士大夫。非常爽快的把三千兵马都交给了李儒,而后交给了典家兄弟。
典弗典佑气度沉稳。性情果决。和典满截然不同。
兄弟二人接掌兵马之后。立刻由典佑守护城池,典弗则带领一千二百人,其中有二百巨魔士,前往阳接应董俷。在半路上,与撤往谷城的薰俷汇合,一起返回谷城。
薰俷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与往昔相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不同寻常的气度。
他没有流泪。
回到谷城之后,先拜见了奶奶,又和蔡刘洪说了会儿话。三个老人安顿下来之后,就随着李儒来到了谷城府衙的后院中。四姐董媛,正在这后院里等候董俷。
“爹爹,真的……”
薰媛早已经没有往日地刁蛮,脸色苍白如纸,轻声地询问。
薰俷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走过去。抱起了在薰媛身边熟睡地婴儿。
“男孩儿?女孩儿?”
“是个丫头!”
薰媛强挤出笑容,可是那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小丫头的脸形见像父亲,很清秀。但那双眼睛,却是像极董媛,董俷不禁笑了。
“姐夫,可想好名字了?”
李儒摇摇头,“我哪有那心情想名字?如果不是我,父亲……”
“姐夫,孔夫子说过一句话,逝者如斯夫。过去的已经过去,再怎么懊悔也没有用。与其懊悔,倒不如想想将来,想想咱们以后的路,想想如何找那些人报仇。”
李儒闻听,用力的点点头。
薰媛说:“阿丑,要不你给小丫头起个名字吧。”
“我起名字?”
薰俷不禁迟疑,看了一眼李儒,却见李儒点头道:“西平,我方寸已乱,还是你来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好吧!”
薰俷沉吟了一下,“她生于都邑之外……邑外谓之郊,郊外谓之牧,牧外谓之野,野外谓之林,林外谓之……恩,就叫她李,我们都别忘记了今日的教训。”
李?
李儒和董媛想了想,轻声的鼓掌称赞。
这轻微地声响,却惊动了沉睡中的小李,顿时睁开眼睛,哇哇的哭了起来。
薰俷连忙把李交给了董媛,在董媛的劝哄下,小李渐渐的止住了哭声,瞪大眼睛,看着董俷。
“阿丑,你只带了这些人吗?”
“尚有八百背嵬之士和三百巨魔士在函谷关,由王戎成蠡义三人带领。绿儿和家小都在那里。我在曹阳亭遇到了杨赐的暗算……虽然我让义召集弘农士卒,但我估计,义在弘农招不到多少兵马,最多也就是把弘农和焦城的郡国兵收拢。”
“那可没多少人!”
按照东汉军制,一座县城最多也就是八百郡国兵。
好像弘农、焦城这种已经多年不经兵事的城镇,加起来能有一千郡国兵就了不起了。
李儒轻声道:“算上
郭永地兵马,再加上本部铁甲军,也不过八千人而已
“还有我地虎女呢?”
薰媛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可别小看我的虎女。”
还是以前的四姐,还是一样地争强好胜。董俷这心里,也不由得舒缓了许多。
李儒苦笑道:“就算加上你那五百虎女,八千五百人,攻打阳城?恐怕很难。”
“那我们还可以召集京兆其他兵马啊。”
“其他兵马?”
李儒苦笑道:“谁?谁现在还会听我们的调派?阳翟杨定、阳李通、成皋韩猛,这是京兆统兵最多的三个将领。可是父亲不在了,他们会怎么想,可就不一定了。”
“韩猛定会听从……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问题就在于此。”
李儒沉吟片刻,“谷城不可久留。你今日虽震慑了李傕郭,不过一旦他们缓过劲儿来,肯定会对我们追击。当务之急,我们要尽快退守至函谷关,再想办法。”
“恩,如今唯有这一条路了。”
薰俷心里面很不甘心,但是也明白,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退至函谷关后。我们要设法阻挡住李傕郭地兵马。这样一来。司隶群龙无首。父亲的死讯。想必很快就会传开……恩,大方会从临洮出兵,你的部曲也不会坐视不管。这样一来,我们趁机占领三辅之地,据守关中,等待时机出兵阳。”
薰俷闻听,连连点头。
“甚好。就依姐夫的主意。”
李儒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了我们这一年来在京兆的辛苦……”
正说着话,门外人影晃动。
薰俷扭头看去,只见郭援正站在门口。
“叔业,有事吗?”
郭援轻声道:“启禀武功侯,前方有探马来报。”
薰俷和李儒看了一眼董媛。
“快去快去,莫要担心我……我这边有虎女守卫,又有仲业家的陪伴。没什么事。”
“那我就先和西平商议军情。回头再来陪你。”
薰媛惨白的面颊,飞起了一抹嫣红,“快点滚。莫要婆婆妈妈,不像个男人。”
在董媛的面前,李儒真地是使不出半点脾气。
当下尴尬一笑,陪着董俷走出了卧房。
“叔业,什么事?”
李儒一边走,一边沉声询问。
郭援有些畏惧地看了董俷一眼,把个董俷看地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他现在的样子,的确是很吓人。满身的血污,还沾粘着些许脏器肉,很可怕。
“主公,我看你最好还是先去清洗一下,我们在议事大厅等候。”
薰俷这才留意到自己的模样。不过他没有反应过来,李儒对他的称呼已经发生改变。
只是点点头,叫上在外面等候的典满,大步离去。
在郭府下人地带印下,董俷来到了一口水井旁。卸下盔甲,交给典满在一旁清洗。
然后又从包裹中取出换洗的衣服,摆在旁边。
拎起一桶井水,哗的从头浇到了脚。略带着温度的井水从身上滑落下来,董俷闭上了眼睛。
“小满,找一把短刀来!”
