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甄氏,说起来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商贾世家,而是一宦世族。
祖上甄曾经担任为过太保一职,后家道没落,至甄逸的时候,也做过上蔡今河南上蔡)令。官儿不大,也许是甄逸并无心于此的缘故,很快就辞官不做了。
甄逸辞官之后,娶了中山大族张氏女为妻,而后继承了祖业。
这中山张氏,并不是说的张世平,而是堂堂正正的中山望族张氏。在汉灵帝时期,这张氏族人也算是出了一个大人物。就是那个被汉灵帝罢官的谏议大夫,张钧。
张世平,说穿了不过是中山张氏一族的偏远分支罢了。
甄逸有三子五女,长子甄豫,次子甄俨,幼子甄尧。五个女儿分别是甄姜、甄脱、甄道、甄荣和甄。而甄的大名,本来是叫做甄洛。只因其生的貌美,且性情端庄稳重,不喜欢嬉闹玩耍,故而又名fu或者迷)。
宓,在《玉篇,有这样的解释:止也、静也、默也……
意思就是说,甄洛这个女孩子,性情很安静,很稳重,比较内向,不喜欢说话。
这是当年张钧赐给甄洛的别名。
从一定程度上,却反映出了甄洛这个人的性情。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甄之名,甚至比甄洛这个大名还有叫的响亮。
甄俨年二十七岁,性格沉稳。
按照规矩。世族所传,皆由长子。不过甄豫属于书呆子类型的人物,对于商贾之道,并不是非常地喜欢。反倒是甄俨对此颇为喜爱,故而就成为了甄家的接班人。
对此,甄豫也没什么意见,正好在家里做学问。
陈宫陪着甄俨进了客厅,朝着顾雍微微一笑,算是和顾雍打了一个招呼。
可不知为什么。顾雍总觉得陈宫的笑容里面,隐含着其他的意思,看上去很诡异。
苏由和张遵起身,向甄俨行礼。
“不知二公子前来。我等未能远迎,实在是失敬!”
甄俨倒是很开朗,也没有什么架子。和苏由张遵二人寒暄了几句,然后看看顾雍。又看了看毌丘俭。
“这位可就是吴郡顾先生?”
“啊,正是在下!”
甄俨又转向了毌丘俭,刚要开口,毌丘俭却已经起身。向甄俨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如此!
甄俨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宫,眼中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采。
而那神采,也让顾雍越发的感到好奇。这两位今日前来。怕不是简单的拜会吧。
果然说谈了几句话之后。甄俨突然说:“苏兄。小弟今日前来,却是向苏兄求救。”
苏由张遵一怔。疑惑地看着甄俨。
“仲贤弟这话从何说起?”
说着,苏由起身,打了一个手势之后,无关的下人纷纷退出,但门口却有二十人,站立不动。
那二十名庄丁,在人群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可是这么单独的一站,就连顾雍都看出了一丝端倪:这二十个人,似乎不简单!
只看他们,全都是普通家丁地打扮,人手一把宝剑。
剑长四尺九寸,比之普通的宝剑要长。而且气度沉稳,看上去非常的机警。
陈宫却笑了起来……
“二公子今日前来,是知道二位都是有本事的人,只要出手,就一定能解救甄家。”
“公台先生,您说这话……呵呵,我实在是不明白。”
“唉,苏公何必再掩饰?若无把握,宫怎敢请二公子前来相求?苏、张两家,皆为关中细作。只怕当大都督尚在西域地时候,苏翁和张翁,就已投在汉王门下。”
陈宫的言语,不异于一个霹雳。
顾雍虽然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些端倪,仍旧是被陈宫这句话,给吓了一跳。
苏由张遵,脸色顿时大变。
门口的护卫猛然转身,而这时候毌丘俭却抬起手,手心朝下轻轻一按,护卫又退出了客厅。
这毌丘俭,果然是……
甄俨可能也没有猜测到,这陈宫会说地如此直白,脸色有点难看。
而陈宫却如若不见,淡淡一笑道:“这些年,苏翁总是能弄到纯种良马,张翁也可以搞到那产自西域的精亮武器。所有人都以为,二翁是通过塞外异族购到,可是以大都督对待异族的态度,却是不太可能。所以,宫在很早前,就有了怀疑。”
苏由和张遵,都没有说话。
只是额头上渗出地细密汗珠,却出卖了两人心中地紧张。
“二公子曾说过,当年大都督入西域后,断绝了西域地马源。甄家曾奉命试图与西域进行练习,以获得马匹和兵器的购买权。当时,甄家开出地条件可谓是非常的优厚。但不成想,却没有成功。宫当时就在想:甄家这么大的势力,大都督为何会看不上眼?莫非,在这冀州之中,大都督已经找到了其他
伙伴?
不过,当时我只是怀疑,却无法确定……”
苏由沉声道:“莫非公台先生,先在已经能够确定了嘛?”
“三天前,宫才确定了下来。元叹贤弟,还请勿要生气,若非贤弟你出现,我也难以做出判断。苏公,你当时表现的太过热情,热情的让我不得不产生怀疑。
顾贤弟虽是江东望族,却不足以令你如此殷勤。
而顾家遭遇大难,已经不如当年。能令你如此殷勤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顾贤弟的另外一个身份:他是大都督地师兄,曾求学于伯先生门下。不知对否?”
苏由和张遵,还是没有开口。
反倒是毌丘俭突然笑了,“公台先生果然高明,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在下的来历?”
“仲恭的来历,其实不难推论。不过宫只能确定仲恭你是大都督的麾下,却猜测不到,你的地位。想必迎接顾贤弟入庄,也是毌丘大人的主意。因为大都督那边已经知道,顾贤弟家中遭逢惨事。所以下令密切关注,以寻找顾贤弟下落。”
毌丘俭说:“不错,顾先生家中出事的消息一入主公耳内,主公就立刻命林乡亭侯派人打探顾先生的消息。没想到。我还是疏忽了,竟然被公台先生看出破绽。
公台先生果然利害,不愧主公所赞的节烈之士。”、
陈宫一怔,“大都督竟知宫之贱名?”
毌丘俭笑道:“大都督自然知道……当年先生在长安。虽仅是光禄勋下属五官小吏,然则挑动李郭反目成仇,送伪帝逃出长安,造成关中大乱。也不简单呐。”
我地个天,这都是什么人?
不仅仅是顾雍苏由张遵三人目瞪口呆,就连甄俨。也不得不仔细的打量起陈宫。
陈宫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光彩。
这两方把话都挑地非常明白。彼此的底细也都说的清清楚楚。
毌丘毅说:“既然先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根底,那就不妨把你地请求。说个明白。”
陈宫一笑:“这件事,还是请二公子说比较好。”
甄俨这会儿的脑袋,晕乎乎的,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说实话,来之前陈宫说,苏张二人定然可以解决这件事情。当时甄俨还不相信。
想想也是,苏张两人不过商贾,还比不过甄家地势力,如何能解决自家的麻烦?他更想不到,一直在家中担当西席,教授小妹的陈先生,居然还有如此故事。
甄俨用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总算是把自家地情绪稳定下来。
他看着毌丘俭,正色道:“但不知毌丘公子,能否做主呢?”
“冀州一地所发生地事情,俭皆可做主。此乃俭前来中山前,所得到地命令。”
甄俨说:“既然如此,在下不妨直言。请公子代我,解除了甄家和袁家的婚事。其中地缘由,想必毌丘公子已经心知肚明。一句话,我甄家世代积累的家业,却不希望被袁家所吞并。只要能解除了这桩婚事,甄家于大都督,必有重谢。”
居然是这件事……
毌丘俭感到有点头疼起来。
他前来中山,却是另有任务。而他所肩负的任务,其重要性,关系到关中的存亡。
甄俨殷切的看着毌丘俭,等待他的回答。
陈宫突然道:“毌丘大人,宫有一问,不知当问否?”
“请先生明言!”
“宫想知道,大都督如今……是否健在?”
毌丘俭心里一咯噔,骇然的看着陈宫,心道:这家伙莫非……和军师一样利害?
陈宫笑了,站起身来。
“大人无需回答,宫已知答案。二公子,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过些日子再来?”
“为什么?”
甄俨还没有反应过来,弄不清楚陈宫这句话的意思。
也难怪,那毌丘俭还没有回答,究竟能不能帮助他啊。这么回去,算是什么?
不过,既然知晓了陈宫的来历,甄俨也就不再多说。
似陈宫这等人物的想法,绝不是他能够测度。既然陈宫这么说,那就听他的吧。
毌丘俭也不阻拦,摆手示意门口的卫士放行。
“贤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难道就不怕他们……”
“二位哥哥放心,甄家想要拜托被吞并的命运,就只有依靠我们。孰重孰轻,他自然分得清楚。再说了,那位陈先生,也不是普通人。他既然把话都说开了,却已经是在向我们表明了态度……放心吧,甄家不会无礼,顾先生觉得可是?”
而顾雍,此时此刻,心潮澎湃至极。
听毌丘俭询问,他笑了……而且笑得非常开心,月余来心中的阴翳,一扫而空。
“毌丘公子,我只想知道,大都督何时会抵达中山?”