典满不明白董俷要做什么,答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拎着一把短刀回来,递给董俷,说:“二叔,你要这短刀做什么用?”
不等他问完,就见董俷试过了刀口的锋利度后,举起短刀,贴着头皮轻轻的一推,一缕缕黑发从头上脱落下来。
“二叔,你干什么?”
薰俷咬着牙,轻声道:“李傕郭不死,我就不会蓄发。”
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发全都剃下来。短刀很锋利,在董俷手里就好像刀一样。
上一世,董俷也经常留光头,主要是在山林间行走方便。
不过用杀人的刀剃头发,还是第一次……
把头发剃光之后,趴在水井上往下看。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出现在水面上,董俷满意地点了点头。可转身看去,却发现典满居然也拿起短刀,在旁边剃光自己地头发。
“小满,你又是干什么?”
“二叔都剃光了头发,小满也要剃光。不报此仇,誓不蓄发!”
对这小子很无语。薰俷就算是想要阻拦,可是典满已经剃了一半,总不成弄个阴阳头出去。
算了,随他去吧。
薰俷拎起一桶井水,把身上的头发丝冲洗干净。
而后换上衣服,大步流星的往府衙大厅走去。
薰俷刚走,牛刚就溜溜达达地出现在水井旁边,诧异的看着正剃光头的典满。
“小满,你做什么?”
“二叔刚
此仇不报,誓不蓄发。他把头发都剃光了……我这习。”
“唔,不错,不错!”
牛刚一边点头,眼珠子一转,就跑走了。
不一会儿,就见典佑典弗,跟着牛刚跑过来。
“小满,帮我们把头发剃光吧……”
典满拎着短刀。满意的点头,“这才是兄弟……嘿嘿,哪一个先过来?”
且不说典满几个小子在那里琢磨着如何把头发剃光。
薰俷走进大厅,那牛山濯濯地脑袋,让一屋子的人都好一阵子的发呆。
不过没有人去询问,李儒说:“主公,请坐。”
他手指中间的太师椅,请董俷坐下来。这一次。薰俷却是听明白了。诧异的说:“干什么?我怎能坐在中间?姐夫。你别叫我主公……唉,你这算是唱的哪一出啊。”
李儒正色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师走了,可是在生前早已经指定了主公您来接手。我等商议军情,不能没有主持之人。故而在商议之前,需先订下这名为。”
话音一落,华雄徐荣同时起身。“请主公落座。”
“请主公落座!”
郭永郭援也躬身说道。
见董俷还在犹豫,李儒说:“主公,这并非是我的主意,文开几人,也都同意。”
“可是我年纪小,如何能做的这住位?”
正说着话,却见可家兄弟陪着老夫人走进了大厅。老夫人身后,尚跟随蔡刘洪。
“阿丑。这位子除你之外。谁能坐地?”
老夫人洪声道:“甘罗十二岁可以做宰相,你为何就担当不起这‘主公’二字?你十四岁出道,得虎狼之将名声。打羌人,震阳,雍丘救驾,提起你董俷地名字,天下哪个英雄不称赞?更不要说,你攻打朔方,为我大汉开疆扩土……别忘记了,你可是骠骑将军武功侯,若这时候你再退缩,那才是当不得董卓地儿子。”
薰俷一怔,不由得沉默了。
华雄说:“主公,这天下间除了老太师,我华雄只佩服你一人。你若不做主公,谁能做我主公?”
“就是,徐荣亦是如此想。”
郭永郭援相视一眼,而后再次拜请董俷落座。
“既然如此……”
薰俷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了中间太师椅前坐下,“那我也就不再推辞客气了。”
“我等参见主公!”
李儒华雄,徐荣郭永,四人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老夫人沉声道:“可仪可曼,从今日起,你二人就在武功侯麾下效力。好好干,为自己搏一个好前程。”
可家兄弟洪声应命,在董俷面前行礼。
“且慢!”
李儒突然开口阻拦,略带浑浊之色的眸中泛起一抹精光,“可家兄弟,你二人即是在主公麾下效力,当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才是。我查过,河内并无姓可的人家。”
老夫人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似的,微微一笑。
也不管这大厅中的情况如何,在蔡和刘洪的搀扶下,手拄龙头拐杖,走了出去。
而华雄徐荣等人却是一惊,目光齐刷刷地凝聚在可家兄弟的身上。
这可家兄弟,难道也是敌人不成?
薰俷倒是不甚紧张,静静的看着那可家兄弟。若这兄弟二人真是敌人,那董家老小,只怕早已经没命了。而且,李儒虽然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可家兄弟,你二人既然效力与我,自应当实话实说。你兄弟这一年来的表现,非常好,若非你二人,奶奶说不定……我不管你二人以前是什么人,既然现在投效我,那么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可是,我不喜欢我的部下,对我有所隐瞒。”
可家兄弟神色平静,可那眼中,却流露出一抹激动。
“小人该死,小人……我兄弟二人,的确不姓可,实际上是姓何。”
“何?”董俷诧异的看着那两兄弟,“难不成,你们是南阳何氏族人?”
可仪摇头,轻声道:“我兄弟地确是河内人,小人名叫何仪,我兄弟名叫何曼,江湖有个诨号,叫做截天夜叉,与南阳何氏,并没有关系,相反如今还是钦犯。”
钦犯?
薰俷还没有反应过来,郭永突然间啊地一声惊叫:“我想起来了,你二人是张牛角麾下的人……早年还在青州造反,不过被朱儁所击破……我还以为你们死了呢!”
薰俷不由得愕然。
这两人,竟是黄巾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